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迴這邊,齊風之所以急促離開,是因為趙力急著找他。


    到了治所,進入內堂,趙力正坐在案牘旁邊。


    神情似有些苦惱,見齊風來了,便喜道,“快坐。”


    齊風並不急著坐下,按照規定先行禮,趙力臉上出現了笑容,再吩咐齊風快坐,這才坐上一旁的椅子。


    見齊風坐下,趙力這才開口。


    “夏收要開始了,咱們右衛城附近軍堡,莊,鄉,都得極力配合夏稅的征收。”


    一開口就是齊風不太想聽到的壞消息。


    在明朝,衛所兵製下,戍守軍戶還得耕種,滿足自給自足。


    明朝分為商田賦稅,又叫兩稅製度,算是承襲宋朝的。


    衛所兵塞外戍邊屯田同樣得繳納課稅,一般由邊塞各屯所實際長官負責征收,再統一交到大治所。


    趙力現在升任副千戶,管理右衛城的同時還兼顧了附近軍堡壘,莊子的征稅工作。


    現在征收的是夏稅,到時候秋天要征稅。


    夏季稅征收麥子,秋季稅征收大米。


    按照明初政策,一戶人家田地十五畝,普通軍戶也同樣如此。


    小旗,總旗,百戶及以上則是擁有自己的官田,像齊風上次升職百戶後便有一百五十畝的田地可以耕種。


    但這些田地貧瘠不已,多分布各處,遠不及水渠旁邊的良田耕地。


    故而齊風都租給了佃農,每畝僅收一鬥糧食。


    畢竟按照大致的規定,官田一畝要收繳穀物五鬥,民田要收三鬥。實際上更多時候是根據田的種類進行征收。


    齊風一畝一鬥,對比周遭那些莊子大戶征收的四鬥已經是大善人級別。


    然而塞北土地貧瘠,水源不足,一畝地收成不到一石,往往征收下來,手頭也就隻剩下了剛好活命的糧食。


    來年的種子還得省吃儉用才能留下。


    所以征收工作還是很難做的。


    “幾日前我讓曾小藝去沙家莊配合莊子的裏長妥收夏稅,到現在還未有消息傳迴,齊風,你替我去看看。”


    趙力妥妥的把齊風當成了自己的私兵。


    不過在明朝,這又很正常,到了後期這種狀況將會越演越烈。


    現在對於齊風來說,私不私兵不重要,至少到目前為止,右衛城這塊地方趙力官職最大,自己受他提攜保護,自然得去做出一些政績。


    抱拳離開後他就騎著棗青馬出了城,直奔沙家莊。


    沙家莊位於右衛城西邊三十裏,算是附近幾個莊子中比較富裕的,莊子有百餘戶人家,大多數是守墩兵的家屬。


    三十裏的距離,也就一個時辰的時間。


    路上齊風看見一些攙扶前行的男女老少,大多數衣衫襤褸,灰頭垢麵,一些女子臉色蒼白,像是經曆過大難一般。


    齊風騎馬上前問了問才得知,他們村子遭了韃子劫掠,死了不少人,活下來的人結伴去投奔親戚。


    這樣的情況現在已經屢見不鮮了。自從北征大敗,韃子漲了不少威勢,就連原本臣服明朝的小部族也反叛了,他們依靠著本雅失裏,大肆劫掠村莊,殺害男人,擄走女人。


    雖然各地都有所防範,但韃子很精明,隻幾人騎馬劫掠,往往堡壘的主官得到信息開出騎兵,這些散竄的韃子早就跑沒影了,讓人頭痛不已。


    齊風騎馬停下,坐在了一顆楊柳樹下,拿出粗幹糧吃了起來。這種幹糧必須就著水喝才能飽腹。


    剛吃了幾口,就聽到有嘈雜聲音。


    抬頭望去,發現是先前那群逃難的人兒在瘋狂的往自己這邊跑。


    為首的那老丈摔了個跟頭,來不及爬起來,抬頭嘴裏大聲喊:“有韃子,有韃子!”


    說完這話,這老丈就被一支飛來的箭矢射殺。


    跟在老丈周邊的男女帶著哭腔紛紛驚恐逃跑,這時候齊風看見三個韃子騎著馬飛奔了出來。


    為首的一個韃子背上背著小旗,穿著一套鑲釘布甲。


    另外兩個韃子皆穿著皮甲,手中拿著套索,馬上掛著長刀巨斧。


    三人嘴裏時不時發出一陣歡笑,說著聽不懂的韃靼語。


    為首的韃子發現了棗青馬,嘴裏嘰裏咕嚕說了一通,然後放棄追趕老弱婦孺,縱馬衝來。


    齊風大驚,自己今日並未帶甲,若是對付三名帶甲韃兵,兇險萬分。


    看著衝來的韃賊,如今也沒了辦法,好在棗青馬身上還放了一個盾牌,齊風一個翻滾到了馬前,抽出腰刀扯下盾牌。


    為首的韃子已經到了棗青馬前不遠,卻見著馬後一人持刀舉盾,頓時停下。


    在他身旁的韃子彎弓搭箭被那穿布甲的韃子阻止。


    隨後一個韃子騎馬快速圍著齊風繞了一圈衝了迴去。


    嘰嘰喳喳的聲音再度傳來,韃子騎馬慢慢靠近齊風。


    齊風靠著盾牌,隻露出一雙眼睛,緊密的盯著眼前韃子。


    拿弓的韃子朝著齊風腳下射出一箭,玩味十足。


    劫掠百姓,哪有殺大明軍士來得快樂。


    齊風背靠在粗壯的樹幹上,手中的盾牌和視線隨著韃子運動變更。


    精神緊繃到了極致,若是穿甲,自不會有此擔心。


    一個韃子吆喝一聲,甩動手中的烏爾朵,石塊應聲飛出,敲在盾牌上發出沉悶聲響。


    烏爾朵這東西,本是遊牧族拿來趕牛的工具,遊牧族常年使用,早就熟記於心,準頭極佳,往往能精準敲中腦袋,造成不少死傷。


    齊風的盾牌被敲了好幾下,韃靼大笑,隨後一人取下掛在馬上的斧頭,似在決斷。


    隨後隻見那拿斧頭的韃靼縱馬朝著齊風衝來。衝來的同時,斧頭擺動,卻沒有砸得準,將齊風背後的樹削落一大塊皮。


    或許是覺得騎馬難攻,那使斧頭的韃靼竟然調下馬。他和齊風差不多高,身上的皮甲十分緊湊,膀大腰圓,眼睛漆黑入墨,渾身有不少的肌肉腱子。


    齊風盯著對方,同時還得注意那馬上的二人,這著實讓他有些難辦 。


    雙手握著斧頭的韃子走到離齊風不遠地方,大喝一聲,舉著斧頭就朝著齊風衝去,臨近跟頭,用斧刃一麵狠狠朝著盾牌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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