朱妙語麵色慘白,玉手死死抓著裙擺,隻是憤恨盯著他。


    短暫沉默,卻見王修又隻是淡然笑笑,“當然,你也猜得沒錯,本老爺之所以提出那些的賭約條件……”


    “也根本就是,將計就計擺了你們南楚一道!”


    “因為就那三個比試項目,哪怕你南楚前來的飽學之士,再來一百人,在本老爺麵前,也根本贏不了!”


    把玩著腰間羊脂玉吊墜,幾分無奈,“至於你朱妙語,前來大康和親的條件!”


    “不錯,從你南楚使臣隨行人員中,看你第一眼,本老爺就已猜到,你在南楚的身份,絕非普通宮女!”


    “隻唯獨沒料到,居然還是嫡長公主!”


    “我知道,作為和親的公主,你心中屈辱,絕望!”


    隻說著說著,已是幾分寒意,“可你朱妙語,有沒有想過,若那場比試本老爺輸了,或我大康皇帝被迫答應你南楚的條件……”


    “我大康的景陽公主,現在恐怕已身在你南楚偏嶼之地了吧!”


    “嫁給你爹,一個年紀都可以給她當父親的男人做側妃!她又是何等的屈辱,她又該如何的絕望悲傷?”


    一時間,情緒幾分激動起來,麵色陰沉,帶著譏誚冷笑,“你朱妙語身子嬌貴,可我大康的公主,雖然我也沒見過,可難道她就活該如低賤的貨物般,送來送去?”


    “你朱妙語,還真別動不動,在本老爺麵前玩什麽剛烈女子那一套,幼稚可笑!”


    “簡直不知所謂!”


    說完,卻已再懶得搭理她。


    站起身來,隻冷冷丟下一句,“這小院,你就長期住著吧!”


    “放心,除了以後婚典洞房花燭夜,本老爺不會再踏入半步!”


    當下,大步便朝門外走去。


    然而,剛走兩步,卻隻聽得身後,一聲輕喊,“王修……”


    轉過頭,頓時幾分詫異。


    隻見不知何時,這女子已是滿麵晶瑩淚水。


    香肩微微顫抖著,小手依然死死攥著裙擺,哪還有剛才那強裝出來的倔強與剛烈模樣?


    淚水一顆一顆不停滾落,美目之中,已是深入骨髓的愴然淒涼。


    半晌,才聲音哽咽呢喃道,“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


    “我南楚……走到今天這一步,全是咎由自取!”


    “其實你有所不知,當初使團前來大康之前,我便勸諫過無數次。我南楚應當趁著大康與北方慶國形勢劍拔弩張之際,難得喘息的機會,與民休息迅速發展!”


    “積蓄實力,待到時機成熟,再收迴通禹虎牙的失地!”


    “奈何父親,剛愎自負,太急功近利!”


    “包括我南楚,所提出的讓大康派公主和親的條件,其實小女子更死諫過無數次!”


    “因為我深知,任何一個女子淪為和親的工具,那都是莫大的屈辱,那都將痛不欲生一輩子!”


    “奈何父親,依然獨斷專權,根本不聽小女子的勸阻,希望借此,狠狠揚一番南楚的國威!”


    “隻是眼下,小女子反而成了這和親的公主,如工具般送來送去,乃是報應吧!”


    可沒想到,緊跟著,卻似乎鼓起莫大的勇氣,咬了咬牙。


    從椅子上緩緩站起來,竟是朝他盈盈一躬身,“小女子為剛才,舉止無端,故意出言羞辱唐突之舉,向王縣公賠禮了!”


    隨即,卻又死咬牙關,臉上迅速泛起一片仇怨,“可王修,你依然是我南楚的死仇大敵!”


    “哪怕此生,我已注定會嫁給你為婦,但我依然恨你一輩子!”


    然而,王修隻是擺了擺手,便已消失在門外。


    ……


    第二天。


    直到日上三竿,王老爺才終於一臉意猶未盡,一邊扶著有些酸軟的腰,從蘇晚晴房間出來。


    本打算趁著天氣好,去福壽大街商行品牌體驗館看看。


    畢竟,商行新推出的香皂肥皂之類新貨品,前幾日才剛剛正式開始售賣。


    可沒想到,剛走出內院大門,便見外麵,早已候著一府上丫鬟。


    朝他一躬身,“老爺,老爺,國子監祭酒孔先生,前來給老爺您講學,都已在前廳侯了半個時辰了……”


    於是乎,王老爺臉色一下子就垮了。


    不提還好,一提起,那是氣不打一出來!


    哎喲臥槽!天菩薩也!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破事哦……


    那狗皇帝,是真會給老子找麻煩啊!瞧瞧,朱妙語的事,還正搞得老子一肚子鬼火,這裏又來了……


    就想不明白了,那景隆皇帝到底是哪根神經不對了,就跟老子一市井小民杠上了!


    為了給老子洗腦,能讓老子乖乖去給他打工上班,是真的拚了!


    這段時間,除了跟太子一起賑濟雪災那幾天,那孔令先,是天天跑來府上,就纏著他王老爺,要給他講學。


    一大早就在前廳等著了,比雞公打鳴還準時。


    不愧是堂堂國子監祭酒,堪稱天下讀書人之師啊,一天一個時辰,滿篇之乎者也引經據典……


    那是滔滔不絕口若懸河,直講得他王老爺肚子裏直冒酸水!


    現在,倒是總算能理解,當初為何每次給趙婉長篇大論教育的時候,那婆娘就是一副要吃人的德行了!


    這也就罷了,還有那禮部尚書之子唐子聰,簡直跟他師父一個德行……


    那是天天纏著老子給他講學,算學恪物學,一大堆稀奇古怪問題,沒完沒了!


    煩死人了!


    盡管如此,卻是眼珠子咕嚕一轉,計上心來,大步就朝前廳而去。


    得!思來想去,還是得想個辦法,把這煩死人的師徒倆,一勞永逸解決了!


    剛走到前廳大門口,果然如同往常,隻見孔令先依然一身儒衫,精神抖擻便迎了上來。


    一臉和善笑意,還不忘一拱手,“王侯爺……哦不對,應該改稱王縣公了,老夫又來叨擾了!”


    “今日,老夫便給王縣公,講講上古聖賢思想中,關於君與社稷與民的關係!”


    而唐子聰那貨,緊隨其後,折扇一守,幾分猴急猴急便湊了過來,“王兄,你到底啥時候給我詳細講解,那零到五,可組成多少個六位單數,具體怎麽推導啊……”


    “對,在下昨晚又琢磨到一個問題。自古飽學之士皆雲,天圓地方!”


    “可為何,太陽從東邊升起,又從西邊落下,每日皆如此?”


    “我琢磨了一晚上,覺都沒睡,琢磨不出來!”


    “你知道為何不?給在下講講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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