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知道,那不還是指望著我拿自己的嫁妝去貼補麽?我不管,管家要是有這個意思,怎麽著我都要給長楓談成這門親事。”


    那可是一家女百家求的管氏女,還是嫡支長房所出。


    賀景嵩沒說話,他也覺得這門親事很好,甚至自己家隱隱配不上人家,不,就是配不上。


    但是人家看上的又不是賀景嵩,而是潛力股賀長楓啊。


    早在去年重陽踏青事件他們就注意到這個青年了,當時管懿和母親也在山上,旁邊都是吵嚷擁擠但是人群,自己家的馬車受了驚,就要帶著車上的母女二人飛奔下山,馬夫都被甩落了,還是賀長楓出手穩住受驚的馬,救了她們。


    而後繼續投入到救援其他人中,管懿那時就從母親眼裏看見了滿意。


    管懿今年十八了,管家也不喜歡太早的娶媳嫁女,認為十五六歲的少年少女都太小了,心性不定,不適合成家,這個時候生養小孩也不健康,


    於是家訓有一條便是約束年輕族人要修身養性,待自身成長起來了,才能去說親。而在給自家兒女挑選親事的時候,管氏族人也不會過多去看種家世,而是看家風和這個人本身怎麽樣。


    這一點,和賀家的祖訓倒是挺相像的。


    管大夫人迴去就打聽了賀家長楓,得到的結果顯然比較令她滿意,這一年的等待應該也是想看看對方是不是有真才實學。


    雙方家裏都有這個意思,於是管懿和賀長楓的畫像就被雙雙送到了對方的手中。


    管懿看見畫像上麵無表情的青年,認出就是那日禦馬的青年:“母親這是早就看中人家了。”


    她是在跟自己的貼身丫鬟幼藍說話。


    幼藍那日不在馬車上,也過來瞅了一眼畫像:“呀,這位賀公子長得好,一表人才的,比昨日那個易公子端正多了。就是臉上沒什麽表情有些兇,叫人怪害怕的。”


    管懿微笑道:“他是這樣,那日在馬車上救下我們的時候,我還當他是刺客呢。”


    幼芙端著湯湯水水走進來,這是管懿每天都要喝的,管府有位夫人很會養生,連帶著少爺姑娘們從小都跟著她下午喝一碗補湯,已經形成了習慣。


    “姑娘,夫人喊你過去迴話呢。”幼芙來的路上碰見了管夫人身邊的綠春,於是替她帶了個話,免她大中午還要繞過院子跑這一趟。


    “那你同我收拾收拾吧,咱們走一趟。”她想了想,帶上畫像,往正院裏走去。


    管大夫人含笑問二女兒覺得這個賀長楓怎麽樣?、


    管懿隻是低頭含羞迴了座上的父母一句:“婚姻大事,但憑父親母親做主。”


    管大夫人對這個年輕人很有好感,於是側頭問管大老爺意下如何。


    管大老爺考慮了一會,沒明確說不行,但還是提了一句:“賀家根基太淺.”


    家裏還是從賀景嵩才開始當官的呢。


    管大夫人是早就把人家祖宗十八代都盤了個遍的:“雖說賀家是發家晚了些,但是賀家老爺的母親,也就是賀長楓的祖母,那是王家的嫡女,還是嫡支唯一的嫡女,當年十裏紅妝出嫁的場麵你我是沒見過,但是也聽說過吧?


    那時王二爺是隻有這個閨女,當做掌上明珠養的,後來在族中過繼了一個堂侄養老送終,現在王家的嫡支都是那個過繼子的後代,包括那個至今未婚的王三郎。”


    “還有賀長楓的母親,賀家的當家主母海氏。那可是定州海氏,你別看是商人出身,人家能做到一州首富就是有本事的,少說你們讀書人不看重黃白之物,平時吃的喝的哪樣不要錢?你說!”


    說著說著,怎麽還自己動怒了?管大老爺連忙安撫妻子:“是是是,夫人說的極是,為夫明日便找個由頭見一見這年輕人,考察一下。”


    管大夫人輕哼一聲,這才滿意。


    把管大老爺趕出去之後,管大夫人這才關起門來偷偷和女兒講剛剛沒說完的話:“母親看重他們家不單單是看中人家的錢和家底,你可知道母親最滿意賀家什麽?”


    管懿搖搖頭,試探地問出一句:“學問?”


    管大夫人愛憐地摸著女兒柔軟的頭發,緩緩道:“不是的,學問好的母親娘家還不多麽?你瞧,賀夫人這一生,都沒有妾室煩心。你若是嫁過去了,一是日後她作為婆母也定不會輕易往你屋裏塞人,二是這樣人家的郎君也更知曉疼人,因為自小便是看著父母恩愛長大的。”


    管懿沒想到竟是這樣的原因,感動道:“多謝母親費心為我打聽這些.”


    管大夫人微笑著搖搖頭,心裏深知沒有妾室的的夫家是多難得,就連她和管大老爺這般自少時相識,一路走到現在順風順水,屋裏都還有兩個姨娘呢。


    管懿自然也想到了那兩位,心疼地喚了一聲“母親”。


    “你不用這麽看著我,你父親去姨娘房裏的時候雖說不少,但總歸在我這更多,我還是幸運的,你瞧你三叔母就知道了。”


    窗外,偷聽的管大老爺羞愧得紅了臉,匆匆往書房去了,想來接下來兩個月他都不會去那兩個妾室房裏了。


    偷偷注意著窗外動靜的管大夫人成功地一箭雙雕,終於露出了心滿意足的微笑。


    賀長楓那邊看過管懿的畫像,什麽也沒說,沒說好也沒說不好,隻是淡淡的一句:“全憑父母做主。”


    也不知道想起來自己當初救過管氏母女沒。


    海氏對著展開的畫像就發愁,同賀景嵩苦水:“這孩子究竟像了誰?天天跟個鋸嘴的葫蘆一樣,昨日的李姑娘、前日的劉姑娘、今日的管姑娘,他都沒什麽意見!”


    “沒意見還不好?要是孩子太有主見那就有你頭疼的嘍。”賀景嵩倒是覺得長楓這孩子做事很讓人放心,除了話太少以外。


    “我這不是怕他不喜歡,耽誤人家姑娘一輩子麽?”海氏怒目,“都怪你老賀家的種!”


    賀景嵩冤枉。


    他對著畫像左看看又看看,畫上的少女巧笑嫣然,美目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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