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的大夫聽到老父親的感歎,心中也是感慨萬千。


    他們作為大夫,深知這種嚴重的傳染病的危害有多麽的恐怖,尤其是天花這種他們在以前未曾見過的傳染病,殺傷性更是十足。


    不誇張的說,如果沒有及早做出種種應對的話,單憑天花就足以覆滅大半座鹹陽城!


    現在僅僅隻是有十萬百姓倒下,已經很不錯了。


    至少還有幾十萬百姓還好端端的活著呢!


    想到這些,老大夫將目光轉向不遠處正在忙碌著的醫學院的學子們,又說道:“後生可畏,這些帝國大學出來的學子們一個個醫術都是精湛的很呐。”


    他從小作為學徒在醫館之中學習醫術,至今已經有將近五十年的時間,在這五十年時間裏,他積累了無數醫學方麵的知識,也積累了無數的經驗,望聞問切已經可以說是練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可是在這些學醫不過兩年的學子們麵前,他除了經驗比較豐富之外,在學識方麵卻是相差不多,這讓他著實是感到十分的驚訝。


    等到後來他從一位學子手中得到一本醫學院的課本,細細品讀過課本當中所記錄的學識之後,他才驚訝的發現,原來他在這五十年時間裏所學會的那些東西早就已經被人匯總,用精簡幹練的語言編撰成書,這些學子們擁有這樣的課本,也難怪學識如此淵博了。


    而在得知編撰這課本的人是嬴子鋒之後,老大夫心中更是無比感慨,對嬴子鋒也是充滿了欽佩。


    他真是無法想象,嬴子鋒究竟是如何在年不到十八的情況之下,做到如此博學多才的。


    想到這些,老大夫看著自己的兒子,歎息道:“如果你在醫術方麵能夠有太子殿下一半優秀,老頭子我就知足了。”


    中年男人聽到這一番話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他這個老爹都未必有太子殿下一半優秀,還希望他能夠有太子殿下一半優秀,實在是有些強人所難。


    不過作為兒子,這種話他也就是在心裏想想而已,說是萬萬不敢說出來的,不然別人都是因為天花才倒下,他卻要因為挨了一頓暴打倒下,那多丟人啊。


    “太子殿下來了!”


    就在老大夫和他的兒子交談的時候,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道驚喜的唿聲。


    眾人循聲望去,便看到一道頎長的身影正在一眾人的簇擁之下緩步行來,等定睛一看,辨認出嬴子鋒的模樣之後,眾人的臉上立刻便露出了難以置信之色。


    “太子殿下來了?!”


    “真的是太子殿下!”


    眾人著實是沒有想到,嬴子鋒居然會在這個時候來到這裏探望他們!


    看著嬴子鋒那略顯蒼白的臉色,以及眉宇之間流露出的明顯的病態,眾人心中都是又感動又擔心。


    “大家躺在床上好好休息就好,不必起身行禮。”


    嬴子鋒看著那些患病的百姓們,低聲安撫眾人,讓眾人不要激動,也不必行禮。


    眾人看著嬴子鋒,這些日子以來積累在心中的恐慌、不安、煩悶、痛苦盡數在此刻化作烏有。


    “太子殿下!”


    百姓們看著嬴子鋒,哽咽著,痛哭流涕。


    他們有些人一手捂麵,也有一些人用被子將自己的身子蓋了起來,似乎生怕自己現在的醜陋模樣會嚇到嬴子鋒。


    嬴子鋒看到眾人的表現,微笑著說道:“大家不必如此,我是太子,也是大夫,什麽樣的場麵沒有見過,區區天花是嚇不到我的。”


    蒙頭的百姓聽到嬴子鋒的話,十分羞愧的說道:“那一日我們本可以早早接種牛痘,結果卻辜負了太子殿下的一片好心,真是無顏麵對太子殿下!”


    其他百姓聽到這一番話,臉上也都是露出濃濃的羞愧之色。


    他們也都是為自己那一日想要觀望一下的想法感到羞愧,明明大家都很信任太子殿下,他們卻自作聰明,實在是太不應該!


    嬴子鋒看著羞愧的眾人,抿了抿唇,說道:“趨利避害是人之常情,大家會在無法確定接種牛痘是否有危險的情況之下選擇觀望也是正常的事情,不必過分自責,心情的好壞也會影響到病情,大家還是積極樂觀一些為好。”


    眾人聽到嬴子鋒的安慰,心中更是覺得自己渾蛋,愈發不願意麵對嬴子鋒。


    嬴子鋒看到眾人的樣子,微微一笑,繼續說道:“大家如果覺得自己這一次做了不好的事情,不如就等到病情痊愈之後多多去做一些善事,為自己,也為鹹陽,為帝國積福。”


    眾人聽到嬴子鋒如此說,心裏這才算是覺得找到了一個可以舒緩的方向,舒服了許多。


    “我聽殿下的,等到病好了就去老兵工會做義工!”


    “我要去殘疾人工會做義工,免費為大家做事。”


    “我也去,我要為自己這一次的行為贖罪!”


    嬴子鋒聽到眾人的話,輕輕點頭,說道:“既然如此,那大家就坦誠一些,不要再遮遮掩掩了。”


    隨著嬴子鋒的話音落下,眾人這才算是將遮蓋住臉麵的被子掀開,重新露出頭來,隻是麵對嬴子鋒時,眾人依然是感到羞愧。


    嬴子鋒也知道眾人此時很難放下這件事情,並沒有在此地久留,簡單又說了幾句話便離開病房,朝著巷子深處走去。


    等到嬴子鋒離開之後,那老大夫才又感慨一聲,對眾人說道:“你們啊,以後誰要是再敢不聽太子殿下的話,那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他活了幾十年,經曆過戰亂,也經曆過和平時代,像是嬴子鋒這樣仁善的掌權者,真是生平僅見。


    眾人聽到老大夫的話都是認同的點頭,經曆了這一次的教訓之後,他們再也不敢去自作聰明了。


    另一邊,嬴子鋒一步一步朝著巷子深處走去,越是深入巷子,聽到的動靜也就越少,因為這裏麵是重症區,居住的都是病情最嚴重的患者,不像是先前他見到的那些患者,還能說話吃飯。


    不誇張的說,凡是躺在這巷子深處的病房裏的患者,離死大概已經是不遠了!


    而這樣的患者,才是大多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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