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小鎮,來了兩個賣唱之人。


    這一男一女,無論是彈還是唱,簡直有神仙那麽好聽,每天一開場,鎮民們把茶館都給擠爆了。


    還好小鎮裏民風淳樸,要不然可能就有人對這賣唱的姐弟兩人動歪心思了。


    這就是天龍教的【乾達婆】李香兒和【緊那羅】納蘭衍,或者,也可以稱作他為“納蘭露兒”。


    兩人因為兵器是樂器,平常帶在身邊會非常醒目,所以他們在江湖中走動都是以賣藝者為身份遮掩。


    乾達婆和緊那羅在這個小鎮並不是為了真的想賣唱,他們是在等另一個重要的夥伴。


    今天是第三天了,如果那人再不來,他們也必須轉移了。


    最近龍王的手下追他們追得很緊,除了夜叉和摩唿羅迦之外,阿修羅也加入了追捕。


    阿修羅的加入,最重要的並不是說她的實力有多強,而是表明了一個很重要的事情:龍王可能真的在中原。


    以阿修羅的暴脾氣,隻有龍王或是天王才管教得住,除此之外,無論是夜叉還是摩唿羅迦,去了都是白搭。


    雖然兩人心中皆有不少焦躁之意,但是在茶館裏的彈唱依然是一板一眼,讓聽者如醉如癡。


    這時候,隻聽天上傳來一陣尖銳的鷹鳴,兩人一下停下了手中的彈奏。


    “各位鄉親,對不住了。我突然身子有些不舒服,今天便是到此為止吧。”乾達婆對著滿茶館的人帶著歉意說道,隨後她收了琴,緩緩擠出了人群。


    緊那羅抱著琵琶出了門,他抬頭一看,隻見極高的空中有一隻大鳥在盤旋。


    那隻鳥見到兩人後,又是發出一聲啼鳴,隨後朝著鎮外飛去。


    乾達婆和緊那羅邁步朝著鎮外走去,這可怪的是,他們明明走得並不快,結果幾個眨眼就走得不見了人影。


    “嗬嗬,魚兒終於上鉤了呢。”一個慵懶的聲音說道。


    “嘿嘿,也不枉我們跟了十來天。”一個陰沉的聲音說道。


    “……”


    “喂,你還在想那個男人?”


    “現在我隻想怎麽殺死他!”


    ……


    樹林裏,大鳥落在了樹上,它的旁邊站著一個人影。


    乾達婆和緊那羅兩人看到大鳥落在樹上後也快步趕上,隨後那道人影從樹上跳下。


    “迦樓羅,你叫我們緊急碰頭,可是打探到什麽消息了?”緊那羅對著從樹上跳下的那個男人問道。


    “對,我打探到了一個極為重要的消息。”迦樓羅對著另外兩人說道:“天王,他還活著。”


    “啊?”緊那羅一聽,他連忙拉著迦樓羅問道:“天王在哪裏?”


    迦樓羅搖了搖頭,他說道:“不知道。”


    “怎麽會。”乾達婆對著迦樓羅問道,“你不是已經打探出消息了嗎,怎麽會不知道天王在哪裏?”


    “我,我就是因為不能確定這個消息的真偽,所以才急忙趕過來找你們。”迦樓羅說道。


    天王失蹤已經四年了,現在就連信念最堅定的緊那羅三人,都不對天王是否在世報以絕對的期望。


    然而,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天王的失蹤,對於天龍教而言,絕對是一個無法彌補的損失。


    其中最大的損失,可能還不是厲蒼天這個人,而是天王的令牌和【玲瓏玉碟】。


    雖然天龍教有八部天龍,也有八個令牌和【玲瓏玉碟】,但是毫無疑問,【天王玉碟】和【龍王玉碟】是八部天龍中最重要的東西。


    所以在最近的這兩年裏,三人的搜尋目標從【天王】轉向了【天王玉碟】。


    想要對抗龍王,就隻能依靠【天王玉碟】。


    就在這時候,迦樓羅突然爆出天王還活著的消息,這對三人而言自然是極為重要。


    “這個。”可能是過於關切,一直以來都冷靜無比的緊那羅現在腦子裏亂作了一團。


    乾達婆對著迦樓羅說道:“你的消息是從哪裏得來的?”


    迦樓羅伸手抓了抓頭上的亂發,他說道:“是我在大漠外的某個小城裏,突然有一天,一個人與我擦肩而過,他在我耳邊就說了‘天王還活著’這五個字。


    等我醒悟過來時,一迴頭,他已經不見了蹤影。”


    “那是個什麽人?”緊那羅問道。


    “他穿著一身白色的衣服,頭上還包了一塊白色的方巾,看上去像是讀書人,又不像是。”迦樓羅一邊苦思,一邊迴憶到。


    真該死,早知道那天就不要喝酒了。


    就是因為喝了酒,迦樓羅等他腦子反應過來時,已經找不到人了。


    乾達婆突然問道:“他像不像是說書人?”


    乾達婆這麽一說,緊那羅也是靈光一閃,他抬著頭死死地盯著迦樓羅,就等迦樓羅迴答這個極為關鍵的問題。


    迦樓羅在那裏獨自尬了半天後,他對著緊那羅說道:“這個,我不知道說書人是誰啊。”


    迦樓羅此話一說,乾達婆和緊那羅差點一頭栽倒在地。


    大哥,你也好歹到中原來多逛逛啊!整天就在西域玩鳥,玩了這麽多年,你連說書人是誰都不知道。


    “說書人就是【江湖百曉生】。”乾達婆對著迦樓羅說道。


    “有人說【江湖百曉生】是一個人,也有人說是兩個人。”緊那羅對著迦樓羅說道。


    “但是這些都不重要。”乾達婆對著迦樓羅說道:“最重要的是,【江湖百曉生】的話,從未有假。”


    “這麽關鍵的一件事,你居然說不知道!”緊那羅氣得想舉起手裏的琵琶給迦樓羅一頭砸下去。


    這時候,隻聽到旁邊傳來一句酸酸的聲音。


    “哎喲喲,看你們打情罵俏的樣子,人家吃醋了。”


    隨著這句聲音,一個身著大紅衣服的女人走出了藏身之處。


    “嘿嘿嘿,沒想到迦樓羅更喜歡的人,居然是緊那羅。”另一個麵目陰沉的人剛剛說完這句話,他突然彎腰一閃,旁邊一棵大樹被一道閃光攔腰斬斷。


    “阿修羅,你這個瘋婆娘,你那男人在那邊,你砍我幹嘛!”摩唿羅迦對著樹林裏大怒道。


    隨後,一個身著藍衣的女人提著一把長柄大刀,赤腳走出。


    “啊,真是懷念啊。”夜叉對著對麵的三人說道,“我們這幾個人,好久沒有聚得這麽齊了吧。怕是有八年了。”


    天龍教八部天龍眾,有六眾於此,天龍教三大美女夜叉、乾達婆、阿修羅更是首次聚首。


    隻可惜,這並不是一場歡聚盛宴,而更像是一場殺戮盛宴。


    ……


    官道上,三匹駿馬一路狂奔。


    這一路上,荊棘和夏侯非算是見識到了神農百草門的鈔能力了。


    在養馬極為困難且昂貴的當下,租馬就成了一個不錯的選擇。但是租馬是很麻煩的,通常需要極高的信譽,還要有充足的資金才行。


    那天,荊棘帶著黃小石找到了夏侯非,一聽姐夫想去看【刀劍窟】,夏侯非二話不說,直接就點頭了。


    隨後,荊棘迴到逍遙穀給無瑕子告假,黃小石也迴神農百草門安排門中事務。


    這幾年來甩手掌櫃黃小石,對神農百草門的事務是越管越少了,隻要天不塌下來,隨你們折騰。


    當夏侯非辦完自己的事情後,黃小石牽過來了三匹駿馬。


    和未明這個窮小子不一樣,夏侯非和荊棘都是會騎馬的。


    這麽說,連馬都不會騎,怎麽還能自稱俠客。


    然而,從洛陽到蜀中,並不是一路都能騎馬的。


    到了不能騎馬的地方後,黃小石懶得牽馬慢走,他把三匹馬找個小鎮隨手一丟,後續的事情他說有人會處理。


    當三人徒步經過了那些不適合騎馬的地方後,黃小石再找個小鎮又牽來三匹馬。


    如此一般輪換了幾迴,對黃小石而言,租馬似乎比喝水還簡單。


    荊棘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迴事,夏侯非大概想到了。


    畢竟蜀中和洛陽是神農百草門重要線路,他們一路上都建立有自己的站點或是同盟驛站,也就是說,這條商道上,神農百草門完全可以像朝廷那樣沿途不斷換人換馬,玩一個八百裏加急。


    這得用多少銀子砸進去啊。


    兩人紛紛感歎。


    荊棘對錢還沒多少概念,夏侯非是麵帶了敬畏之色。


    還真別說。


    雖然說江湖裏,拳頭大就是爺,其實銀子多的也是爺。


    像是黃小石這種,拳頭又大,銀子還多的,那就是真正的純爺們。


    就這樣,沿途換馬而行,不過十日,三人已經來到了蜀中。


    黃小石都還沒來得及迴神農百草總門,他先跟著夏侯非到了絕刀門。


    “老漢,老漢!”夏侯非風風火火地衝進門內,他找到了自己的爹夏侯城。


    “啥子安?鬼扯!老子不同意!”當夏侯非說完自己要帶姐夫去看【刀劍窟】時,夏侯城一下就跳了起來。


    “哎呀,你跳啥子嘛。這不是一家人嘛。”夏侯非對著夏侯城說道。


    “日你仙人板板,哪裏來的一家人?老子才生了你一個,哪裏來的姐夫?”夏侯城跳著腳說道,“【刀劍窟】可是本門絕密之地,你怎麽能帶外人進去?!老子不同意!”


    夏侯城這個人的性格很死板,他除了真的需要砍人之外,從不和人比武,包括和老對頭西門玄。


    所以,除了門下的人,再難有人見識到其武功高低。


    夏侯城就認為,這武功是拿來殺人的,天天比來比去,丟人現眼。


    “吃人的老虎不露爪(zhao)。”


    這就是夏侯城的人生信條。


    “哎呀,老漢,你腦殼開一下竅嘛!”夏侯非對著夏侯城也是極度無語。


    “我就問你了,太爺爺一輩子,一共領悟到了八招刀法。爺爺一輩子,一共領悟到了五招刀法。你到現在,黃泥巴都埋到胸口板板了,你攏共領悟了幾招刀法?”夏侯非對著夏侯城問道。


    “這個。”夏侯城一下還真被兒子給問到了。


    夏侯城老臉一紅,他訕訕說道:“這也不怪我。那些好辨認的刀痕都已經被認完了,剩下的,看都看不懂,想也想不明白,根本就是天書一樣。”


    “對了三。”夏侯非對著夏侯城說道:“我這次帶來的人,要說親是姐夫哥,要說本事,那個是逍遙穀弟子,還有一個是少年英雄會冠軍,真正的有本事的人。


    我們把人送過去,他們看出了啥門道,肯定要給我們說三。


    就算不給我說,我在旁邊看也看懂了。


    那我們絕刀刀法,就不僅僅是十三式了。”


    夏侯非這麽一說,夏侯城一下就反應過來了,他誇獎著說道:“還是我幺兒聰明喃。就按你說的辦,隻不過你要把他們盯緊點,有點啥消息一定給我說。”


    父子兩商量好了後,夏侯城帶著燦爛的笑容出來迎賓,當他聽到黃小石自我介紹是神農百草門時,更是吃了一驚。


    “啊,居然是石爺!久仰,久仰啊!”夏侯城一把擠開夏侯非,兩三步跨到黃小石身前,緊緊握住他的手說道:“鞏門主迴來了沒有?我可是想死他了!”


    黃小石尷尬地握手後,對著夏侯城說道:“我還沒來得及迴總門,平時在洛陽,對這邊情況還不清楚。”


    “莫來頭(沒關係)。石爺請安坐,今天晚上我們去最好的堂子吃,年老爺子的私房菜。”夏侯城轉過頭對著夏侯非說道:“幺兒,你切芙蓉樓說一哈,晚上我們定個席。麻煩年老爺子做巴適點。”


    “要得。”夏侯非一聽,正好“奉旨泡妞”,他高高興興地去找老相好年芙蓉去了。


    是夜,酒足飯飽之後的黃小石來到了成都神農百草總門,結果才得知鞏光傑從去年到雲嶺後,就再沒迴來了。


    看來鞏老大已經把藍婷給拿下了,怕是有點樂不思蜀。


    今日先且酣睡,夏侯城說了,先請大家先休息兩天,養精蓄銳後再去樂山。


    ……


    杭州城外,西湖旁。


    “嗬,這山莊真氣派啊!”傅劍寒望著鑄劍山莊外插著的一把巨大的古劍模型,大讚道。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那天荊棘想到了為了爭奪【劍道天書】,需要找一把好劍。


    傅劍寒和楊雲也都想到了。


    鑄劍山莊的少爺就是隊友,那還說啥,還不是要啥有啥。


    等到了鑄劍山莊門口,任劍南叫傅劍寒和楊雲先等一下。


    “兩位兄弟。”任劍南對著他們說道:“求劍是沒問題的,想要求劍,得先過【迎客陣】。”


    傅劍寒和楊雲聽了之後,相互對視了一下。


    果然就不會這麽簡單。


    如果隨便一個人上門就可以求劍,鑄劍山莊一年鍛造多少把劍都沒用。


    所謂的【迎客陣】,應該就是對來者武功的試探。


    你要是武功夠好,擋不住你,那麽自然是笑迎貴客。


    若是過不了陣,那該爬哪裏去就爬哪裏去。


    隨後,傅劍寒和楊雲兩人在門外等候,任劍南進去通報了。


    兩人等了好半天,終於鑄劍山莊的大門大開,隨後六個背著劍的莊客衝了出來,把兩人團團圍住。


    走在最後麵的,是任劍南。


    任劍南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一下後,對著兩人說道:“我爹剛好去蜀中辦事去了,今天的【迎客陣】隻得由我來主持。”


    任劍南拔出自己的白晶劍,湖風一起,他的滿頭白發隨風飄逸。


    “兩位兄弟,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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