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海防捐的時候,人們還沒有說什麽,因為這是一個老捐輸的種類了。可是收防澇捐,這就有點過分了。這幾年天氣一直都是旱多雨少,哪裏來的澇災呢?為什麽要收個防澇捐呢?


    有一家人死活不交,衙役費盡口舌,卻被那家的女人潑了一身的屎尿,還對他怒罵道:“捐輸是自願的,說了不給你了,你還來要,快些滾遠點兒。”


    那衙役迴到縣衙,就被知縣大人打了一頓板子,說他辱沒了縣衙門的公信力,必須好好處罰一番。那些刁民,更需要好好的懲罰一番。


    於是第二天,一眾衙役衝到那戶人家裏,把家裏值錢的大件兒東西都搬走了,還把女人給抓了起來,然後放火把那茅草屋給燒了。


    事情鬧到這個地步,那家人沒了辦法,趕緊跑到縣衙,交了雙份的捐輸,這才把家具搬了迴來,又交了一些罰款,才把女人領迴了家。


    茅草屋雖然被燒了,好在四麵的牆還在,隻需要換個屋頂就可以了。


    人們一看這個樣子。就都乖乖的把錢交了,但心裏仍然是非常的不痛快的。


    老憨就是心中不痛快的一個,有一次和徐二包子喝酒聊天的時候就說:“這個知縣敢這麽胡作非為,難道就不怕老百姓造他的反嗎?”


    誰知道徐二包子淡淡的笑了笑說道:“還真的就是不怕?咱們現在的這位知縣大老爺,是一個老官油子了,馬上就要退休了,升職已經沒有什麽希望了,就算他撈兩個現錢兒,上麵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喝了一口酒,徐二包子又繼續說道:“其實知縣大老爺心中還是有數的,他現在這麽做並不會引起老百姓造反的。”


    老憨一臉疑惑的說道:“就為了這兩個捐輸錢,都放火燒房子了,你管這叫心中有數?我沒聽錯吧!”


    沒想到徐二包子卻點了點頭說道:“是的,這就是心中有數。”然後不緊不慢的給老憨做了一大通解釋。


    這次的捐輸錢並不太多,老百姓隻是心中不痛快而已,並不是交了這錢就吃不上飯了。隻要找機會把老百姓收拾一下,老百姓就不敢不痛快了。正好那家的女人撞到槍口上了,潑了那那衙役一身的屎尿,這事放在哪兒都說不過去了,於是知縣大人便小題大做,燒了他家的房子,讓周圍的百姓看一下後果有多嚴重。


    其實就算是放火燒房子,知縣大人也做到有分寸了。先把人抓走了,又把家具給搬走了,既沒有傷人也沒有毀物,隻是燒了房子的茅草屋頂,動靜鬧的是挺大,實際上那家沒有太大的損失,那家人最後也就忍了。


    最後徐二包子還總結道:“苛捐雜稅這個詞兒可不是隨便說的,有講究的,雜稅就是種類繁雜的稅,但是老百姓不交不行。捐輸這東西按理說是自願交的,可以不交,但是那樣的話怎麽才能收到錢呢?那就必須苛刻一點了,苛捐這個詞就是這麽來的,現在明白苛捐雜稅的意思了吧!”


    這一下解釋的十分清楚了。老憨也聽得明明白白了。但老憨心中還是不痛快,忍不住在心裏罵一句:“好一個貪得無厭的髒官,老百姓還真惹不了他。”


    老憨其實挺喜歡和徐二包子聊天兒的,徐二包子雖然是個小官吏,但是吃衙門飯的時間長了,對衙門口的事情門兒清。


    老憨雖然不太喜歡說話,卻是一個合格的好聽眾,有時隻需要一句話,就能勾起徐二包子,滔滔不絕的講上半天。


    這一天老憨又跟徐二包子湊到了一起,兩個人一張小桌兒,兩個小菜兒,一壺酒。兩個人就能聊得津津有味兒。


    老憨喝口酒,笑了笑說道:“其實你們很自在的,月月有錢拿,幹的也不是力氣活啊!”


    哪知道徐二包子,把臉拉成了苦瓜,苦笑著說道:“那你知道我們月底有多少錢拿嗎?這個數……”


    說著話,把手伸出來,比劃了一個數,老憨疑惑的看了看不明白的問道:“真就這麽一點兒?這能夠花的嗎?這差事是不是也清苦了一些!”


    徐二包子歎口氣說道:“誰說不是呢,可是沒有辦法呀,我好歹還識些字兒,能夠寫寫算算的,還比較吃香一些,最慘的是那些壯班的衙役,巡邏治安都歸他們管,辦不好差事還要挨板子,拿的錢比我們還少!”


    老憨吃驚的說道:“還少!那他們怎麽生活呢?”


    徐二包子,笑嗬嗬的說道:“不明白了吧!這裏邊就有學問了,裏找外找唄!比如說有人要打官司告狀,會不會審案子啊!審案子要不要打板子,要打板子,這錢就來了!”


    老憨好像明白過來了,點頭說道:“明白了,花些錢挨揍就會輕一些。”


    徐二包子哈哈大笑,笑完了又湊近了小聲說道:“這話倒是對,但沒那麽簡單,比如你跟別人打官司,老爺要打你的板子,你花些錢,當著所有人的麵打的劈啪亂響,但其實隻傷皮肉,不傷筋骨,如果你願意再花些錢,打別人板子的時候,看起來打的不重,實際上每一板子下去,都非常的可怕,有時候幾板子下去,小命就沒了!”


    老憨不敢置信的搖頭說道:“打板子還能打出人命?人命關天,可是大事情!”


    徐二包子笑了笑說道:“什麽大事情呀!公堂上出人命還少了嗎?花了錢打板子把人打死,這就是傳說中的死板,死了也就死了,反正是縣大老爺讓打的,你難道能怪縣大老爺嗎?隻能怪你自己身體素質不行,受刑不過,自己命短,怨不得旁人!”


    老憨喃喃的說道:“這是不是有些過啊?比收糧的時候踢鬥還過分了,踢鬥不過是讓人多交一些糧食,死板居然要人命!”


    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當官的隻想多收苛捐雜稅,做衙役的也在想辦法撈錢,世道就開始慢慢亂了起來。


    慢慢的,土匪開始囂張了起來,有人遭了土匪,便跑到衙門報官,衙門裏的人就會做一個記錄,寫明被盜被搶的過程,然後就讓你迴家等著。過了一段時間,讓人哭笑不得的是衙門裏開始收剿匪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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