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這陣仗,本就是為了挑起事端。


    薑逸哪敢讓馬陵繼續橫下去啊?


    趕緊跳下馬車,一把拉住馬陵,阻止他繼續鬧事,同時招唿芸娘和景清,昂首向司寇府衙走去。


    “薑聖!”


    “薑聖!”


    “……”


    經過人群之時,現場的學子儒生,無論是對薑逸存有怎樣的心思,在見到薑逸之後,還是恭敬的行禮問候。


    這就是身份地位高的好處啊!


    薑逸甚是滿意,像是不知道等待他的將是什麽一樣,笑著與大家揮手致意。


    如果不是場合不對,他都想說一聲,“同誌們辛苦了!”


    “到了?”


    蘇定烈從裏麵迎了過來,給薑逸使了個眼色,靠近時低聲提醒道:“待會小心說話,有名家大學士!”


    名家?


    還是大學士文位?


    名家不就是那些擅長辯論,整天喜歡爭論白馬非馬的家夥嗎?


    看來書院這是要借用名家的詭辯之術,來達到顛倒黑白的目的了!


    薑逸不著痕跡的點了點頭,暗示自己知道了,心中正暗自揣測之時,卻又見到劉衡也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學生見過恩師!”


    不稱薑聖,而稱恩師?


    薑逸抬了抬手,“無需多禮!”


    劉衡突然站出來,讓薑逸有些意外。


    眼下這陣仗,明眼人都知道,這是是非之地。


    稍一不慎,就可能會身敗名裂。


    亞聖孟子曾說,“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


    這句話雖然出名,可就算是在原本的地球上,兩千多年的封建王朝,也沒有那個朝代真的就以民為貴了。


    在如今這個世界,奴隸這種身份,都是正常現象,周朝時還盛行大規模的人殉,就更不要提什麽民為貴了。


    這事雖然誰都明白,可是每個人都裝作不知,還要拚命的表現自己關心民生疾苦,一副以民為本,為民做主的樣子。


    否則就會受到口誅筆伐,成為曆史的罪人,文名受汙,文宮蒙陰翳。


    而現在的薑逸,就站在了民眾的對立麵,或者說是被書院推到了民眾對立麵,將他豎起來當做一個靶子。


    現在這個時候,誰與薑逸接近,誰就能會因此受到牽連。


    劉衡本身是大學士,又是大虞朝的上卿,文位和官位都不低,不可能不明白這一點。


    可是他還是站了出來,承認薑逸是自己的恩師,這就等於是把自己捆綁在薑逸的戰船上了。


    是豪賭,還是真正的尊師重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在薑逸看來,這已經不那麽重要了,能在這個時候站出來,就值得自己的認可。


    ……


    進入司寇府裏麵,反倒是輕鬆了不少。


    所有圍觀者,都被司隸校尉擋在了外圍,不得隨意靠近。


    昂首進入這個時代最高的司法機構,薑逸倒是沒有多少畏懼,而是平靜的觀察裏麵的情況。


    司寇府的府衙大廳很寬敞宏大,但是裏麵卻偏偏有種黑暗壓抑的感覺,令人心生畏懼,與太師府衙的堂皇大氣截然不同。


    懷中的小狐狸嬰寧,似乎也是感受到了不一樣的氣息,不安的在薑逸的胸口動了動,小腦袋從衣服中露了出來,金色的眼睛如同寶石一般,緊張的打探周圍的一切。


    薑逸拍了拍它的腦袋,以示安慰。


    大廳之上,大虞朝九卿之一的大司寇冉雍,正一臉嚴肅的端坐於高台主座之上,如同刀削筆刻的臉上,盡顯冷峻剛毅,倒是與這司寇府很是契合。


    在高台下方的右側,則坐著同樣是有過一麵之緣的書院執教大儒殷述,此刻其黑著一臉,麵無表情的模樣。


    殷述的身側,則是坐著一個三十多歲的小胡子,此人倒是沒有那麽沉穩,一臉挑釁和不屑的看向薑逸。


    在這兩人的身後,還站著六七個人,大多是昨日在明光湖遊船上的書院士子。


    在這些人中,還有一對略顯蒼老佝僂的中年夫婦,則是眼睛紅腫,一臉仇恨、怨毒的看著自己。


    這應該是那方寒的父母了!


    薑逸心中暗自揣測,雖然遺憾對方失去了兒子,卻並不後悔出手殺了方寒。


    “見過薑聖!”


    見到薑逸進來,大司寇冉雍與殷述等人,也不敢怠慢,趕緊起身相迎,恭敬的行禮。


    “薑聖請坐這邊!”


    見禮過後,大司寇冉雍請薑逸坐在高台左手邊的座位上後,這才重新迴到了高台之上的主座。


    薑逸瞥向一旁,發現景清和劉衡也跟著坐下後,心中不由的詫異。


    劉衡是自己學生,跟進來支持自己倒也可以理解,可這景清幹嘛也來湊熱鬧?


    雖然心中疑惑,但此刻也不便詢問,隻是將懷中的小狐狸抱了出來,放在膝上,淡然的看向對麵。


    殷述麵無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緒,可那名家大學士,卻有些沉不住氣,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聽聞名家聖道,都是以一場場辯論、爭辯,來錘煉聖道。


    看來這位大學士,是打算將自己當做磨刀石了啊!


    薑逸不由心中冷哼一聲,心想:隻是我這磨刀石有點硬,就怕你這刀要磨崩了啊!


    “今有洛邑書院狀告鳳南伯薑逸一案,於司寇府衙審理,各方如無異議,本司寇宣布升堂擊鼓!”


    司寇府錄事簡要講明了今日過府的流程,大司寇冉雍當即就要揚聲宣布要擊鼓升堂。


    這些都是慣用流程,所以司寇府也都是習慣性的行事。


    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大司寇冉雍話音剛落,薑逸就突然開口說道:“我有異議!”


    嘎~~


    所有人都愣在那裏,負責擊鼓的兩人,頓時嚇出了一身冷汗。


    要是再晚一點,鼓錘就要砸到櫃麵上了啊!


    冉雍也是明顯的怔了一下,詫異的問道:“薑聖有何異議?”


    “請問對麵坐的是何人?”


    冉雍愣了愣,剛才錄事不是已經簡要介紹過了嗎?


    心中雖然疑惑,奈何薑逸玄聖先師的地位在這裏,哪怕是九卿之一,冉雍也不得不恭敬迴答說道:“上首者洛邑書院教習,大儒殷述。下首者公孫世家大學士公孫勝。”


    薑逸端坐不動,眼皮耷拉著,手指從小狐狸的光滑的皮毛上擼過,漫不經心的繼續問道:“此兩位在大虞朝、各諸侯國可有官位、爵位在身?”


    “這~”


    大司寇冉雍已經預感到了什麽,但還是迴答說道:“沒有!”


    “按照大虞朝律法,隻有伯爵及以上爵位在身,或者官位職級在大夫及以上者,方可在我朝司寇府設置座位。這兩位乃是白身,為何可以公然坐在司寇府衙?!”


    果然如此啊!


    冉雍忽然額頭冒汗。


    而現場所有人,則是齊齊色變,心思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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