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家。


    崔嚴迴到家中之後,雖然得到了獨孤伽羅的承諾,依舊有些惶恐不安。獨孤伽羅的性格過於霸道和冷血,崔家很容易成為獨孤伽羅的棄子。


    如果楊晴真的和帝淵有關係的話,當年因為幽州那個女人而在神都引發的一場浩劫會不會再次發生,如果發生的話,他清河崔氏如何能夠擋的住。


    當年因為那件事而覆滅的老牌世家又何止一家。


    雖然很多人說是帝淵在借機算計老派世家,但是這一次會不會又借機發難。


    尚且是皇子的帝淵就有那麽大的勢力和手腕,如今他為大周帝淵,集大周權力於一身。


    帝淵自登基以來,在景帝時期站錯隊的文臣武將們,現在哪一個不是貶官的貶官,告老還鄉的告老還鄉,因罪流放的流放,死的死傷的傷。


    崔嚴在他的書房來迴走動,可以看出此時的他焦躁不安。


    德不配位必有禍端,當初因為運道得來的東西也會因為運道而失去。


    崔嚴很留戀崔家家主這個名號,背後站著崔家,他可以和很多重臣平等對話。誰都要敬他背後的崔家三分。


    當初他是因為獨孤世家的原因被清河崔氏前任家主扶持成為清河崔氏的現任家主,如今卻沒有能力帶著清河崔氏走的更遠。


    進取不足,守成亦不足。


    就在這個時候,管家敲響了崔嚴書房的門。


    “老爺,裴家派人過來,說是有重要的事情告知您!”


    崔嚴皺了皺眉頭,裴家支持的長孫無垢是獨孤伽羅強有力的競爭對手,他清河崔氏在明麵上是支持獨孤伽羅的,獨孤世家和裴家如今就差撕破臉了,作為和獨孤世家一個陣營的,他們崔家和裴家同樣如此,深夜派人來見他做什麽。


    難道是離間計!


    崔嚴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他再怎麽平庸,還不至於昏庸到信了裴家的離間計。


    冷哼一聲說道:“我不是說過麽,近期不要和裴家的人有任何的往來!趕緊攆走對方。”


    因為帝後之爭的關鍵時期,崔嚴為了避嫌囑咐了家族眾人不要和裴家的人往來,更不要聽信裴家人的話,中了對方的離間計。


    如今裴家的人深夜來訪肯定沒有什麽好事,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他崔嚴也不用顧忌裴家的顏麵。


    管家這時候開口說道:“老爺,裴家來人說是關於獨孤鳳小姐的事情,說是這件事關係崔家未來的興衰。”


    崔嚴皺了皺眉,管家肯定是收了對方的好處費。否則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擾他。這時候讓崔嚴有些心累。崔家跟漏了風的塞子一樣,哪哪都有問題。一個管家都學會貪汙受賄,就不能有個正兒八經的心腹讓他提拔使用。


    他的內心深處想的更多的是,管家的女兒是崔嚴最疼愛的小妾,懲罰管家迴頭小妾還得嘮叨個不停。


    管家貪財他是知道了,算了。就是貪點錢財,又不影響崔家,畢竟一個管家還不能做崔家的主。


    剛準備讓管家繼續攆走裴家的人,鬼使神差的猶豫了一下,喃喃自語道:“還是見見裴家的人,也好給獨孤伽羅施加壓力,告訴獨孤伽羅他們清河崔氏在這場鬥爭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給她一點危機感,不然還以為我們清河崔氏非支持她不可!


    剛好也好奇我那侄女有什麽事情。”


    片刻之後。


    裴家的人被帶到了崔嚴的書房。


    崔嚴本來想聊幾句就將對方給打發走了,沒想到接下來的內容,徹底的改變了崔家的命運。


    在將來的某一天,崔家孤立無援的時候,崔嚴迴想起這件事悔不當初。如果那一夜沒有接見裴家的人該多好。


    世間萬事沒有如果,落子無悔!哪怕輸也要輸個體麵,最起碼還能贏得尊重。


    後世也因為崔家這一次的選擇延伸出一個歇後語。


    早去獨孤晚來裴——到頭來一場空!


    當然了,這些都是後話了。


    裴家的人和崔嚴聊整整一個晚上,早上的時候崔嚴有說有笑的將對方給送走了。


    一旁的崔浩皺了皺眉頭,自己的父親和裴家的人聊了一晚上,在這個敏感時期,很容易讓獨孤世家的人心生芥蒂。一臉疑惑的說道:“父親,你和崔家的人聊了什麽,竟然聊了一個晚上!”


    崔嚴已經得到了獨孤鳳和帝淵關係非同一般的消息。此時的他正高興,因為帝淵身邊有他的親侄女為崔家說話了,以後再也不用看獨孤伽羅的臉色。


    獨孤鳳畢竟是他的親侄女,可以用輩分和大義去壓獨孤鳳。


    此時的他還沒有考慮支持獨孤鳳爭取帝後,背後的問題很複雜,一時半會也不會定下來。


    他真的因為聽到這個消息高興,加上裴家的人會聊天,聊得都是他喜歡聽的,說什麽他崔嚴是天縱之才,可以比管仲樂毅,隻不過因為沒有施展才能的機會,這話題可把崔嚴高興壞了,他現在最在意的就是別人對他能力的評價,於是和對方閑聊了一晚上。


    崔嚴笑著說道:“鳳兒這個丫頭也真是的,和帝淵關係這麽好竟然也不告訴我這個當舅舅的,迴頭見到她得好好的說一下了,我那個妹妹也真是的,不知道怎麽教育孩子的,這麽大的事情也不知道和家裏長輩說一下。”


    崔浩越聽越不對味,現在不是說自己的表妹和帝淵關係的時候,而是父親和裴家的嫡係聊了一個晚上。


    裴家的人來獨孤府上沒有任何掩飾。離開的時候和崔嚴有說有笑的,清河崔氏在神都地位舉足輕重,自然也是眾多勢力時刻關注的對象。


    恐怕昨夜到今天發生的事情已經傳到了各大世家的掌舵者耳中了。


    “父親,您之前不是還叮囑我們。要和裴家等世家人保持距離麽。您和裴家的人暢聊一個晚上的事情恐怕已經傳出去了。裴家這是在算計咱們崔家呀,現在得和獨孤世家的人解釋一下,免得兩家生間隙,被人算計。”


    崔嚴皺了皺眉頭,他也感覺有點不對勁,但是哪裏有兒子教育老子的,加上外麵說他是清河崔氏最無能一代的家主,一直是一個恥辱懸在他的頭頂,時刻的告訴他要努力證明自己。


    不怕二代會敗家,就怕二代想證明自己。


    此時崔浩的話激起了崔嚴的逆反心理,冷哼一聲:“我還沒死,還是崔家的家主,知道該怎麽做。用不著你來教我!再說了,我崔家和獨孤家本來就是平起平坐的地位,在前五十年一直是我清河崔氏壓著獨孤世家,憑什麽要去解釋,平白墜了我清河崔氏的威風!”


    崔嚴一臉不悅的揮袖離開。


    崔浩提醒父親隻是因為他們是父子關係,榮辱與共,並沒有想太多。也不知道自己父親崔嚴在想什麽。


    今天的父親和吃錯藥一樣,崔浩追上自己的父親,他作為兒子有責任要提醒自己的父親。


    崔浩還年輕,不知道人性的複雜,他如果不追著提醒的話,過一段時間他父親冷靜下來,很快便能夠想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但是崔浩追著勸反而激發了崔嚴的逆反心理,強的跟一頭驢一樣。


    正如崔浩所猜測的,崔家從昨夜到今天發生的事情,很快的傳到了各個世家掌權者的耳朵裏。


    獨孤世家的議事大廳。


    獨孤伽羅、獨孤信等人都在。


    獨孤信皺了皺眉頭,語氣中有些看不起崔嚴,開口說道:“這個崔嚴到底在整什麽幺蛾子。和裴家的人在書房聊了一晚上,不知道他的一舉一動在這個關鍵時期帶來很大的影響,依附我們獨孤世家的一些勢力的掌權者都在詢問了,崔家的舉動是什麽意思。還以為我們對裴家的算計和進攻已經開始了,沒有通知他們。


    我自己都搞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如何迴複下麵的世家。早上到現在都過去這麽長時間了,也不知道派一個人過來解釋一下。”


    獨孤世家的眾人都開始議論紛紛。


    人性經不住試探和考驗,有人也開始懷疑崔嚴是不是瞞著獨孤世家做了什麽不該做的。


    在場隻有獨孤伽羅明白這是怎麽一迴事情。


    昨天劉伯溫等人說了,裴家派人去清河崔氏的人不會和崔嚴聊太多有關帝後的問題,隻會拖延時間。時間拖延的越久他們的目的就已經達到了。


    誰會相信到了崔嚴這個位置的人,會和敵對勢力暢聊一晚上,崔嚴現在哪怕沒做什麽也做了什麽。不管他如何解釋,都無法抹去別人的懷疑。


    懷疑一旦產生,罪名就已經成立。


    裴矩等幕後之人就有了算計的空間。


    劉伯溫等人甚至都算出了裴家去崔氏的人能拖延多長時間,並且離開崔府的時候會是一個什麽樣的狀態。


    獨孤伽羅一開始還覺得誇張,崔嚴再不懂事,也不至於和裴家的人聊一晚。獨孤伽羅這一次再次見識到了頂級謀士的算計能力,將人性理解的極其透徹,對方的一舉一動都在他們的預料之中。


    也經過這一次,讓獨孤伽羅明白,有些助力不能要,要了就是一個禍害。


    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不要豬隊友最壞的結果也就是一打五,要了豬隊友直接變成了一打九。因為自己家隊友不停的送經濟。讓對方快速的發育。


    獨孤信沉默了片刻,發現今天老爺子獨孤庫者到現在還沒有來議事大廳,平時他是最關心獨孤伽羅帝後之爭的人了,事無巨細每一件有關的事情都要了解。


    他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一開始以為自己是多想。


    “來個人去看看老爺子在幹嘛,告訴他今天發生的事情。”


    就在他的話音剛落,外麵突然傳來哭喊聲。


    “嗚嗚嗚,伽羅,你爺爺......你爺爺他......走了!”


    獨孤伽羅瞬間如遭雷劈,雙目無聲,喃喃自語道:“爺爺走了!”


    人悲傷到了極點是不會感覺到痛苦的,隻有麻木!


    昨天獨孤伽羅的心髒有些難受,她不知道什麽原因。傳聞有至親離開人世,人會冥冥中感應到。


    ……


    紫微城,上官婉兒所在的宮殿。


    昨天翻譯了一宿的《竹書紀年》,此時的上官婉兒已經趴在書桌上睡著了。


    忽然間,她的身上披上了一件厚厚的大衣。


    林淵來到了上官婉兒所在的宮殿,看到上官婉兒趴在書桌上假睡,他並沒有拆穿上官婉兒。


    這是一個聰明的女人,故意引導他來到這裏,也故意讓林淵看到書桌上的《竹書紀年原刻板。林淵沒有第一時間拿起來看這本追查很久的原刻本。他的目光看向了書桌上的翻譯文稿。


    《竹書紀年》第二卷。


    第一章節:世家與帝國的興衰!


    第二章節:大分裂初期!


    第三章節:幽州從三皇五帝治世開始,在三千州的政治和軍事意義!


    第四章節:


    ......


    林淵的目光看向了《竹書紀年》翻譯文稿第二卷,第二章節,這是一段描寫大分裂開始的片段。


    《竹書紀年》原刻版,也是在這一時期編寫出來的。那時候大周高祖還小,很多曆史文獻也是在這一時期被人為的毀滅。試圖去抹去這一段曆史。


    “三千州陷入了一場前所未有的混亂和災難,諸勢力互攻,無天不戰鬥,造成了白骨蔽野,千無一存的慘狀。引發了一個又一個族群滅絕,數以億計的人被殺。無數勢力不管大小紛紛稱帝,政權更迭頻繁,易君如置棋......”


    這段曆史很沉重,當初寫下這段曆史的史學家們也不願意去迴憶,實在太慘了,宛如人間地獄。但是他們有義務將這一段曆史真相記錄下來,告知後人在這個時期到底發生了什麽。


    就在這個時候,上官婉兒突然伸了一個懶腰,一副剛剛睡醒的模樣。


    “呀!”


    她突然露出驚訝的表情,沒想到林淵會在這裏。


    林淵嘴角露出一絲微笑,沒有揭穿上官婉兒的小心思。


    上官婉兒朝著林淵行了一個禮,嘟著嘴巴說道:“陛下到來為什麽不讓人通知臣妾一聲,這樣臣妾也好收拾打扮一下,讓陛下看到我最醜的一麵了!”


    林淵揉了揉上官婉兒的頭,笑著說道:“婉兒,這《竹書紀年》原刻版原來在你這!”


    ……


    未完待續。


    (兩章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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