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捏一個新人,西寧侯手到擒來。


    就算他知道皇帝的意思,感覺問題不大。


    讓人去打聽一下,宋光夏中午就知道誰在捧他。


    貴人不需要拍馬屁,不代表別人不需要。


    兩年內,任大河竟然納了二十多房小妾,京城收了五個院子。


    小妾來源地比大同侯還廣泛,兩京十三省快齊全了。


    小官、士紳、富商們不知實情啊。


    太子幼年登基,弄不好會像萬曆一樣,有四五十年在位,那任大河豈不是萬曆朝的武清侯?


    投資迴報豐厚呀,上!


    宋光夏惱火的是,現在帶頭拍馬的,正是武清侯李銘誠,萬曆的姑舅兄弟,西寧侯府的老朋友,比皇帝還大兩輩的恩爵。


    你說你萬曆朝炸刺也就算了,怎麽沉默了七年,突然拍一個混混的馬屁,老糊塗了。


    宋光夏腳下很快,立刻出皇城,來到位於城東的武清侯府。


    慈聖皇太後的爹、首代武清侯李偉是個泥瓦匠,底層一躍而起的家族,都沒什麽傳承,就是喜歡銀子。


    李銘誠當時管理一部分皇店,有太後在,李家吃的滿嘴流油,萬曆對這表弟也不錯,可以說他管理了四十年,就虧空了四十年。


    李家就靠萬曆屹立在京城?


    是,也不是。


    畢竟萬曆才駕崩了七年。


    李偉有三個兒子,長子就是李銘誠的父親,英年早逝。


    二子很會來事,與英國公關係不錯,但也嗝屁了。


    有個牛叉的三兒子,家裏發達後才出生,代萬曆管理過幾年禦馬監,但他醉心道教,潛心研究打坐,現在是全真派十方叢林之一,武當山金沙坪凝虛觀觀主。


    也就是說,李家在大明朝是世外高人的家眷。


    是皇家與道家的橋梁,這在封建王朝,是很厲害的人脈關係。


    李家三爺還活著呢,平時都有信徒來李家拜三清像。


    天啟對這家人沒辦法,無法追問內庫的錢財去向,隻能無視,宋光夏作為李銘誠的侄兒,能做什麽呢。


    與萬曆同歲的李銘誠66也沒糊塗,看到宋光夏,嘴角都是揶揄。


    “賢侄有些年頭沒來過李家,是不是把老頭忘了?”


    宋光夏知道這老頭的喜好,嗬嗬坐在身邊,連茶都沒喝,附身耳邊,“李叔,太子氣虛。”


    李銘誠差點從椅子上栽下來,宋光夏又點點頭,“四皇子的生母是陝西人,父兄早逝,沒有家眷,且她身體很弱,好像把所有的生機都給了兒子,也沒多久好活了。”


    “混蛋,你小子為什麽不早告訴老夫,五萬兩啊,白白便宜了那個混混。”


    宋光夏又沉聲問道,“還有誰?”


    李銘誠沒有馬上迴答,宋光夏很幹脆的劃了一下脖子,沒有一點心理負擔的假傳聖旨,“是聖諭!”


    武清侯哆嗦了一會,喃喃道,“是新城侯。”


    宋光夏雙眼一瞪,“嗯?誰?”


    “新城侯王國興。”


    西寧侯大惱,md,垃圾中的垃圾,還是不能碰的垃圾。


    新城侯是天啟生母的恩爵,王國興是皇帝表弟,毫無存在感的爵位,皇帝甚至都忘了這個人,吃飽了撐得。


    宋光夏又問了幾句,老頭不會騙他,都是些北直隸商人,他們隻是在投資,目前沒有絲毫影響。


    迴到皇城的宋光夏不由暗罵萬曆,開了一個非常惡劣的頭,大明之前的後戚都是伯爵,就是從李家開始,都變成了侯爵。


    宋光夏去問任大河後麵的人,完全是他的職業本能。


    他若不說,屁事沒有。


    可他偏偏說了,再加上任大河還是個二流子混混。


    西寧侯隻出去一會,兩個禁衛血淋淋的躺在床上,大腿被拉出一道口子。


    始作俑者還在公房咆哮,“大爺是太子親舅舅,將來的國舅,宋家憑什麽敢讓老子做事。”


    典型的沒腦子貨色,後戚捧出來的垃圾。


    宋光夏一秒都不慣著,抓住衣襟啪啪啪甩了七八個耳光,一腳踹在門口,“來人,杖二十,狠狠打。”


    任大河的慘嚎聲穿透衙門高牆飄飛,還沒打完,魏忠賢來了。


    國舅屁股被打的稀爛,奄奄一息。


    魏忠賢到身邊護住,大聲叫停,“西寧侯,你敢欺君!”


    宋光夏昨天到今天,憋了一天一夜的悶氣,到身邊啪的一聲,竟然給了魏忠賢一個耳光。


    打完自己也愣了,是覺得這家夥快死了,還是覺得這是大同侯的一條狗?


    “宋光夏!”


    魏忠賢厲聲高叫,九千歲除了大同侯,還有人敢打?


    宋光夏深吸一口氣,問旁邊禁衛,“還有幾下?”


    “迴大人,四下!”


    “打完,誰擋誰死,把這老狗扔出去。”


    他自動過濾大同侯對自己的態度,權傾朝野五年,這是魏忠賢第一次被徹底無視,提督衙門口氣哼哼,扭頭去乾清殿。


    東華門,一個小內侍追上魏忠賢,“幹爺,伯爺的人傳話,太爺諱誌德上午突逝,伯爺請您主持。”


    突逝、主持,就是發生了意外,得您出宮。


    氣頭上的魏忠賢哪顧得上一個族叔,根本沒注意到魏良卿傳的消息很重要,惱怒轉了一圈,“讓他自己迴去主持,老子怎麽迴去。”


    呐!


    事情越來越不對了。


    七年前,虎子都知道,槍在手、跟我走、殺四郎、搶碉樓,這順序是錯的。事情還是那些事,順序一顛倒,走向完全錯了。


    都怪宋光夏,侯爺親自跑腿,辦事效率太高,遲一天多好。


    更要命的是,西寧侯寫了個便條,讓兒子出去遞給了錦衣都督鼎三。


    更更要命的是,皇帝很敏感。


    乾清殿偏殿,魏忠賢說西寧侯杖打任大河,且二十杖實打,屁股開花,昏了過去。


    皇帝驚疑不定,“為什麽?”


    是啊,為什麽?


    魏忠賢才發現自己沒問,小內侍隻是告訴他任大河被打了,去了還沒來得及問。


    天啟看魏忠賢不開口,以為‘忠直’的大伴不想隨口汙蔑,抬頭想了一會,突然道,“魏大伴,把四五六三個月的起居注拿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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