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身後漸漸追來十數道築基修士氣息,竟然全是身著藍服的麵具弟子。


    齊月放下白清,急聲道:“快,你貼符遁走!我稍後便來尋你!”


    白清剛猶豫了一瞬,便被齊月一掌拍在腰上,輕喝道:“別耽誤時機!”


    “那你快來!”白清咬牙取出一張遁地符,催動靈力,身形飛快鑽入地下,不見了蹤影。


    幾乎是白清前腳剛走,後腳齊月便聽到一個弟子驚喜喊聲:“我看到她了!”


    齊月抬眸看去,卻見一方半丈大小的銅鼎法器直奔門麵,飛快襲來。


    她身形一旋,放出護體罡氣,裙擺飛揚間一拳將那銅鼎砸了個粉末。


    可體內本就沉浮不定的氣海瞬時失穩,心口處再次漫出一陣鈍痛之感。


    喉中的甜膩不受控的湧出,順著她的唇角溢出。


    “噗!我的本命法寶!”


    但發出一聲慘叫的,卻是那個催動法器偷襲齊月的麵具弟子。他嘔出一口膿血,繼而催動掌中的入場符牌,竟當場退出了狩獵賽。


    齊月剛抹去唇角的血跡,還來不及看自己的戰果,又是“咻--”的一聲,


    一道青色劍光從身後的虛空偷襲劈來。


    她又是一個飛旋,避開了那道劍光,拖曳的裙角卻那道劍光斬下一小片。


    齊月又側身避開一記青色靈虹,強咽下口中的膿血,沉聲詢問道:


    “諸位因何而來?”


    其中一個麵具男子舉起右掌,製止了要繼續攻擊的弟子,禦劍飛上前來,抱拳笑道:


    “我家主人想要白師弟手中那頭蟒主,還請師妹能割愛。”


    齊月眸光極冷:“那蟒主不是被應靈仙趕跑了麽?你們不去找她要,反倒來纏我,天元宗弟子也太過霸道了吧!”


    男修撓了撓頭,麵具後流出略顯害羞的笑聲:


    “齊師妹說笑了,我等與天元宗可毫無瓜葛。至於應氏姐妹,與我家主人也隻是一場合作罷了,價格談得攏就一起行動嘛!她們想要白師弟和景龍,我家主人可單純多了,隻要那頭蟒主。”


    齊月垂眸,冷聲道:“那蟒主並非我和師弟所有,你等若想要,我可以帶你們去抓。”


    藍衣弟子哈哈大笑幾聲,猛然一揮掌,冷喝道:


    “活捉她,主人重重有賞!”


    隨著他話音一落,


    唰唰唰唰唰--


    五個法器成夾擊之態,爭先恐後的從左前右三麵向齊月迅猛襲來。


    齊月不敢藏拙,再次催動靈寶蠱,周身綻出炙亮的銀光罡氣,縱身飛躍,躲開了三麵夾擊。


    與此同時,她右掌揚起,連劈三道銀光細絲,往離得最近的三個男修攻去。


    “啊!”


    一個麵具男修閃避不急,被銀絲斬中臂膀,忙俯身去撈墜落的斷臂。


    然而,一道細微“嗡嗡--”震動之音又從齊月的右前方的虛空冒出!


    離她僅有兩尺的距離!


    為首的那名麵具弟子催動六張二階下品符籙化成的一條玄鐵傀儡虛蟲,以兩尺長的尖嘴細刺,極快的破開了她的護體罡氣,向她的肩頭紮來!


    一但紮中,必是重傷!


    氣海動蕩中,她用力向後一仰,勉強避開了那符籙傀儡蟲。


    噌噌噌--


    又是幾道劍光接連劈來!


    齊月身形飛快倒退,也咬牙揚手快劈。


    七道銀光細絲從她掌尖飛快閃出,與那六道劍光互斬,兩兩消弭!


    餘下的那道銀光細絲繼續往前斬去,劈中一個葫蘆法器,將它一分為二。


    “唿唰--”


    一頂丈大的纏裹黑霧的傘器在虛空中打了個弧線,又從齊月左前側刺來。


    齊月一閃身,險之又險的避開那毒傘法器。


    飛快掃了眼包圍她的七八個麵具弟子,以及從遠處的虛空幾道掠來的藍服增援者。


    她身內氣海幾近失控,不敢再戀戰,冷笑道:


    “這麽多築基中期弟子圍堵我一個剛築基的,當真是看得起我!”


    說罷,她當機立斷,抽出那條染血的絹布握在手裏,徑直往一頭暗金妖主的巢穴飛去!


    “追!”


    那為首弟子一聲令下,十幾道藍服身影紛紛俯衝,緊追而去。


    然而,隨著“嗷嗚--”


    一聲驚天亢奮咆哮!


    一頭三丈餘長的暗金巨虎從極遠的密林深處飛奔而出。


    它一個縱身便是十餘丈遠,雙足從天而落之時,林木“哢哢”的踏裂音不斷響起。


    齊月忙將絹布重新塞迴了儲物袋。


    她收攏了自身氣息,小心翼翼的避開了迎麵奔來的巨虎,加快速度衝進了它的私人領地。


    遠處的廝殺聲漸起。


    齊月依葫蘆畫瓢,又摸進一頭二階妖獸的洞穴,斬殺了妖獸,布置好迷魂陣法和隱身禁製,才盤膝坐下。


    她接連吞服了五粒蟲紋養元丹,才勉強穩住險些失控的氣海。


    正閉目化解著體內的藥力,而虛弱的神魂暗壁中,那緊纏著一線魂光的最後一縷怨念突然發起最後的攻擊。


    怨念散,魂光滅!


    【瘋子!】


    【你並未原諒他,而是要讓他與應雪兒一起死!】


    【那把黑鐵劍中封存著我的魂力,可遙遙感知白清的境遇。他拚命揮劍,便是困於圍堵和追殺,猶如囚獸掙紮。】


    【一旦切斷魂力,那黑鐵劍便會瞬間跌迴一階法器。】


    【你冷眼旁觀他步步試探我、信任我、依戀我,今日這黑鐵劍卻在緊要關頭出了問題,他便會認為我故意背刺了他,舍棄了他!】


    【你要他同你三年前一樣,墜入崖底困境,死於痛苦與絕望!】


    齊月一刹間便明白了原主真正的執念。


    她悚然起身,閉目感知了下白清的位置,連迷魂陣法符牌也來不及收起,拔腿便往白清的方向衝去。


    “奶奶的,我就說一心向道的修煉天才,怎會是個憨癡!”


    【要怪就怪你騙我已原諒了他,不管有多匪夷所思,但我信了!】


    【信了就是信了!】


    連續數十個閃身後,齊月咬緊牙關,再次催動靈寶蠱,飛快閃身!


    閃身!再閃身!


    “白清,等我!”


    她滿腦子隻餘下這一個念頭,顧不得心神處劇痛再次蔓延,連咽下幾口濃血,終於趕到七百多裏外的那片密林。


    白清披散著亂發,如一隻破爛又歪扭的大人偶,被孤零零的丟棄在一株參天大樹下。


    “白清!”


    齊月踉蹌一步,扶著樹幹深吸一口氣,隨即步羈極快的奔至白清身旁跪下。


    她取出那顆固魂寶丹塞入白清口中,以靈流為導引,迫使他緩慢將寶丹咽入肚腹中。


    “定魂!”


    她輕喝一聲,交疊十指,打出一道銀色術法印記覆入白清胸口處,助他迅速化開藥力,固魂於身。


    而後,她又破開指尖,擠出兩大滴鮮血滴入白清口中,再以導引之術迫他咽下。


    “白清,我來了。”齊月俯身,在他耳邊輕聲喃喃。


    白清麵色灰白,鼻間一絲氣息也無。


    他身骨被重型法器擊斷了脊背和大腿,身上也劍光被斬出數十道裂傷,肉骨外翻,與黏稠的暗血、髒腸、碎衣相粘連,看起來十分血腥、肮髒與可怖。


    齊月吞下兩粒蟲紋養元丹,又催動靈寶蠱,雙掌施展痊愈術,粗暴而迅速的縫合白清身上的裂口、內髒,替他止住快要流盡的暗血,連結體內斷骨。


    一口濃血再次上湧,卻被她狠狠咽下。


    齊月咬牙閉目,緩緩運轉了兩個小周天,才勉強壓住神魂動蕩帶來的強烈眩暈感和心神處的痛楚。


    睜眼時,她目光已歸複淡漠。


    而白清臉上隻有沉沉的死氣,鼻間仍無一絲吸氣的動靜。


    她略皺眉,動作輕柔的替白清理順額前的亂發,在他耳邊低聲道:


    “你不是說舍不得死麽?這麽快就忘了?”


    “不過你死了也好,你一死,我儲物袋裏的寶貝就都留給小師弟。我還要看盡天下的美男子、花孔雀,喬夜聖、江燦、秦列陽,個個都俊美非凡,你說我到底該選誰呢?”


    “嘖,好煩惱,你快替我想想,究竟哪個花孔雀更合適我?”


    小片刻後,白清的喉頭似淺淺動了一下,平靜的胸口也開始有了極微弱的起伏。


    “你這孽障,果然還是發病的時候最有生氣。”


    齊月故意泄憤似的擰了把他的耳朵。


    見白清有了求生欲望,她微籲一口氣,摘下白清腰間的儲物袋,開始翻找。


    她找了好一會兒,也沒找到那塊入場符牌和黑鐵劍,眸光漸漸極寒、極冷。


    有人故意搶走了白清的入場符牌,便是不許他臨時退賽,想斷了他的生路,讓他悄無聲息的困死於此處。


    而奪走他的黑鐵劍,便是在影像石中見過黑鐵劍的威力,生出了貪婪之心。


    “今日之仇,不死不休!”齊月握拳。


    但她深知此處決不能久留,小心橫抱起白清,指尖射出一團銀火,將地上那攤暗血燒了個灰燼。


    隨之,她收攏氣息,帶著白清小心躲開山中獸群,尋了處離水不遠的山洞,作為容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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