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蒯祺小心所言,關羽微微一愣,說到糜芳這個劉備的小舅子,關羽思索間不覺的捋了捋胡須。


    如果真的是糜芳在背後借機斂財,那麽此事的確關係很大,因為糜竺糜芳與孫乾、簡雍等老資格等不同。


    糜竺糜芳在徐州散盡家財幫助劉備起兵,此前糜夫人更是做到了劉備的正室夫人,糜竺糜芳原為徐州首富,當初曹操以郡守之位企圖招攬糜竺兄弟,他們都不為所動,而是一心幫助劉備,如今糜竺雖然沒有直接掌兵,但其安漢將軍尚位於軍師將軍之右,可謂是在劉備陣營中除開劉琦、馬超等人之外的第一人。


    糜芳也被授以房陵太守,關羽意識到此事必須要謹慎處理。


    糜竺自不必說,其本身時常待人真誠,絲毫沒有居功自傲高於眾文武之心,可以說糜竺是很清楚自己的地位,而一想到糜芳這個大冤種,劉備在率軍入川之後,留下關羽督荊州兵馬,而彼時荊州中心乃是南郡,劉備命糜芳出任南郡太守,可謂是信任之至。


    由於關羽本身時常輕視士人使得糜芳、士仁等劉備集團的老人在荊州感到不滿,糜芳本身就出身於徐州豪門,加上散盡家財幫助劉備招兵買馬,故而自恃功高,當初曹操就許諾糜芳郡守之位,關羽為人執法嚴明,絲毫沒有過徇私枉法的可能。


    可能長期處在關羽之下,糜芳產生了一種被劉備輕視的情緒,加之其主管南郡政務和荊州大軍一應糧草供給。


    糜芳本身並沒有直接和關羽撕破臉,而一切的起源皆來自於劉備漢中大戰後,在法正、馬超、許靖、諸葛亮等人的勸說下,劉備進位於漢中王。


    關羽為了響應劉備漢中大勝,故而打算從南郡出兵北上攻打曹仁,而此時大軍即將出動,南郡糧草大營就發生火災,關羽才發覺糜芳可能長時間的在倒賣軍需物資,因為劉備稱王,關羽被加封為前將軍,而令糜芳和士仁感覺大禍臨頭的就是劉備賜給了關羽先斬後奏之權,即假節鉞,於禁為何在襄樊之戰被關羽生擒,後來又被東吳擒獲,最終迴到魏國,但仍然能位列五子良將之首,就是因為於禁是曹魏外姓武將獲得假節鉞的第一人。


    關羽有了假節鉞的權利底氣更加十足,於出戰之前就留下了“還當治之”的話,這句話傳到糜芳和士仁的耳中頓時令兩人惴惴不安,關羽可是一向說話算話,因此後來孫權誘使糜芳投降,這時,麵對關羽“還當治之”和其假節鉞的權利,加之糜夫人早已亡故,糜芳感覺在劉備集團失去了根基,糜芳也顧不得什麽劉備小舅子的身份,於是主動開城歸降孫權。


    其實襄樊之戰的關鍵點在於,糜芳將南郡這個重要的戰略城池拱手送給孫權,雖然此時前方戰場關羽已經不敵前來救援曹仁的徐晃,但南郡若在,關羽大軍斷不會一夜之間盡數潰逃,相反,隻要糜芳能將孫權擋在南郡城下,將功折罪,關羽也不會計較此前之事,但糜芳做出的選擇卻是令劉備集團從此喪失荊州。


    關羽一想到這裏,心裏就一陣發怵,這小子仗著如今的身份,可做出的事也實在是太過火了,將來還有背後坑自己的可能,關羽當即與關平蒯祺一同前往房陵查個究竟。


    要是糜芳真的在背後搞小動作,關羽會趁機優先解決這個存在的隱患。


    此時,房陵城內。


    整個房陵城中買賣糧食的商鋪就那麽幾家,因為此時戰亂頻發的時代,大多人不論是富貴的大族還是普通的百姓和農戶都會自己儲存糧食,錢財可遠遠比不上糧食重要,因此關羽秘密與關平、蒯祺三人徑直來到房陵城一探究竟。


    市場上,雖然人來人往,但一連五六個主營買賣糧食的商鋪門牌上的各種糧食價格都遠遠高於市場價,粟米小麥的價格居然已經超過了襄陽城中的價格還要高出三成。


    關羽問了問,之間商鋪的夥計卻是愛理不理的態度,關羽三人走遍了市場,價格出奇的一致,此時蒯祺開口向關羽說道。


    “上將軍,現在不僅僅隻是房陵的糧食價格如此,就連我上庸城如今也因為價格低於房陵,不少來自房陵的大戶和商販紛紛來到我上庸購買糧食,市場都打亂了,價格比之半月前足足漲了近五成,這樣下去如何得了?”


    關羽望著蒯祺,心中尋思即使是背後有人趁機抬高價格牟取暴利,但也未必就是糜芳在背後搞鬼。


    直到三人不時看見縣衙的衙役時不時進入商販店鋪中,此時蒯祺抬手道:“上將軍有所不知,聽說這糜芳本出身商賈之家,如今貴為房陵太守,近五年來,我房陵上庸三城皆因地處襄水之畔,土地得襄水灌溉肥沃無比,數年來皆是年年豐收,不僅百姓家家有存糧,官府也是糧食充盈,


    此前我為房陵太守時,糧倉內囤積的糧食就有近七十萬石,即使發生災禍,也足以令房陵百姓度過災荒,城中的商鋪背後也是由官府壟斷,再由小販或百姓直接購買,如今房陵城內糧食飛漲,定然與太守有莫大的關係!”


    關羽有些疑惑,糜芳本就出身商賈富豪之家,還用得著如此大費周折來搞錢嗎?


    “這……,糜芳貴為一城太守,其兄如今身居高位,沒有理由如此啊!”


    蒯祺卻是抬手道:“上將軍有所不知,可能就是因為糜芳出身商賈之家,能敏銳的洞察到如此高利,況且,其兄如今身居高位,並不代表他自身沒有想法,高官厚祿,榮華富貴隻是其次,若是沒有永久的富貴是不會令這些人心安的!”


    永久的富貴?


    關羽有些不解道:“永久的富貴?何出此言?”


    蒯祺抬手向關羽解釋道:“即使如今主公將糜竺升為眾人之首,地位超然,但終究隻是一時,其子孫後代未必能繼續享受如此榮華,可能糜芳借機斂財,也是出於如此心思!”


    “這世上就沒有不死之人,不亡之國,又何來子孫後代永久的富貴?”


    蒯祺卻是抬手提醒關羽道:“上將軍,你的漢壽亭侯從某種意義上講,就是永久的富貴!”


    關羽恍然大悟,漢代,侯、郡王作為爵位,有世襲罔替的特點,侯中又有諸多等級,而漢代的亭侯、鄉侯、縣侯指的就是可以享受的食邑,例如關羽的漢壽亭侯就是關羽可以享受漢壽下麵一個亭的稅收。


    關羽尋思了蒯祺所言,可封侯哪能有那麽簡單,當初自己在曹操陣營,斬顏良解白馬之圍才被封為漢壽亭侯,就是如今的劉備集團也就隻有劉琦、張飛和攜一州歸順的馬超封侯。


    看來糜芳斂財背後的心思就是間接不滿劉備對其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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