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陡然緊張了起來,在沈玨自報家門之後,明顯能感覺到各種仇恨的目光匯集到他身上。


    千幻忠都神色一變,忍不住再次仔細地打量沈玨,“小娃娃,不要口出狂言,習藥藥年近五旬,你?今年可有三十?”


    “那還是有的。”沈玨笑笑,看在臭老道誇他年輕的份上,一會如果要動手,他盡量下手輕點。


    千幻忠捋捋胡子,“年輕人,別輕易冒充這種罪孽深重的畜生,他的罪孽可不是你能承受的。”


    他是真的很煩武當少林這幫人,動不動就愛教育人,長篇大論地說起來沒完沒了,沈玨掏掏耳朵,年輕的時候他很不耐煩,修身養性這麽多年了,一聽到這個調調還是煩得不行。


    “所以說啊,你都知道這得不償失的事,我怎麽會做呢,我就是習藥藥,哪來的冒充。”沈玨把盒子夾在腋下,一副沒什麽耐心的樣子,“我說你們武當是集體閉關了嗎,沒聽江湖上說,我習藥藥,棄暗投明,多年前為了你們能打下黑樓,忍辱負重,臥底多時,這才讓大家取得了勝利,總不能因為你沒聽說,就不承認我的功勞了吧!”


    沈玨攤攤手,“名門正派,可不帶這麽過河拆橋的哦。”


    千幻忠目露兇光,“哼,背棄舊主,難不成是什麽光彩的事跡嗎。”臉皮真是厚,“在就聽說了,還聽說,盛陽山的首徒被你花言巧語地騙了去,隻是沒想到傳聞中年過半百的習藥藥,竟然是這麽年輕,也是長得這般人模人樣。”


    “那倒也不都是傳聞,起確實五十多了,可我醫毒都已經是天下第一了,會點青春永駐的法子,很稀奇嗎?”沈玨大言不慚地看著眾人。


    “嘖,這雖說不能長生不老,但也是容顏不衰啊,想不想知道?”他笑眯眯的,像隻準備誘惑人的狐狸。


    “休要胡言,既然你非說自己是習藥藥,那就怪不得我了。”千幻忠冷意盡放,緩緩抬起手,“殺了他。”


    他們武當跟習藥藥之間,有著無法磨滅的血仇,習藥藥當年抓了武當一百一十名剛入門的弟子,用來試藥,弄死的就把屍體送迴武當山門前。


    赤裸裸地挑釁加不是人,很快武當傾巢而出,結果被打了個落花流水,武功當然不死心,當時的掌門立誓與黑樓不死不休。


    可是打不過隻能求助武林盟,胡淵鵬企圖說服沈不然交出習藥藥,想也知道不可能,這才有了那次轟動整個武林的決戰。


    雙方平手,此事作罷,武當再咽不下這口氣也得憋著,因為真的打不過。


    現在,終於等到可以報仇的這一天了。


    劍陣列好,四方弟子將沈玨穩穩困在當中,劍意驟起,發出爭鳴聲。


    沈玨連姿勢都沒變過,隻是涼涼地開口道,“這可是盛陽山的地盤,你在這殺了我,不怕打了胡掌門的臉嗎。”


    千幻忠當然知道,可他忍不住,一想到上百名弟子慘死在這人手中,一股怒氣就直往頭上衝。


    他好幾天前就聽說習藥藥重現江湖的事了,要不是掌門攔著,他早就上山來取這畜生的狗命了。


    結果後來掌門失蹤,他無暇再想,現在正好碰上,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他,隻要沒有證據,誰能說是他武當動的手。


    “嘖嘖,不會是想著毀屍滅跡吧,真可怕。”沈玨浮誇地縮縮脖子,笑出了聲。


    “可惜,證人來嘍。”沈玨笑得真心實意。


    “阿彌陀佛,千施主,不可衝動。”少林到了。


    千幻忠再不甘心,也不能真的在這幫和尚麵前殺人,且不說他們還沒好到穿一條褲子,就算是真的好,這幫和尚也是不打誑語的,一問準說。


    隻能氣結地撤了劍陣,橫眉冷對地朝著和尚使了個禮,甩袖子而去,路過沈玨還不忘惡狠狠地說一句,你等著。


    沈玨笑得明媚,熱情地朝著千幻忠的背影揮揮手,“我一定等著你啊,老道。”


    少林來的是智源禪師,隻帶了四個小和尚,看見沈玨也沒驚訝,“習施主。”


    沈玨轉過身,他一直不喜歡和尚,看見和尚就有種渾身長虱子了一樣的感受,就是哪哪都不對勁,如非必要,他真的不想看著這些鋥光瓦亮的頭,“多謝智源大師剛才救了在下一命,不過佛祖大度,應該不會跟我計較迴報不迴報的哈,告辭了。”沈玨拱手,轉身就跑,跟有狼攆他似的。


    智源大師輕聲歎息,像是在惋惜著什麽。


    沈玨一路狂奔,走出來好遠,才甩掉那種渾身不舒服的感覺,這以後的幾天要是天天跟這幫和尚打交道,他還不得煩死。


    他頭疼地揉揉太陽穴,在山門前正好碰見東張西望的唐倦。


    “你去哪了?”唐倦一下子竄過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焦急中語氣不是很好,話說出口他也意識到自己的語氣不善,立刻道歉,“對不起,我不是兇你,我是有點著急。”


    他確實急,在山上兜了兩圈都沒看見沈玨的影子,問了人,誰都不知道,他一下子就慌了神,沈玨的身份特殊,身上還帶著那個該死的蠱,現在更加上了還有可能是逍遙澗的後人,哪一個暴露了都很要命,他能不急嗎。


    “你別生氣,要不你打我一頓。”唐倦有些惱自己,就算再急也不能兇媳婦啊。


    噗,沈玨沒忍住笑出聲,“你這就叫兇啊?”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唐倦,揚了揚下巴,“再兇一個我看看。”


    沈玨一點都沒生氣,是他沒想到的,唐倦有點拿不準,這跟話本上說得不一樣。


    “你真沒生氣啊?”


    沈玨翻了個白眼,“你要是再犯蠢我就生氣了。”他故作嚴肅地瞪了一眼唐倦,後者立刻不吱聲了,把目光放在他手中的盒子上。


    “秋老二呢,醒了嗎?”沈玨問。


    唐倦搖搖頭,他出來時還沒醒,“我讓栗子看著他呢,走吧,一起去看看。”


    秋無意早就醒了,屋子裏進了陌生人,他一下子就醒了,然後就聽見唐倦跟這姑娘交代著怎麽看護自己,再聽見栗子的聲音,這才稍微放下些戒備。


    等唐倦走了,他也徹底沒了睡意,心裏唾罵唐倦這個見色什麽都能忘的蠢東西,他都懷疑把唐倦的腦殼撬開,裏麵隻有沈玨兩個大字,沒救了。


    “你這個匕首,還是很值錢的。”他轉頭就看見栗子手裏小巧的匕首。


    “心上人送的?”秋無意百無聊賴,他跟栗子不熟,但是聽沈玨說過,是自己人。


    “不是。”栗子看上去情緒不高。


    “那就是追求者送的,胡尚年吧。”


    “你怎麽知道?”栗子有點驚訝他一猜便中。


    秋無意有點小得意,“我一算就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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