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身局外,縱觀全局變化,作為棋局的掌局者。


    這才是雜家聖道的最高境界!


    然而夢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殷述也是萬萬沒有想到,這薑逸完全不按常理出牌,自己的布局已經箭在弦上,就等著司寇府升堂後全麵發力,踩著天才少年,大虞朝鳳南伯,人族玄聖先師的屍骨晉升文宗了。


    結果卻不等開始,就先是被薑逸抽了一巴掌,還逼的他親自下場。


    由掌局者者,變成了對弈的棋子 ,聖道就還未開始,就要崩盤了啊!


    一念及此,殷述頓感文宮不穩。


    浩然正氣激蕩,胸口一悶,一股子血腥之氣,直衝口鼻。


    “這是,聖道不穩!”


    殷述又驚又怒,卻又不敢有任何的表現,隻能死死的咬牙將血氣吞咽了迴去。


    一旦這個股氣泄了,自己運作的一切,全麵崩盤不說 ,自己的聖道也將出現瑕疵,別說晉升文宗了,能保住現有文位都難。


    不行,必須要堅持下去,堅持還有一線生機,不堅持自己數年的修行,就要毀於一旦了!


    可是薑逸的這個問題,該怎麽迴答呢?


    洛邑書院是自己實踐雜家聖道的根基,運作洛邑書院與國子監抗衡的根本,原本已經通過多次月旦評,已經建立了良好的趨勢。


    隻要宋玉再下一城,自己聖道就會更加的順暢了,可以全麵打壓國子監,順勢推進接下來的安排了。


    隻可惜因為薑逸的出現,以及宋玉的嫉妒之心,在毀了宋玉的同時,也阻礙了自己的聖道。


    不過這不是關鍵!


    隻要有書院在,自己依舊可以以此為根基,隻要眼下這件事運作成功,自己依舊可以晉升到文宗。


    可是現在,薑逸卻將目標對準了自己的根基。


    承認是代表書院嗎?


    那就等於是將書院拉入了局勢之中,自己就等於是投入了所有的一切,麵臨的將是一場豪賭。


    不承認書院嗎?


    那就不能借書院的大勢,不能運用雜家聖道,就算是案子獲勝,自己也將無法獲得任何收益,反而是被薑逸逼的文宮不穩,吃了一個悶虧。


    大儒念頭瞬息千轉,所有這一切,隻不過是眨眼的功夫,就在殷述的心中轉了一遍。


    聖道之爭,勇往直前,如不能堅持,就等於聖心不堅,又如何能夠繼續提升?


    心中確定之後,殷述當即說道:“洛邑書院傳授儒學,追求聖道,為大虞朝培育人才,為人族發展貢獻力量,乃人間之淨土,學子心中之聖地,代表世間純正浩然之正氣。


    如果連自己學生都護持不了,書院又有何顏麵教書育人?吾腆為書院之教習,自當代表書院,護我學生士子之周全。”


    “明白了!”


    薑逸聽完,點了點頭,忽然又說道:“哦,對了,我昨天有篇文章,叫做《相鼠》發在了玉板上,你看過沒有?”


    殷述陰沉的看了薑逸一眼,這是指著禿子罵和尚嗎?


    薑逸見他不說話,就自顧自的說道:“哦,沒看過是吧,我給你複述一下啊——


    相鼠有皮,人而無儀;人而無儀,不死何為~~~”


    當麵罵人?


    這樣的人到底是如何獲得聖道長河認可的?


    殷述瞬息氣血上湧,麵皮發紫,怕是自己在多看薑逸一眼,就要忍不住要弄死他,趕緊轉而看向冉雍,咬牙說道:“大司寇,府衙之上,非聒噪閑雜之所,我們是否可以開始升堂了?”


    “薑聖,請注意場合!”


    冉雍幹咳一聲,看向了薑逸,提醒他還有什麽異議趕緊快說。


    冉雍也是無奈,不是他不想宣布升堂,可問題是要是再被薑逸叫停,那自己這麵子也沒地方擱了。


    不讓自己背詩,薑逸有些惋惜的咂了咂嘴,然後看向公孫勝問道:“那這位又是誰呢?為何會出現在司寇府衙的公堂?”


    終於到自己發揮了嗎?


    公孫勝早就憋的不行了,聽到薑逸的問話,心中激動的不行,當即上前說道:“迴大司寇、薑聖,吾乃吳越國名家公孫勝,乃苦主方寒——”


    可不等他說完,薑逸忽然義正言辭的說道:“慢著,這裏是大虞朝,你吳越國的人,到大虞朝都城來做什麽?莫非是奸細!大司寇,司寇府負責洛邑安危,緝拿賊人,我建議將此人拿下,嚴加拷問!”


    奸細?


    公孫勝瞬間張口結舌的站在那裏,不知道是否還要繼續說下。


    而現場諸人,也都是目瞪口呆的看著薑逸,一個個狐疑萬分,驚疑不定。


    如果薑逸還是以前那個紈絝子弟,說出這樣的話,大家肯定毫不意外,就當他是不學無術的大傻子嘲笑一番。


    可眼前這位不但不傻,相反還是一個才華驚人的少年,寫詩、書法就不說了。


    一個照麵就把一位大儒、一個大學士幹的沒脾氣,這也是亙古未有了。


    誰要是再當他是傻子,誰就是真正的傻子了。


    可既然不是傻子,為什麽說出這樣的話呢?


    誰都知道,如今各大諸侯國,都是大虞朝的封國,各國的士子儒生,往來於各國之間,尋求建功立業的機會,以及遊學、求學和追求聖道。


    這根本就不是什麽問題,可是薑逸卻說公孫勝是吳越國的奸細,此事蹊蹺啊。


    可問題在哪呢?


    這薑逸思維跳躍如此之大,完全摸不到脈絡啊。


    公孫勝怔了一下,隨即輕蔑笑道:“薑聖身為玄聖先師,卻說出這等話來,何其之荒謬哉!世人皆知,吳越、齊秦楚燕晉蜀皆大虞之封國,為一體之所在,共尊大虞天子為天下共主,何來他國奸細之說?”


    薑逸猛的一拍大腿,忽然嚴厲說道:“既然你也知道,吳越、齊秦楚燕晉蜀皆大虞之封國,為何不說大虞朝諸侯國吳越公孫勝,而要說自己是吳越國的公孫勝呢,莫不是吳越國有問鼎之心?而你就是吳越國的奸細!”


    正在閉眼養神小狐狸嚇了一跳,猛然抬起頭來,齜牙咧嘴的看向四周。


    大司寇冉雍背後發涼,心中慌的一批,恨不得衝過去將薑逸的嘴巴堵上。


    求求你能不能不要說什麽奸細了?


    景清也是坐不住了,慌忙低聲提醒道:“薑聖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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