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知府笑得諂媚:“陸將軍愛護妻兒之心,下官敬佩.這園子住著可還舒服?”


    陸筱文沒什麽不喜歡的,所以點了點頭。


    “那就好,下官前月尋了一隊匠人重新修繕了一番.這園子,瞧著是比以前要雅致許多。”


    遲知府暗自搓了搓手,見陸筱文沒有什麽表示,心裏想著要怎麽討好對方才管用。


    他是怕自己沒搞好與這位的關係,這位迴去反手一個折子參自己一本,那他就有的受了。


    遲知府迴到他的知府宅邸,雖然是朝廷按照規製給建的,但是他自己後麵也修繕擴建了不少,所花銷的銀子自然是金陵這邊的某些富戶、皇商孝敬的。


    他坐躺在太師椅上冥想,珍姨娘掀了珍珠簾子進來,珠簾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響聲。


    “老爺可是有什麽煩心事?”


    珍姨娘溫柔體貼,搬了個矮凳坐在他邊上,整個人上半身倚靠在遲知府胸膛裏。


    遲知府在府裏最寵愛的就是這位珍姨娘,她雖然是煙花巷裏出來的,但還未接過客就跟了當時的遲老爺,算起來年齡比府裏的大姑娘年紀還小幾歲。


    遲知府好色喜錢,珍姨娘叢花樓裏出來的,最懂得怎麽哄這種人,所以遲知府被她哄得心都化了,日日宿在她那,知府宅邸修繕的時候,給她挑了個風水寶地,院子建得比正房還精美。


    因為她名字裏帶個珍字,還親自給院子取了名叫珍園,這寵愛可謂是經久不衰。


    遲知府摸著她水光順溜的秀發,嗅著頭上冒出來頭油的香氣,心情舒暢不少,饜足道:“還是珍珍兒細心,爺在想該怎麽結交一位京裏來的大人物。”


    珍姨娘眨著眼睛:“多大的官啊?還要咱們老爺這麽費神。”


    “那可是聖人跟前的紅人,珍珍兒,比你老爺我的官位可是大了不止一星半點。”


    遲知府年過六十,心裏有時難免嫉妒年輕人:“而且是個俊朗公子,你們這些年輕女人最喜歡的長相。”


    珍姨娘嘟起紅唇,一把撲在遲知府身上:“什麽呀,人家心裏隻有老爺一人,旁人再好,能有老爺對我好?”


    說罷,媚眼如絲地拋了一個眼神給遲知府。


    佳人在懷,接收到暗示的遲知府,心裏湧起了無限的春情,隻覺此刻蠢蠢欲動,哪還有心思想其他的。


    濃情蜜意稍退後,珍姨娘眨巴著一雙媚眼,笑嘻嘻地給遲知府出了個主意:“若是此人老爺真想拉攏,不妨想想他最看重的是什麽?”


    遲知府哪知道陸筱文喜歡什麽?


    遲知府安排了一場盛大的接風宴,宴上都是金陵裏有頭有臉的人,席麵也是奢華無比。


    可是麵對玉盤珍饈,陸筱文對他的示好也隻是客客氣氣的,並不驚喜。


    席上還給他安排了兩位貌美丫鬟倒酒,他也是沒多分給對方一個眼神。


    散後,遲知府琢磨著送了一份厚禮,送到陸筱文手上,長長的禮單,陸筱文看都沒看,就退了迴去,還說:“無功不受祿。”


    遲知府氣得心裏痛罵對方油鹽不進。


    一番打聽之下,知道了陸筱文的兒子正在府學借讀,於是換上一身官袍,又浩浩蕩蕩地帶著教授、訓導等人往府學去了。


    府學學子正在上課時間,走廊上都是空蕩蕩的。


    他已經打聽到陸明硯在丙三班借讀,不過他不好太明顯,打著視察的名頭,在每間教室外駐足。


    “這是丙三班?”遲知府捋著胡子,聽見裏麵傳來學官教書的聲音,表情滿意道。


    “是,大人,這裏麵坐的是丙三班的學子。”


    “哦?我看……怎麽有個那麽小的?還坐在最後?”


    這會他還不知道那就是陸明硯,隻是好奇問了一句。


    府學的學官們定睛一看,哦,是借讀的陸同學。


    於是笑著解釋:“這是暫時在府學借讀的祁學官親戚,位置已經滿了,就沒給重新安排。”


    裏麵正好是祁學官在教課,沒見對方也沒什麽意見麽?


    他們覺得這也沒啥。


    “借讀的?”


    遲知府眼睛眯了起來,試圖看清對方的臉。他年紀上來了,就看得不太清楚。


    “這陸同學不錯,要是我府學學生就好了。”


    一名學官不無遺憾道。


    “姓陸?”遲知府有種踏破鐵鞋無覓處的感覺。


    “是啊,家裏是京城人,父母帶著來金陵避暑。”


    是找對人了,遲知府故作正經道:“怎麽迴事?人家年紀這麽小,卻坐在最後麵,怎麽展現我們金陵府學的風度?就因為人家是借讀,就不上心對待了?”


    鄭學官麵露羞愧道:“知府大人說的是,我是丙三班的學官,一會就給陸同學安排一個好位置。”


    “不僅要好位置,還要多體貼一些,多關注人家!算了,以免你們不上心,再犯這種錯誤,但凡借讀的學生有什麽問題,一定要來府衙迴了本官!”


    遲知府吩咐。


    府學眾人一頭霧水:知府是吃錯了什麽藥,突然來訪,又突然這麽關注一個借讀生?


    “咳咳!”知道他們在想什麽,遲知府嚴肅道,“去年府學流失多少本應該在金陵府學的學子,你們不記得了嗎?全被隔壁州縣搶去了!”


    生源對知府來說也是很重要的,所以遲知府這會的生氣不假。


    眾人心裏腹誹:那還不是您把本該給府學修繕藏書樓和撥給貧困優秀學子的補助金都給昧了麽?人家能去別處免費上學,偏偏要來你這?


    隻是沒人敢嘴上說出來,隻敢在心裏抱怨罷了。


    陸明硯做了兩周的最後一排,突然被鄭學官憋著個臉調到最前排,和孔文安坐一處。


    鄭學官因為借讀生在遲知府和諸位學官麵前丟臉,所以對陸明硯態度也不好起來了。


    一直黑著個臉。


    “你惹他了?”華紹唐就坐在陸明硯後頭,孔文安的斜後方。


    “沒有啊。”陸明硯也很迷茫。


    “得了吧,要是陸同學惹了他,他還會給人挪位置嗎?我看,就是他夫人給他臭罵了一頓!”


    華紹唐的同桌嘻嘻哈哈,很高興陸明硯搬過來了,這樣有問題他就能隨時問了。


    本來問孔文安不一定會迴答,他也不樂意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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