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逸陪伴薑南生在院中玩耍之時,洛邑書院中,宋玉正跪伏在殷述的麵前,五體投地。


    “今日幸得恩師相救,學生銘感肺腑,沒齒難忘!”


    殷述看了他一眼,伸手將其扶了起來,歎息說道:“你可知今日錯在何處?”


    宋玉想起今日之恥辱,心中恨意難當,卻隻能咬牙說道:“學生不該逞一時之意氣,以聖道長河起誓!”


    殷述搖了搖頭,冷聲說道:“半聖韓非有言,聖人見微以知萌,見端以知末,故見象箸而怖,知天下不足也。那薑逸今日之表現,明顯迥異於常,你尚且不知警惕,反而受激起誓,此錯一也!”


    “遇事不穩,提及太師殷聖,此錯二也!”


    “弓太滿則折,月太滿則虧,你做事不留餘地,次錯三也!”


    “如今你文宮炸裂,就算是有我出手相助,也隻是暫時封住浩然正氣而已,卻無法治愈你的傷勢,未來聖道斷絕,恐無緣儒家聖道修行之路!”


    宋玉心中恐慌無比,再次俯首哀求道:“學生知錯,還請恩師憐憫,救弟子於危難。”


    這一次殷述沒有扶他,而是自上而下的俯視匍匐在地上的宋玉,眸光閃動似乎在計較什麽。


    良久之後,殷述才開口說道:“你儒家聖道斷絕,再無他法。想要重新修行,除非選擇佛家或者是道家。隻是以你這般年紀,再想要重新修行,何其難也。且大虞朝以儒治國,真要是修行佛道,你也將再無出人頭地的機會。”


    “學生一介白身,別無它途,伏祈恩師指條明路,學生日後必以死相報!”


    宋玉伏地而泣,隻能將希望寄托在殷述的身上。


    殷述沉吟了一下,這才說道:“為今之計,隻有一法!”


    “還請恩師明示!”


    “你即日前往南楚,尋鬼醫巫頌,或許有一線生機!”


    宋玉猛然抬起頭來,愕然看向殷述,“巫族?”


    巫妖兩族乃上古種族,隻是這兩族與人族關係複雜,可以說是累世之仇敵。


    在三皇五帝時期,甚至是在夏商周時代,巫族依舊還活躍在人類領域,隻不過已經不再掌權。


    可是自人族三大聖道建立之後,巫族便被人族所摒棄。


    大虞朝更是設立大宗伯一職,代替原本由巫族擔任的祭祀、卜筮以及曆法等職務,巫族與人類之間的關係,更是勢同水火。


    如今在人族領域,唯一還有巫族活躍的,也就隻有被中原諸國稱為蠻夷之地的楚國了。


    可這部分巫族,也隻是巫族的一部分,被稱為熟巫。


    另有一大部分巫族人,則拒絕與人類交往,居住在與世隔絕的巫神山,被稱作是生巫。


    在中原諸國看來,楚國不服王化,乃蠻夷之地,更遑論被三大聖道鄙夷的巫族了。


    可是現在殷述卻讓自己去求助於巫族,宋玉本能的感到鄙夷和厭惡。


    可殷述卻哼了一聲,冷冷說道:“一時之觀感與未來如何抉擇,你大可自己決定!”


    “恩師,學生隻是,隻是~~”


    宋玉見殷述生氣,也是有些急了,想要辯解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殷述隨手放出浩然正氣遮蔽了氣息,這才歎息說道:“如今大虞朝氣數已盡世人皆知,但凡有誌之士,紛紛奔赴列國尋求建功立業的機會。我原本期望,你能夠借助本屆月旦評,奪得甲首之位,未來遊離各國之時,以作進身之階。可現在你文宮被毀,聖道斷絕,又如何能夠在其它諸侯國出人頭地?”


    “可是那徐家小娘~~”


    宋玉有些不舍,以徐家的家資,足以讓自己一輩子都錦衣玉食。


    殷述怒斥道:“蠢貨,錢財不過是身外之物,沒有修行、文位立身,你縱是千萬家業,又有何用?見到薑逸還不是要卑躬屈膝!”


    提及薑逸,宋玉頓時心中恨意蓬勃,當即低頭說道:“恩師教訓的是,學生今日始知恩師之遠見,學生願聽從恩師教誨,前往楚國尋求機會!”


    若不是今日之事,或許宋玉還聽不進這番話,作為洛邑學子,他一直的願望,就是能夠進入大虞朝堂。


    可現在被薑逸打擊後,心中原本對貴族的憎恨,已經達到了極致,連帶對大虞朝也恨上了。


    就算不考慮什麽建功立業,他如今也要想法修行,來日方可找薑逸報仇。


    可如果繼續待在洛邑,他將永遠沒有這個機會。


    所以再三權衡之後,他最終還是選擇聽從殷述的建議,前往楚國發展。


    見宋玉點頭後,殷述這才微笑點頭,麵授機宜後,讓宋玉即刻啟程,離開了洛邑。


    ~~~


    鳳南伯爵府中,薑逸極其難得推開了家中的書房。


    這裏曾是大兄薑維的書房,自他去世後,就一直處於閑置的狀態。


    原主不喜讀書,自然也就不會用這書房。


    隻是嫂子念舊,時常會來這裏,懷念曾經與亡夫一起紅袖添香夜讀書的情形,所以書房打掃的十分幹淨。


    “少爺,要生碳火嗎?”


    奴生子奚虜轉變身份,充當書童的角色,隻是讓他墨墨,似乎有些為難他了,所以這位憨厚的少年,就關心的想要幫薑逸生火取暖。


    可薑逸卻擺手說道:“不用,你也不用在這裏照顧,我想些事情,就迴去。”


    奚虜哦了一聲,關門離開了房間。


    薑逸跪坐在案幾前,可是又覺得這樣跪坐著不舒服,於是又斜躺下來,手肘支在案幾上。


    他先是將胸前的暖玉拿了出來,握在手裏摩挲了一番。


    如今來說,自己已經真正算是著伯爵府的主人了。


    隻是想要以此為家,似乎並不容易。


    如今府中的財糧堪憂,並不足以支撐自己的瀟灑生活,甚至是冬日取暖用的炭火,都要再三節省。


    迴到古代當王爺這種事情,自己恐怕暫時無法體會了。


    況且自己既然認可了目前這個身份,總要照顧好寡嫂,以及侄女南生才是。


    自己這小小年紀,想要出仕求官,恐怕都不容易。


    可想想鳳南伯那封地,就在洛邑城外二十裏地的風棲穀,周圍山林環繞,物產不豐,想要在黃土地裏求錢糧,又談何容易呢?


    哎,難啊~~


    薑逸無奈的將手中的暖玉掂了掂,剛想要放進內衣時,卻發現暖玉中有影子一閃。


    薑逸一愣,趕緊將暖玉拿到麵前,仔細端量了一番,卻又發現沒有任何異常。


    “難不成是自己眼花了?”


    薑逸實在沒有發現,隻能無奈的將暖玉收迴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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