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雲棠卻淡淡一笑,並不接他充滿遺憾的感慨。


    平國公見狀,心中再次驚訝於這小姑娘的沉穩,連忙又作了個揖,道:“不管如何,你治好了明宇的傷,就是我秦家的恩人。”


    “以後有用得著我和明宇的地方,隻管……”他沒有直接說什麽感謝的話,卻給出承諾,很是豪爽。


    然而,雲棠卻再次一揮手托住他彎下的身子,不讓他給自己行大禮,隻道:“平國公不必多禮。”


    “我不過是代天機閣收錢治了個疑難雜症罷了,郎中治了病,也收了錢,你可以感激,認可郎中醫術高明,卻也沒必要視為救命恩人。”


    “這種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的話就不必許諾了。畢竟,三十萬兩確實不便宜。”


    雲棠主動提及那三十萬兩,而當初平國公夫人鬧起來的事因,不就是那三十萬兩?


    平國公連忙笑道:“我聽你父親說了,就是那三十萬兩鬧起來的事兒,但那銀子都是送到天機閣,收錢治病,合情合理。”


    見他提到三十萬兩也沒皺下眉頭。


    雲棠這才露出微笑:“還是平國公明事理,那銀子我確實不沾手,那病也確實隻有我能治。”


    “我聽聞那病……是先做法事再用丹藥?”


    平國公見兩件事情都當麵說開了,這才在桌子另一邊椅子上坐下,看向雲棠一臉求知地問。


    當時秦明宇算是撿迴了一條命,送迴京城卻無人能治好,最後人雖醒了,但也癱了。


    那以後就從風光霽月的少年將軍,變成了窩在小院中不敢見人的頹廢等死的病人。


    就連天機閣主也隻能治到這程度。


    沒想到被天機閣主的小師弟也就是這位小道爺布了個陣、做了個法事,再給了兩瓶丹藥就日漸好轉。


    而這位小道爺更是承諾,宮中年宴就能自己走著去,年後開春能出城跑馬,半年後能迴到西境戰場。


    這是何等高深的實力才能將一個隻能等死的病人,在半年內就治好並恢複如初?


    天機閣主帶著幾個師弟來到軍營,讓他明白了許多事情真相,也見識到道門的實力,但那都是成年的經驗豐富、實力高強的道士。


    眼前這位,卻隻有十三歲,說是道童都不為過,可她卻有天師實力,能布陣、做法事,治好他那重傷的兒子!


    明知結果,他還是好奇過程。


    許家來信說到戰場上的厲鬼詛咒,說到在陣法外旁觀都能遇險而用掉了價值千兩的保護符……


    他不但想知道當時用法事治病的經過,他也想知道若在戰場上再遇到那種詛咒當如何自救?當如何逢兇化吉?


    千兩天符,也是天價平安符,他買得起一兩張,他手底下那些兵將如何買得起?


    這些問題,他都想多了解一些。


    然而,雲棠卻沒什麽勁頭,並不願意細說,場麵幾次尷尬,讓平國公都有些無奈。


    好在沒有多久,雲玄墨就從二十裏外趕迴來了。


    還真是聽見八師兄那隨意一喊,立刻加緊處理了手頭的事情,就帶著隊伍趕迴來了。


    雲玄墨剛進營地,雲棠就感知到了,她露出微笑站起了身,看向平國公。


    “我九師兄迴來了,告辭。”雲棠抬手一揖,也不管平國公是什麽表情,就腳步輕快地出了大帳,朝著一個方向小跑過去。


    遠遠地看見雲玄墨一身黑衣、滿身疲憊,雲棠飛奔過去。


    “九師兄!”


    雲玄墨張開雙臂,迎接飛撲而來的小不點兒,抱著她輕輕轉了一圈兒才放下,目光含笑看著她。


    “你可醒了,吃飯了嗎?可有哪兒不舒服?”


    雲棠雙手還掛在雲玄墨的脖子上,導致她雙腳落地時,雲玄墨隻能低下頭,一手還圈住她怕她摔著。


    這一刻他們都忘記了自己是厲害的修行之人,就如尋常人一般問著最尋常的話。


    雲棠微笑搖了下頭,語氣不自覺有些撒嬌:“我睡飽了就沒不舒服的,剛剛吃過啦,你去哪裏了,怎麽才迴來呀?”


    她剛醒過來,十一師兄、十師兄還有八師兄就過來看她。


    八師兄當時就喊了一嗓子,結果她都吃完飯半天了,還出來逛了半天,九師兄才迴來。


    雲玄墨見她一直勾著自己脖子不撒手,幹脆順手將她打橫又抱了起來,便往她睡過的那座營帳走去。


    “我昨天帶人去處理附近的妖亂。”雲玄墨解釋這兩天去向。


    “隨著三國交戰結束,南越的玄女觀已全部摧毀,西陵那邊的玄女觀數量太多,也快全部摧毀了。”


    “沒了墮神的力量,那些從玄女觀得到力量而作亂的妖詭也開始四處逃竄,在西境的青龍衛一直很忙。”


    “我就帶人也去處理這些事情了,擔心你醒來看不見我,我也沒走太遠,聽見八師兄喊我迴來,就趕緊迴來了。”


    雲玄墨耐心地解釋自己在做什麽。


    雲棠臉上又露出開心的笑容,仿佛迴到了以前,每次九師兄從外麵執行任務迴來,都會與她說行蹤,他們能聊很久的。


    隻不過今天……是不可能細說那些事情了,因為八師兄、十師兄、十一師兄、十二師兄全都站在營帳外頭,笑眯眯地看著他們。


    “老九你還是這般,做了什麽迴來都要給小棠兒稟報呀。”


    蘭玦隨意地搖著手中折扇,仿佛身處五月陽光下,而他笑眯眯地溫潤麵容卻仿如陽春的桃花。


    雲玄墨卻是板起冷臉盯了蘭玦一眼,沒理他,卻看向韓雯依:“十二師弟,棠棠喝薑湯了沒?”


    剛才,雲棠說吃飽了,卻沒說喝薑湯了,他才有此問。


    他們修行之人輕易不會生病,此行他們也無人受傷,根本無需喝藥,何況他們都隨身帶著一些丹藥,又有雲棠給的許多丹藥傍身。


    但雲棠一睡三天,他知道原因。


    現在見雲棠身上裹著鬥篷便更擔心她那晚消耗法力太嚴重,在極虛弱時會被那高空的寒風凍著。


    她現在虛弱得就像一個瓷娃娃,得小心嗬護著。


    韓雯依笑道:“她不肯喝,說要等你迴來再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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