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雲沒錢去請什麽藥師,除非他將那盒血骨藤粉末拿去賣掉。


    不過他住校,根本出不去。


    而賣到了錢,江雲為什麽不直接去吃藥膳。


    武院裏麵就專門有一個窗口,在哪裏售賣藥膳,裏麵的藥膳那是做的又香又滋補。


    每次江雲路過都會流口水。


    可惜,他都在這武院六年了,一直都隻能聞聞味兒。


    有時候看著那些有錢人家的孩子在哪裏大朵快頤,江雲還會很沒出息的想著要不要上去交朋友。


    不過很可惜,那些有錢人家的孩子都是通學,平時也三三兩兩聚在一起。


    和他這種‘窮鬼’根本玩不到一起去。


    有幾次,江雲路過還能聽到他們在討論和家裏的小侍女一起睡覺的事情了,話語有些不堪入耳。


    聽著他們討論,江雲羨慕不過,就隻能鄙視了。


    在前世和十幾歲的小女孩搞是要拉去槍斃的,可惜這世界不太開化,不然像江雲這樣心懷正義的好人肯定會去舉報的。


    不過,在這個世界,官府那些當家的可勁盼著子民多生孩子,才不管是不是和十幾歲的孩子搞。


    這個世界有時候就是這麽讓人絕望。


    有些人仗著家裏有錢,從小吃著藥膳,鍛煉比你刻苦,成績比你好,實力比你強,長得比你帥,每天迴去還有嬌小可愛的小侍女服侍著一起睡。


    時過境遷,多年後你成了一個小兵戰死沙場,人家成了將軍,站在你屍骨上揚名立萬。


    當然,在功成名就之後,這些人或許還會感歎當年的崢嶸歲月。


    會感歎他當年多麽努力。


    順帶著或許還會嘲笑一下那些當年那些不努力的同學,一個個都已經倒在了沙場上,了無生息。


    而他卻靠著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到了現在,宣揚著自己的高尚。


    當然,如果從訓練量來看,他們自然是努力的,吊車尾也自然是一個個懶蛋沒錯的。


    一切的成就背後自然都是會有汗水的堆積。


    看起來,一切都似乎沒有什麽問題,努力的人向上走,懶蛋則是成了炮灰。


    一切都看起來是那麽的順理成章,沒毛病。


    如果真的要說哪裏有錯的話,一定是世界的錯,反正世界肯定是錯的。


    不過知道了這一點也改變不了什麽,世界是個厚臉皮的玩意,你罵祂,祂也不理你,當沒聽到。


    不然有些人總是喜歡罵老天爺,說他不開眼什麽的。


    要是老天爺真的開眼了,早就一斧頭把這些倒黴玩意劈死了。


    而江雲想了想,最後沒動那血骨粉,反正巴掌大一小盒子,往兜裏一揣也不礙事,萬一明天一覺醒來趙天喜這倒黴玩意突然就進班房了,那江雲還能有個念想。


    這般想著,隨後的時間江雲隻是默默的繼續著訓練,等著畢業,然後分配文件下來。


    也是隨著畢業時節的越發臨近。


    畢業班的學生也顯得開始有些躁動,那些富人家的孩子三三兩兩圍在一起,身上隱約帶著酒氣。


    隱約的好像還有些脂粉氣。


    這些倒黴孩子估計是去喝了花酒。


    也難怪,六年的求學生涯終於即將告一段路,他們也將踏入新的階段,自然是激動人心的時刻,放縱一點也是難免的事情。


    而江雲他們這些窮人家的孩子大多是簽了合同的,在這一刻情緒自然有些緊張。


    成績好點的還好,知道肯定不會分到什麽太差的崗位去,隻是心底小緊張,大致是還有些期待。


    但是窮人家的孩子,沒錢,沒資源,基本上都是和江雲一樣的吊車尾。


    能擠進這武院來修煉就算是盡了全力了,成績好的就沒幾個。


    裏麵也就是那些簽了死契的福利會好一些,當然,簽了死契的也沒什麽好想的,大概率是去那些機密部門,往後大概率幹些見不得光的活。


    而江雲他們這些不簽死契的吊車尾,就慘一點了。


    合同已經簽了。


    賣身對象還是官府,跑肯定是跑不了的,也就隻能接受分配了。


    一些吊車尾,能擠進武院來就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了,家裏窮,又沒背景,成績又差,肯定分不到什麽好崗位,一不小心分到一個偏遠艱苦的天坑崗位或許一輩子就完了。


    一個人呆在荒野,望著荒野。


    二十年,三十年沒人換崗,等到合同到期,一個壯小夥,已經變成垂垂老朽。


    一肚子的期待,熱血在時光堪磨之下變成了了了。


    這種情況足夠讓人絕望。


    當然,這種情況也隻是少數。


    隻要不是太倒黴一般不會碰到這樣事,不過萬一那個倒黴蛋就是自己呢。


    時間在一眾人,忐忑著,期待著,希望著中流過。


    兩個月後,在江雲略微有些忐忑的心情當中,他順利的從武院畢業了,沒生出什麽奇怪的波折,工作分配的文件和介紹信也順利的發了下來。


    是去泉州一個林地做巡視。


    拿到介紹信了,江雲這才鬆了一口氣,想著這趙天喜還算靠譜。


    雖然離得有些遠,不過和當初說好一樣。


    仔細看了一下分配文件,找了一下他要去報到的地方。


    大夏一共八個洲,泉州在最南邊,而江雲要去的那座林地也果然處在偏遠山區,兩國交界之地。


    這個巡視成了巡邊戰士。


    不過巡邊就巡邊,誰讓他成績不好,最後也就是能分到這樣的位置去。


    而巡邊的位置江雲在地圖上看了一下,還算不錯。


    雖然偏僻,但是附近有個鎮子,而巡視的是一片林海,對麵的國家在哪裏是一片荒野。


    所以雖然荒涼了一些,但是不出事的話,一般不會有什麽危險。


    而且也不是那種把人一安排,可能就再也不會有接崗人的天坑崗位,畢竟,附近好歹有個鎮子。


    也算是有點人氣。


    到了地方,或許還會有個小型官府機構在。


    那樣的話,裏麵人員調動也會有,至少不會是一片死氣沉沉。


    運氣好的話,他在哪裏熬上兩年,就能升職,成為一個所長,站長之類的小頭目。


    這點對他之後做一些經營很有利。


    而且有個小鎮的話,他往後的日子也就不會太過難過。


    至少不會與人世隔絕,想要弄點什麽東西,或是找點樂子,又或者是尋個人說話也有個去處。


    不過這也就是在地圖上看到的情況,而這地圖修訂估計也是十幾年甚至幾十年前的事情了,現在哪裏具體情況怎麽樣還是要到了地方才能清楚。


    不過再壞估計也壞不到那裏去,至少隻要讓他安定下來,他就能借著小世界,發育一波。


    等他發育起來一點,再去圖謀其他的東西,也有根基。


    心底正琢磨著,卻是被幾個舍友拉去飲茶了,酒是喝不起的,四個全是窮鬼。


    當然這茶其實也不是茶。


    是一種藥水。


    有強化神魂的作用,就是效用不是很明顯,是武院免費提供給他們這些合同工的福利。


    味道有些古怪,不過喝慣了也還好。


    喝著茶,這個時候能說的,也就是各自的崗位分配了。


    因為結果還算讓江雲滿意,他心情略微放鬆了一些,直接將去向說了出來。


    “林場巡視,唉!總算不壞,老三被分到烈陽軍團去了。”宿舍的老大黑壯哥搖頭說道。


    烈焰軍團是大夏三隻最精銳的軍團之一,沒什麽好說的。


    老三進去鐵定是當小兵了。


    一個宿舍四個人,四個窮鬼,也隻有老大黑壯哥靠著天賦異鼎能接受更多訓練,熬過了第三輪的分選,剩下江雲三個全是吊車尾。


    氣氛突然有些沉悶。


    江雲喝著茶水,隻是感覺胸口有些悶悶的。


    “嗬,也別這樣,說不定老子命大活下來了,斬獲了軍功晉升為將也指不定。”老三笑著說道。


    “也是,烈陽軍團可是大夏最精銳的部隊,立功的機會肯定很多。”


    “是啊,說不定老三到最後混的比老大還好。”


    “哈哈,是啊。”


    在笑聲當中氣氛突然像是炒熱了起來,不過各人心中情緒如何,冷暖自知。


    一起當了六年的舍友,幾個人關係還是很鐵的。


    不過很多話,即使是以他們之間的關係也沒法說出口,在這個氣氛之下,大家也隻能強顏歡笑。


    在分別之際,幾個人說說笑笑,絮絮叨叨這六年來的點點滴滴。


    不知不覺的。


    在訴說當中,江雲竟然發現在他看來枯燥無聊的六年武院生涯當中,竟然也存在著諸多閃光點。


    說著說著幾個人突然笑了,也突然哭了。


    哭著笑著,勾肩搭背著。


    一覺醒來說著以後再見,卻各奔東西,今生也不知有沒有機會再見。


    從武院出來,江雲坐上了迴莊子的牛車,沿路的光景不斷的往後退著,趕車還是那個趙大叔。


    他到最後也沒和幾個舍友說他去行賄的事情。


    心神有些恍惚的拿出那盒血骨藤粉末,他突然想起來了昨天老三那熱烈的笑臉。


    往事也開始在眼前浮現。


    “對不起,祝你好運。”江雲嘀咕著,用力將手中的木盒丟了出去,然後翻身蓋住臉假寐過去。


    躺在牛車之上,用手蓋住臉,時間像是過得異常的快。


    還沒等江雲迴過神來。


    他就已經到家了,被那頭發已經開始出現斑白的趙大叔叫醒,睜眼就看到那有些熟悉的景象。


    六年過去,這莊子倒是沒什麽太大的變化。


    一切都像是一如既往一般。


    身體有些發僵,似乎是因為躺太久的緣故,一邊笑著向趙大叔道謝,一邊活動著身體。


    枯槁了許多的父母早就等在了路口。


    父親依舊木著一張臉,隻是臉上爬上了一些化不開的皺紋。


    母親見到已經快比她還高一個頭的江雲顯得很開心,迎上來噓寒問暖,形貌枯槁寒酸的母親絮絮叨叨的說著,江雲並沒有感覺煩躁,反倒是有些溫暖。


    他現在是學藝有成,畢業迴來,明年開春就能去上班領俸祿了。


    他們這一家算是熬出來了。


    氣氛也因此有些輕快,大家臉上都帶著些笑意。


    天氣有些冷。


    老父母也不知道在這路口站了多久,隻是和江雲說了一會話,就開始咳嗦。


    江雲有些心痛說了兩句,卻隻聽到母親嘴裏叨叨著看到你迴來了,我就是死了也值了的話語。


    心底有些無奈,隻能趕著將人帶迴了家中。


    他這次在家能呆的久一點,以往放假隻放二十天,刨掉路上的時間,也就能呆個十來天。


    不過這次他已經畢業了,隻要趕在開春之前到泉州報到就行,願意的話,他能在家呆上一個月,要不是泉州離得遠,江雲能在家呆到立春。


    而開春之後他就要帶著介紹信到崗位報到,上班了。


    那時的光景倒是往後的事情了,迴到家中,江雲便下意識的開始打量起了家裏的環境來。


    似乎也沒什麽變化,隻是好像老舊了一些。


    原本豬欄裏麵空落落的,去年迴來的時候,哪裏就沒有養豬了,現在更增添了幾分破舊。


    ‘似乎比上次走的時候又要清苦了許多’江雲心底念著。


    當晚,已經開始出現老相了的母親在絮絮叨叨向江雲說著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父親木木的坐在哪裏。


    臉上的皺紋在晃動的油燈下似乎顯得更加深重了。


    江雲坐在飯桌前,菜色說不上豐盛,即使這已經是這個家庭最大的努力了,有菜有肉。


    不過肉眼可見的,比江雲記憶中小時候的消冬晚宴寒酸了許多。


    靜靜聽著母親的絮叨。


    母親情緒顯得很不錯,應該是很開心,父親雖然沒說話,不過心情也應該不錯。


    他一向都是這樣木木的,不善言辭,也不善表達心中的情感。


    入夜,江雲躺在床板上,似乎是因為之前在馬車上躺了許久一直沒有什麽困意,一直躺到深夜。


    唿唿的,隻能聽到屋外的風雪聲。


    從武院出來,江雲心底一直有一股子寒氣在湧,緊了緊被褥,不過似乎沒什麽用。


    目光有些發怔。


    而黑暗當中也看不見什麽東西。


    ‘似乎有些太黑了’江雲心底突然冒出來這個念頭。uu看書 wwuknshu


    不過在這寒冬,又在這沒有光汙染的世界屋子裏麵,不正是該這樣黑的什麽都看不見麽。


    心底雜亂的思緒胡亂的閃動著。


    又躺了一會,江雲終於帶著那個從武院一路帶迴來的包裹進了小世界。


    小世界裏麵,因為長時間沒打理,幾千年的時間過去,黑米稻樹變得有些奇形怪狀了起來。


    有的甚至開始不結果,隻長個子,模樣也開始往前世榕樹的方向變化。


    出現了氣生根,甚至出現了一木成林的現象。


    這東西雖然不開花,直接結果,但是最後還是會出現變異,會出現各種奇怪的性狀,也不知道是什麽原理,不管是江雲在武院裏麵學到的知識還是他礙前世帶來的常識都沒法解釋。


    倒是那血骨藤沒什麽變化,隻是長得到處都是。


    想了一下,江雲另外找了一塊大陸,從包囊裏麵摸出來一小包灰唿唿的種子,播撒了下去。


    目光有些深沉的看著那些種子播撒下去的地方。


    他心底不知道為什麽,總有一種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的感覺,從幾年前就像是有一個聲音在他耳邊不停的念,讓他去做一些改變,不要再那麽自私了。


    不過江雲一直沉默著,一聲不吭。


    直到了現在,他才感覺自己有些頂不住了,可能是因為終於畢業了,馬上就要去上班了。


    讓他覺得,自己在這個世界也算的上是一個有一定自主能力的大人了。


    所以他才開始鬆懈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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