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是計劃找迴自己的胎發後就離開的,侯府態度如何關她何事?


    她早已不在乎這些血脈親人的態度了。


    隻不過,在永安侯的態度發生轉變後,再看康寧郡主竟連親生女兒時隔十三年迴來卻一麵也不肯見……


    她突然有點想法。


    若是她在侯府拉攏人心,當大家都接受她、喜歡她、替她不平時,又會是怎樣的局麵?


    為她說話?


    指責康寧郡主?


    康寧郡主看到自己家人一個個都站到了對立麵指責她、她過往在侯府的強勢地位和權威被挑釁甚至被削弱時。


    又會是怎樣的局麵?


    雲棠用了一個上午時間,讓平輩們都接受了她,拉近了大家的關係。


    高高在上如老夫人也隻敢不見她,卻不敢指責她或是阻止她做什麽。


    康寧郡主也隻敢帶著她的寶貝雪兒迴誠王府。


    卻不敢將自己這個外麵長大的野丫頭抓過去立規矩,或是找個由頭來懲罰。


    有昨天下午她的手段,還有昨晚皇上傳她進宮用膳的事鋪墊,效果是顯而易見的。


    而她還想看到更多。


    原本是想看認親宴又有什麽事情發生,她期待的是宴,而非認親。


    然而,在看到兩位兄長如此這般為她的事操心,這一刻也是真心在為她發愁的份上,她不想計較了。


    “別人認不認可確實不重要,但這宴一定得辦,這是侯府的態度。”


    江彥庭認真說道。


    “昨晚父親與我們商量了這事,往各府的請柬今天應是送出去了。”


    “雖說下雪不方便出行,但雪停了,京城積雪會被掃開,不影響出門的。”


    江彥庭說著,扭頭看向窗外,笑道:“這雪也不算大,畢竟是入冬第一場雪,這時賞雪賞梅反而正好。”


    窗外的白雪紅梅,就很是好看。


    難怪妹妹今天會在敞軒這邊煮茶,著實悠閑自在。


    兩杯茶下肚,江彥庭和江彥軒心情徹底好了起來,說到的話題也是辦宴當天的一些細節。


    細心的江彥軒將家族在京城的一些親戚以及侯府人情往來的各府第情況,也大略說了說。


    與江彥庭自小習武讀兵書、少年時便去了南大營曆練不同。


    江彥軒則是自小立誌要做文武雙全的人,他的心思最多,也更擅長人情世故之事。


    因此,他想在認親宴之前,讓妹妹先熟悉永安侯府的親朋情況,各府裏的人員情況。


    尤其是待字閨中的貴女們,將來都要和妹妹走動起來的,提前了解情況,對妹妹沒有壞處。


    雲棠默默聽著,沒有拒絕哥哥們的好意。


    臨近中午,兄弟倆正要告辭時,永安侯也到了。


    看著父親蹙著眉頭一臉沉鬱的表情,兄妹三人都生出一個念頭。


    將父親迎到敞軒,雲棠起身讓了座。


    江彥軒為永安侯奉了茶,忙問:“父親,可是去過誠王府了?”


    雲棠起身去琴案前坐下,再次輕撫琴弦,金光隱隱流泄而出。


    永安侯去誠王府經曆了什麽不愉快,她從麵相一眼就看出來了,隻不過沒必要主動說出來。


    琴曲輕輕撫平永安侯積壓的情緒。


    永安侯喝了半杯茶,側頭看向淡然撫琴的女兒,心下喟歎。


    他的嫡女雖未養在侯府,但比養在侯府的絲毫不弱,瞧瞧這琴藝……


    雪兒根本沒這實力!


    想到康寧郡主竟然說出棠兒生來克她的話,永安侯拿著茶盞的手微微顫了一下。


    “我下朝後就去了誠王府,你們母親一見著我就發脾氣,我也懶得再勸她什麽了。”


    “認親宴按昨晚商量的日子辦,其他請柬都送出去了,誠王府那一份我親自送過去了,禮數上,我們侯府無過錯。”


    想到在誠王府受的窩囊氣,永安侯也有了脾氣。


    “你們母親……她不迴便不迴吧。”


    “我已派人去通知你們二叔、三叔,中午一起吃飯順便商量辦宴的事。”


    永安侯說到這裏,將茶盞中剩餘的茶喝完,放下杯子再看向依然淡定撫琴的雲棠。


    “棠兒,你母親虧欠你,父兄不虧欠你,不管別人怎麽說,你是侯府嫡長女,不需要受委屈。”


    “上族譜一事,我已給族裏去信說明,族長會開祠堂給你記上去。”


    “隻是以前對外說是雙生女……這時候也不好再改口了,不然讓人怎麽看我們侯府呢,因而……”


    “認親宴隻能說你是自幼體弱不宜長途跋涉才寄養在北境,是為權宜之策,後來撫養你的人將你弄丟了,今年才找迴來。”


    “棠兒,這事兒上是父母虧欠了你,但當年你被人掉包一事,父母並不知情,才讓你流落在外這麽多年。”


    “如今你迴來了,為父不會再委屈你,哪怕你母親偏心,為父也不會妥協。”


    永安侯知道誠王府那邊聽信了康寧郡主的告狀,恐怕認親宴時就算來了態度也不會好。


    怕雲棠不高興,以雲棠的小暴脾氣隻怕會生出事端,就像昨天在無為居教訓江映雪和下人……


    永安侯不好說誠王府的閑話,但有些話卻必須先說明白,希望孩子能理解而不要生怨。


    雲棠聽永安侯說當年被人掉包一事,這才抬起眼眸看了他一眼,輕聲笑了一下。


    琴聲卻並未受到影響,依然流淌著山間清泉般的愜意。


    然而,她卻緩緩開口道:“我不在意母親的態度,也不會將誠王府那些人放在心上。”


    “但要說被人掉包……不是呢,小時候聽師父說過,我是被血親拋棄的。”


    “師父當時帶著九師兄經過一處山林,見一個沾了泥土和樹葉的繈褓歪倒在一棵海棠樹下。”


    “將繈褓翻過來一看,我還活著,還沒有咽氣。”


    “或許,她真的覺得我生來克她,對我不喜就隨手扔掉了呢?”


    雲棠說到這裏,嘲弄地笑了一下,琴聲猛地沉重激昂了兩分。


    就仿佛她心裏積壓曆久的憤怒,在這一刻也需要被撫平。


    永安侯父子三人,震驚地看著她。


    能進宮與皇上結交的道人師父,說棠兒當年是被血親遺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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