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手隊的效率很高,他們在得到黃小石的命令後,帶著各種工具一擁而上。


    原本打手隊就還有開路的職能,不然光是當打手,這些人也太閑了。


    一群人圍過去後,先把滿地的殘肢斷體拉起來,然後直接丟在路外的河溝裏。另外一些人用鏟子把粘在地上的碎肉斷骨給鏟起來,與帶血的泥土一起鏟到了河裏麵。


    大家從旁邊的山體上鏟下一層黃土鋪在地上,到了最後,除了路邊上還露出一些血跡沒能蓋住之外,沒有人能看得出剛才這裏還站著幾十個人。


    黃小石對打手隊的效率很滿意,同樣,他對馬隊對自己命令的執行更是感到滿意。


    黃小石一馬當先衝過去時,所有騎士都跟了上去,沒有人問“為什麽”,更沒有人喊“等一下”。


    當打手,說句要不得的話,那首先要知道的就是:自己的屁股在哪裏,吃的是誰家的飯。


    姬無雙是第一次看到黃小石表現出這一麵的性格來,在她眼裏,黃小石一直都是那個機智、靦腆,辦法非常多,說話極為好商量的得力下屬。


    可是姬無雙沒想到,黃小石居然能做出如此殘暴之事。


    不,不是說姬無雙沒見過暴行,也不是說姬無雙不懂人世間的險惡,更卑劣的事情她都見識到過。


    隻是,這事由黃小石做出來,姬無雙覺得簡直難以置信。


    因為黃小石在民間聲譽極好,在中原正道中評價極高。這樣的好人,怎麽幹得出如此殘忍之事?


    “好人?”黃小石扭過頭對著姬無雙說道:“好人就該被人拿著良心給指著?好人就該被這樣欺負不能還手?好人,他媽的就該吃虧?”


    黃小石指了指商隊前方插著的紅旗說道:“這是朝廷大軍急需的軍資,長安武大人親自批示‘速去’,這時候來敢來擋我們路的,有一個算一個,都是活膩了。”


    看到姬無雙沒點頭也沒搖頭,黃小石也索性不裝了,他對著姬無雙說道:“當然了,我也可以用鞭子抽,用刀砍,確實犯不著引馬隊踩過去。


    但是老子偏偏就要踩,而且還來迴踩。


    踩給他們那些狗日的看!”


    黃小石對著路旁的高山虛指了一下,他說道:“驅趕這些人過來攔路的家夥,就在山上看著的呢。


    老子這把服軟了,商隊也別想走了,到不了幾天,就會有各種各樣的人來攔路。


    先是這些老頭老婆子,再來就是女人和孩子;先是這麽幾十個,後來就是幾百上千個。


    那時候,別說甘州了,他娘的蘭州都走不到了。


    所以,我就給這些家夥說的直白一點了,誰他媽的敢擋路,老子直接踩過去。”


    黃小石話一說完,打馬走了。


    就像是姬無雙這幾天破罐子破摔,不裝嫩了,黃小石也是破罐子破摔,在她麵前不裝純了。


    你可看好了,我就是個壞人,不值得你幻想和憧憬。


    ……


    時間轉眼就來到了四月,迴到家中探望父母的王蓉被勸返迴到了逍遙穀。


    對王虎來講,管他大師兄還是二師兄,重要嗎?


    寶貝女兒啊,這事其實怪老爹,怪老爹麵皮太薄,下手太遲。可恨那曹姓老賊,竟然提前一年就把穀月軒給預定了。


    爹覺得你應該立馬迴到逍遙穀,反正你也直言,對穀月軒雖然性子很合,但是當他做哥哥勝過了喜歡,所以別猶豫了,趕快看看荊棘和東方未明這兩個,你選得上不。


    事不宜遲,隻爭朝夕,快快快,動作慢一點,又被別人給搶先了。


    於是,剛迴到家才幾天的王蓉,就被心急的老爹還有老娘給趕出家門了。


    站在家門口的王蓉,真的是欲哭無淚。


    都說女大不中留,也不是這樣不中留的。


    拖著沉重的步伐,帶著依依不舍的戀家心情,王蓉迴到了逍遙穀,結果她受到了極為熱烈的歡迎。


    心情大為振奮的王蓉,親手到廚房裏施展廚神之技。


    在幾道能讓人產幻的菜肴端上來了後,大家圍坐在桌子前其樂融融,仿佛一切又迴到了從前的模樣。


    前段時間還和穀月軒鬧別扭的荊棘,現在想明白了。自己之前不一直是喜歡小師妹而求不得麽,現在穀月軒主動把蓉兒讓給自己,不正是夢寐以求的好事情麽。


    雖然這個讓的過程讓荊棘覺得有一些難受,但是世間萬物離不開“真香”定律。


    不對,蓉兒的選擇並不是隻有自己這麽一個。


    荊棘轉過頭看了一眼未明,這家夥對沉湘芸推三阻四的,難道他也有什麽不良居心不成。


    我要在少年英雄會上先贏過未明一次,在小師妹這裏再贏過他一次。


    從小以來一直就有一些爭強好勝的荊棘,為自己下達了“雙贏”的人生小目標。


    荊棘知道,未明遲早一天會超過自己,並將自己遠遠甩在身後麵。但,那是將來的事情。


    現在,拚前期的荊棘可還沒有覺得自己會輸呢。


    “穀,大師兄。”荊棘匆匆刨掉了自己碗裏的飯後,對著穀月軒說道:“快點吃完飯,陪我練功。”


    穀月軒一聽,原本最講究吃相的他,幾口就把飯給倒嘴裏,隨後起身和荊棘一道出門去了。


    未明看見穀月軒和荊棘才吃一半就下桌了,感動的眼淚快都出來了:少了兩個吃飯最厲害的師兄,這麽一大桌菜,就可以多吃幾口了。


    看著未明這副吃相,無瑕子是半憂慮半欣慰。


    無瑕子憂慮的是,這孩子莫非要和自己一樣,獨身終老麽;他欣慰的是,隻要未明不與荊棘在蓉兒這事上起紛爭,逍遙穀的一切事情都理順了。


    “未明兒,飯後給為師撫琴。”無瑕子心中一高興,他又想唱歌了。


    ……


    藍婷終於迴到了苗疆的毒龍寨。


    說起來藍婷這次真是生氣,但是也不算是無功而返。


    這次藍婷居然真的把那個偷東西的賊人給追到了。


    隻是那個可惡的小賊挾寶自重,她把【金蠶蠱王】藏在了胸前的懷裏,藍婷對她投鼠忌器,不敢下重手。


    於是,藍婷用上了得意技,毒。


    沒想到,這個小賊也會用毒。


    兩人交換了幾招後都沒占便宜,打了一個平手。


    結果,小賊手裏有【金蠶蠱王】,她用【金蠶蠱王】解掉了藍婷下的毒後,飛快地逃掉了。


    藍婷就比較慘了,她用刀子割開自己四肢血脈,用了好大力氣,才把全身的毒血給逼幹淨。


    經此一戰,藍婷元氣大傷,她得迴到寨裏休養一段時間才行。


    不過幸好的是,那個小賊飛身逃掉後,藍婷撿到了她沒來得及帶走的《五毒寶典》。


    這也總算是對教裏有了一個交代了。


    走到了毒龍寨後,還沒進到寨子裏,藍婷看到寨外麵有大量的漢人營地,她心中一緊,還以為是朝廷大軍打過來了。


    當看到那些漢人在自己寨子裏進進出出,自己寨的人也在漢人營地裏隨意走動,藍婷這才放下一半的心來。


    但是她沒更沒想明白了:這些漢人在這做啥子?


    帶著疑惑,藍婷終於進入到了毒龍寨,毒龍寨裏麵的變化更是大。


    隻見寨子中間很多爛棚一樣的房子都被拆了,重新建成了高頂的大屋子,一群漢人工匠在寨子裏忙忙碌碌。


    好不容易,藍婷拉住了一個熟人,連聲問道:“白騰,這寨子裏在搞啥子?”


    白騰也忙得不可開交,他對著藍婷說道:“這正在忙著準備婚事三。”


    藍婷一聽,更是不懂了,她連忙追問道:“哪個的婚事?我咋不曉得喃?”


    “哎,是你的婚事嘛!”白騰對著藍婷說完後就匆忙走了。


    這次教主大婚可是要大辦一場,毒龍教轄的所有部族頭領都要請到,這可得要把人給忙死了。


    白騰走了後,藍婷一個人傻傻地留在原地,她極度懷疑自己身上的毒是不是還沒清掉,以至於產幻了。


    我的婚事,我自己咋不曉得喃!


    ……


    “阿姐,你可是終於迴來了。你再也不要跑了哈,這次真有大事情了。”黃娟見到藍婷後,還沒等藍婷發話,就搶先拉著她的手說道,生怕她就跑了。


    “娟妹兒,這寨子裏到底是咋迴事?”藍婷對著黃娟問道。


    等到黃娟拉著藍婷到了一個安靜些的僻靜處,然後把她離開毒龍教後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了藍婷。


    藍婷這才知道,自己走了不過個把月,竟然發生了這麽多事情。


    “給你講了,漢人的話不能信!”聽了黃娟的話,藍婷氣憤地對著她說道:“黃娟,你曉不曉得,這些中原人是夾著毒藥的蜜蜜糖。你吃到嘴裏倒是甜,等你吞下肚子裏了,就要鬧死你。”


    “鬧死就鬧死,總比餓死好。”黃娟一看藍婷是這態度,她也有點火上來了。


    黃娟對著藍婷說道:“阿姐,你自己出來看一哈,我們寨子好久沒吃上糖了,食鹽也斷了一段時間的供應。


    這幾年你是啥都不管,隻曉得拿著寨子裏的錢往外麵跑,還盡給我說些‘小心漢人’的話。


    我就問,你這次出去,又拿了啥東西迴來嘛。”


    藍婷一聽,自然是不甘示弱地說道:“我把《五毒寶典》給找迴來了。”


    “嗬。我早就給你說過了。”黃娟帶著不以為然的神情對著藍婷說道:“我已經找漢人裏會寫字的先生,把《五毒寶典》給默出來了。


    你費心盡力的找這本書,到底有啥子用嘛?


    不是我埋怨你,阿姐,你不適合當這個教主。”


    “我不適合?我不適合,你就可以了?”藍婷指著黃娟痛心疾首地說道:“阿妹兒,你要曉得,身為族人首領,最重要的讓族人安居樂業,你為何就是不懂呢?”


    黃娟一聽藍婷的話,她忍不住大笑了一陣後,又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這才對著藍婷說道:“這叫安居樂業?藍婷,你見過你阿大(爺爺、外爺)嗎?


    我沒見過我阿大。


    我阿爸也沒見過阿爸的阿大。我阿爸說,阿大也沒見過阿大的阿大。


    毒龍教困在這山水裏,四十多歲便年老氣衰,沒幾個人能活到五十。


    你管這種叫安居樂業?


    隻要我們和神農百草門合作了,不光是能賺到錢,還可以學到製藥的本事。


    我們自己做出來的藥,就是我們自己的藥。


    這些藥,我們可以自己吃,也可以給其他部族,還可以拿去賣。


    你曉不曉得,要是早點有這種藥,我阿大就不會死了。


    你曉不曉得,我們的族人,能吃飽白米飯,能有藥治病,這才是安居樂業。”


    藍婷一聽,她也火大了,她對著黃娟吼道:“這怪得了我麽!是那些中原人越來越多,他們占了我們的山,占了我們林子,占了我們最好的溪水。隻有守住苗疆,才能讓我族活下去。”


    黃娟笑了一下後說道:“這就是你和我的不一樣了。你腦子裏永遠就隻有那幾座山幾塊地,而我想的是更廣闊的天地。隻有我,才能帶領毒龍教走出這片死地。


    藍婷,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情同手足,但是為了我族之人,這事由不得你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是圖窮見匕了。


    藍婷一聲冷笑,她對著黃娟說道:“哈,黃娟,你這個哈女子,那個神農百草門是朝廷的人。你和他們合作,就是在和所有的部族作對。


    給你說,我把教主的位置讓給你,你也坐不下去,坐不穩當。”


    “阿姐,我不用你讓位,你還是你的教主,我還是我的二教主。”黃娟很快恢複了平靜,她對著藍婷說道:“二天(以後)在家裏頭,你也是大,我還是當二。


    你可能不曉得,你派出去的十五寨兩千號人,早就反水了。


    人心已經不在你這邊了。”


    聽了黃娟的話,藍婷有一些急了,她對著黃娟說道:“你們真的和朝廷搞一起了啊?


    你曉不曉得,我們今後的日子隻會徒增殺戮和衝突,再也沒有安定的日子過了。”


    “這事簡單的很,我們隻需要守好我們的地盤,等朝廷把安南那邊打完就行了,我們還是兩不幫。”黃娟對著藍婷說道:“不過這些事情你都不用管了。


    你看你,憔悴得很,怎麽當新娘子。這段時間你就好好把身體休養好就是了,爭取早點給鞏門主生個大胖兒子。”


    藍婷臉色數變,她這才想起來,自己都氣忘記了,這樁婚事是怎麽迴事?


    “唉,阿姐。你的這門婚事,是我答應下來的。”黃娟朝著藍婷緩緩走來,她柔聲說道:“不過你也不要怕,鞏門主人好得很。


    再說了,我也是你的姐妹,一直都會照顧你。你好好地當你的新娘子就可以了。”


    藍婷這時候才發現身子有一些不對勁,她唿吸有點費力了。


    “阿姐,剛才我牽你手的時候,就用【毒枯藤】的針紮了你一下。”黃娟對著藍婷柔聲說道:“看你剛才那麽心焦,被針紮了都不曉得痛。”


    黃娟輕輕走過去後,一把將站立不穩的藍婷抱在懷裏,撫摸了一下她的臉,對著渾身麻痹的藍婷咬著耳朵說道:“雖說大婚後才能入洞房,不過有一些事情先辦了也好。


    阿妹可是為你找了一個好男人,你把心放在他身上後,就不會那麽野了。


    阿姐你放心,你當大,我當二,我們一起成親入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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