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


    宋玉站了出來,端木術看了他一眼,然後就又瞥了殷述一眼,見殷述麵沉如水並不打算發言,就點了點頭。


    “月旦評規矩,所有比試皆是當眾進行,鳳南伯此詩卻不知來自何方,恐怕難以令人服眾啊!且鳳南伯與老王爺有——”


    “慎言!”


    殷述突然厲嗬一聲,一道白光瞬間封住了宋玉的口鼻。


    宋玉瞬間臉色蒼白,唿吸一窒。


    待白光斂去,這才唿出一口氣,心中突突直跳。


    不過這個時候他也驚出了一身冷汗,倒不是因為被殷述封口,而是已經意識到自己剛才差點闖了大禍。


    雖然說如今擁有文位的士子,地位逐漸提升,但是畢竟這還是世家貴族的天下。


    他一介白身,就算是有秀才有秀才境巔峰的實力,且頗有文名,但頂多也就是與薑逸咋唿幾句而已。


    可老太師是什麽身份?


    當朝太師,天子王叔,人族半聖!


    此等身份,任何一個都是非同小可。


    如果自己公然說出,薑逸的詩詞是老王爺代為捉筆,就等於是在質疑老王的人品,那影響可就大了。


    稍一不慎,自己的未來就完了!


    宋玉額頭冒出冷汗,深吸一口氣,強自鎮定,改口說道:“洛邑皆知,鳳南伯才疏學淺,又如何能夠作出此等詩詞?”


    “說的是哦~~”


    “薑逸要是行,那我也行啊!”


    “背後作詩,確實難脫嫌疑!”


    宋玉之言,也是眾人心中的疑惑,人群頓時議論紛紛。


    馬陵見狀,心中極度不爽,當即站出來嗬斥道:“爾等狺狺狂吠作何,自己才氣有限,就無端懷疑他人嗎?從小我就知道薑逸卓爾不群,非常人也!”


    你可真敢說啊,鳳南伯薑逸和你馬陵是什麽貨色,洛邑誰人不知?


    現場一片噓聲~~


    就是薑逸自己,也感覺馬陵牛逼吹大了,雖然聽著很爽,但還是忍不住幹咳兩聲。


    隻是儒生重名,如果被人汙了文名,一輩子難以洗涮不說,將來修行都會受到影響。


    老子本想低調做人,奈何你們非要逼我啊~~


    既然已經出名了,那再低調也沒啥意義了。


    薑逸當即上前,看著宋玉問道:“你待如何?”


    “除非你能當場作詩,自證清白!”


    麵對薑逸,宋玉毫無壓力,對於這種不學無術的權貴子弟,那是發自內心的憎惡和嫉妒。


    對,就是嫉妒!


    憑什麽這個廢物一出生,就什麽都有,而自己卻要拚命努力去爭取,還不一定爭取的到?


    憑什麽自己才氣、文位都遠超於他,卻還要向他行禮?


    “對,當眾作詩!”


    宋玉一開口,方寒立即跟著叫了起來,其他人也跟著附和,尤其是來自書院一方的士子。


    顯然宋玉的言論,讓士子們對薑逸存在極大猜疑。


    雖然沒人敢說,隻怕是心裏都懷疑,薑逸的詩作恐怕是老太師所為。


    “你要我當場作詩,我就作詩,我豈不是很沒有麵子啊?”


    薑逸冷笑一聲,同樣是不屑說道。


    宋玉以為他是怕了,臉色一寒,當即逼近一步,“可是不敢?或者你自認作弊,以後再也不得參加月旦評!”


    “嗬嗬~~”


    薑逸嗬嗬一笑,眼中卻一片冰冷,“作詩自無不可,不過我要是能自證又如何?”


    端木術也是有些不快,冷冷的看著宋玉。


    宋玉質疑薑逸,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是對他這個月旦評主持的不信任。


    宋玉也意識到了這一點,逼到這個份上已經沒了退路,心中暗恨的同時,隻能盯著薑逸咬牙說道:“隻要你詩作能達上品,我宋玉以後見你以師相待,執弟子禮!”


    “你還要不要臉,上品的詩詞何其難得,就算是你自己,恐怕數年內也僅此一首吧!薑逸,不要聽他啊,他擺明是在坑你!”


    身後的馬陵頓時叫了起來,大聲的提醒薑逸。


    薑逸又何嚐不知啊,尤其是這種絲毫沒有準備,當場作詩的情形,也就那位曹子建有這個牛逼的能力吧。


    換做任何一人,哪怕是才氣天賦過人,恐怕麵對這種情形,也要猶豫一番。


    那宋玉估計也正是吃準了這一點,所以才敢這麽說吧。


    可是薑逸卻不由的哼了一聲,自己雖然不是曹子建,可是自己的身後,背靠著華夏文明數千年的傳承啊!


    所以麵對宋玉的逼迫,薑逸不但沒有退卻,反而是冷冷一笑,逼視宋玉說道:“雖然我看不上你這個弟子,但是既然你非要如此,那就以聖道長河起誓吧!”


    以聖道長河的名義起誓嗎?


    這可就有點狠了啊!


    一旦違背誓言,輕則文位跌落,重則文宮炸裂!


    現場一下子變的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向了宋玉,無形的壓力,如同一座山一樣,落在了宋玉的身上。


    這種恐怖的壓力,甚至不亞於剛才大儒殷述剛才給他帶來的壓力。


    宋玉的內心,也極度掙紮。


    對於他來說,文位和文宮就代表著一切。


    自己一介白衣,唯一可以依靠的就隻有這些,如果要是文宮炸裂,他難以想象自己的未來。


    自己拚命努力,所求者為何?


    不就是有求一日,能夠文名卓著,聞達於諸侯嗎?


    如果連一個廢物都壓製不了,就算自己能夠安然度過今日,那今日這一切,也必將成為自己修行的障礙,心裏的永遠無法抹去的陰影。


    再者來說,這詩詞才氣,乃是文曲星所賜,不是誰嘴硬就會有。


    這世上也不缺少一些人,明明才氣一般,卻也可能偶爾會出現靈機一現,作出流傳千古的詩詞。


    可這種情況畢竟少見,千百年來,也就那麽寥寥數人,且這些人也都如同曇花一現,一首詩詞過後,就再無傳世之作。


    或許薑逸就是如此!


    就算這首《梅花》真的是薑逸所作又如何?


    上天可以眷顧一個人一次,不可能永遠都眷顧他。


    自己不能因為薑逸的逼迫,就自亂陣腳。


    心中略一思索,宋玉就終於定下心來,狠下心來,說道:“好,我今日就以聖道長河起誓,如果你能證明自己,我就以你為師。如果你若不能作出上品詩詞,那你將聖路斷絕,文位永無進境!”


    隨著宋玉的起誓,雪後初晴的天空,突然出現了異樣。


    儒家聖道長河,如同跨越時空,自虛無之中閃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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