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望著兒子,語氣一轉繼續問道:“聽說,你與鄖國公張亮的關係不太好?”


    “父皇多慮了,隻是不想與其來往罷了。”


    李承乾無聲的笑了,看來張亮靠近自己的舉動,李世民一清二楚。


    “為何?”


    李世民極為不解,“張亮是瓦崗出身,你也知道,我麾下的很多將領,包括李積、程咬金和秦叔寶等人,原先都是瓦崗的人馬,張亮不錯,為我大唐多次出生入死,才學和勇武都不缺。”


    “你身為國之儲君,對待這樣的功臣,要禮遇有加。”


    “不可因為自己的喜好,就寒了功臣的心。”


    李世民想當然的覺得,太子排斥張亮的行為有欠考慮。


    “父皇,這個混賬居心不良啊。”


    李承乾笑道:“他說我的太子之位長久不了,還說自己的身邊,養了不少厲害的術士,都會一些讖語之術,早就把我的前程預測到了,你說這樣的人,我能給他好臉色嗎?”


    “這個張亮,著實是混賬。”


    李世民臉色一沉,“他的本事很大,但人品也就太次了,飛黃騰達之後,拋棄了糟糠之妻,娶了現在的妻子李氏,也不是賢惠之輩,府上養了那麽多假子,確實也有一些過分。”


    他對鄖國公的情況極為了解,張亮去東宮拜訪,連東宮的大門都沒進去,就讓太子給趕走了。


    原本對於兒子的舉動有所不滿。


    得知了這個情況,也就有些氣憤了。


    身為帝王,不可能去要求自己麾下的臣子都是道德楷模。


    隻要才能不錯,也就可以用了。


    至於人品,全靠個人修養。


    手底下的臣子,人品好的人,又有多少呢?


    “父皇,我瞧著張亮此獠,接近我的目的用心險惡,似乎有慫恿我造反的嫌疑。”


    李承乾笑道:“要不要想個辦法,給收拾一下?”


    “胡鬧,這樣的話,以後不要說了。”


    李世民臉色一凝,“無緣無故的收拾功臣,這不是讓群臣寒心嗎?你要記住,沒有真憑實據,不能輕而易舉的就殺人,尤其是大功之臣,更不能輕易的去殺。”


    “好吧,那就等著證據確鑿了再殺吧。”


    李承乾神色輕鬆,也沒任何的在意。


    “什麽意思?”


    李世民眉頭一皺,“聽你的言外之意,似乎料定了張亮會造反?”


    “有一定的可能,父皇,人品不行的人,容易走極端,也容易幹出一些混賬事出來。”


    李承乾玩味一笑,“父皇當初用人的時候,處於亂世,今後選拔人才的時候,就要重視一下人品了,隻要人品尚可,即便才能差一點也沒關係,這樣的臣子用著放心。”


    “有道理,我明白你的意思。”


    李世民點了點頭,然後驅趕道:“行了,滾蛋吧,別給老子說教了。”


    “父皇,兒臣告退了。”


    李承乾展顏一笑,朝著東宮走去。


    與此同時,大牢內。


    侯君集穿著囚服,躺在草堆上,他的臉色異常憤慨。


    置身於這樣的環境,讓他心底憤怒。


    身為陳國公,何等的顯耀。


    自從跟隨李世民征戰以來,從未受過如此大的屈辱。


    如今臉麵盡失,尊嚴盡喪。


    他的心中,對李世民的怨恨深了去了。


    李世民千不該萬不該,把他當作階下囚。


    這樣的遭遇,是他一輩子無法洗刷的恥辱。


    士可殺不可辱啊。


    李世民欺人太甚,曾經的君臣情誼,在他的心中已經蕩然無存。


    張亮出現在牢房外,望了一眼侯君集的模樣,露出了同情之色。


    他關心的問道:“陳國公,你還好吧?”


    “哼!”


    侯君集早就發現了張亮的身影,直接沒有理睬,嗬斥道:“陛下讓你來的吧?你告訴陛下,我是犯了錯,可貶官奪爵都行,就是不能把我關進大牢裏受辱。”


    “陳國公多慮了,是我自己想要來看你,跟陛下並無任何的關係。”


    張亮情真意切的說著。


    “哦?!”


    侯君集的臉色好看了許多,坐直了腰身,客氣的說道:“多謝鄖國公了,如今我進了大獄,曾經的親朋故舊,怕是恨不得跟我劃清界限,你倒是第一個來看望我的人,或許也是唯一的一個。”


    “陳國公受苦了。”


    張亮唏噓道:“陛下對你的處罰,實在是過頭了,你立下了大功,沒想到卻要這樣受辱。”


    “哎,是我時運不濟,也怪我太過驕橫了。”


    侯君集惋惜道:“也許陛下,想要收拾我這樣的驕兵悍將,所以才沒有念及舊情,也是為了做給其他臣子看的,今後行事,大家就要謹守本分,出格的事情,就不能幹了。”


    “我的下場,對於其他人來說,那就是前車之鑒。”


    “可是拿我殺雞儆猴,也太過分了。”


    侯君集臉色氣憤,雙拳緊緊的捏在一起。


    “陛下的做法,也讓我非常的寒心。”


    張亮搖頭歎息,“即便不念功勞,也要看苦勞啊。”


    “鄖國公說的是。”


    侯君集點了點頭,然後好奇的問道:“對了,你來看望我,陛下沒有反對嗎?”


    “沒有。”


    張亮笑道:“任何人都能來看你,陛下就算再不近人情,也不可能不讓別人探視吧?”


    “這還差不多,還有一點人性。”


    侯君集憤憤不平,目光冷厲。


    “陳國公慎言,小心隔牆有耳。”


    張亮急忙提醒,如此非議陛下,真是好大的膽子,不過心裏,他早就樂開了花。


    既然侯君集對李世民的態度,已經惡劣到了如此地步。


    那麽與自己合謀造反,也就有了契機和可能。


    “哼!”


    侯君集怒氣洶洶,也就收斂了些許。


    “陳國公,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張亮說道:“你的女婿賀蘭楚石,已經被陛下任命為東宮千牛,可見陛下對你,還是十分器重。”


    “拉攏人心的手段罷了,也太拙劣了。”


    侯君集嗤之以鼻,“想靠著這樣的方式,就讓我心存感激,真是休想。”


    “陳國公也不要有這麽大的怨氣。”


    張亮目光促狹,“相信用不了幾天,你就能出獄了,陛下寵愛你,不會真正的責罰你。”


    侯君集目光暗淡,並無任何的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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