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消息,宋九熙笑了笑,她走到白七對麵坐了下來,給兩人倒了杯茶,她抿了一小口之後才道:“不用了……“


    白七詫異的眼光看向她,似是沒有想到她會拒絕。


    “我求你救他們出來,是我作為一個晚輩能做的最後一件事,至於以後的事,便老死不相往來吧。”宋九熙笑了笑,解釋道。


    她的眼神裏有愛也有恨,這兩種截然相反的情感在她的心底激烈地碰撞、糾纏,宛如兩隻兇猛的野獸相互廝咬、拉扯,讓她陷入了極度的痛苦和掙紮之中。


    白七見她這樣說,也沒有多問,他點點頭,“隨你。”


    “他們是不是都在忙或者已經走了?”宋九熙問。


    白七笑笑:“是,我和安雅明天也要離開帝都了。”


    “挺好的。”宋九熙認可地點了點頭,感歎了一句,“人都是要向前看的。”


    或許隻有她,被困在了那個種滿梅花的實驗室裏。


    宋九熙從床頭櫃裏拿出一個箱子,放到白七麵前。


    白七眼眸一深,“這是……”


    宋九熙衝他點了點頭,“你想的沒錯,這就是染染的實驗結果,藥劑總共有十支,給季淩雨注射兩支剩下了這些,我趁溫嘉衍沒注意給收了起來。”


    “為什麽要交給我?”白七直直地看著她,目光有些探尋,“交給王,是你最好的選擇。”


    宋九熙輕笑著搖搖頭,“因為你比王更需要這個,不是嗎?”


    白七聽見她的話,神色陡然變厲,他聲音冷了幾分,“你發現了什麽?”


    “白先生,這段時間你經常來看我,你在觀察我的同時,我也在觀察你,你似乎生了很重的病。”宋九熙彎唇輕笑,神情卻平靜,“而且,你的樣子跟那兩個實驗體很像。”


    她說的是姬存和鬼火。


    白七也見她這麽說,也不跟她裝了,他攤了攤手,眉眼微揚,“她還活著,對嗎?”


    宋九熙看了他一眼,又把箱子往前推了幾分,“我比你更希望她活著。”


    白七眼眸一黯,心下微沉。


    “不過,這藥是個半成品。”宋九熙又道,她移開目光,看了一眼窗外,“染染是個絕頂的藥學天才,哪怕我寸步不離地看著她做實驗,最後我做出來的東西還是沒有她做得好。”


    白七看向她,“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這八支藥劑,哦不,包括給季淩雨注射的那兩支在內,都是半成品,這些藥裏少了一個藥,但具體是什麽,隻有染染知道。”


    “我知道了,謝謝。”白七接過藥箱,心裏開始有了打量。


    兩人之間突然安靜了下來,撕開偽裝之後,白七不再像之前那樣健談溫和,眉眼間的戾氣和矜貴跟之前判若兩人。


    突然,白七好似想到了什麽,他抬眸看向宋九熙,“你想好以後要做什麽了嗎?”


    宋九熙手上的動作一頓,做什麽……她也不知道。


    原來都是被人推著往前走,如今沒人推了她自由了,她卻莫名地茫然起來。


    所以她搖搖頭,“沒有呢。”


    白七心下一動,他道:“要不要去無垢?”


    “無垢?那是什麽地方?”宋九熙接觸地下世界比較少,所以她沒聽過無垢也正常。


    白七見她並不那麽抗拒,於是更進一步,“就是一座島,景色優美氣候宜人,我就來自那裏。”


    宋九熙其實有猜到白七是地下世界的人,可是她沒有想過白七會邀請她去他的組織,她又問:“我去無垢能做什麽呢?”


    “我們無垢也有自己的實驗室,你可以去當研究員,工資豐厚,而且那邊有一座神奇的聖山。”白七又道。


    “聖山?”宋九熙重複了一句他的話。


    “對,聖山橫亙整座無垢島,是我們的聖地。”白七說完,又補充了一句:“我們的第一任島主,就是從聖山裏出來的。”


    提到聖山,宋九熙明顯猶豫了起來。


    白七心裏激動不已,但他表麵還是一派雲淡風輕,“我也隻是給你一個建議,如果你不知道之後要做什麽,或許這也是一條不錯的路。”


    宋九熙垂下眼眸,“我考慮考慮吧。”


    又聊了幾句,白七在適當的時機離開。


    果然,當天晚上他就收到了宋九熙的消息。


    她願意去無垢。


    “你倒是有耐心。”安雅跟他一起在小區裏遛彎,瞥了一眼手機頁麵的信息,淡淡道。


    白七收了手機,“有些事還是要試一試的,萬一呢?”


    萬一宋九熙能發現那類缺失的藥呢?


    萬一他和手下的人有救了呢?


    “大家該走的走,該散的也散了,我們之後要去哪裏?”安雅隨口問了他一句。


    白七抿了抿唇,“去你想去的地方。”


    他現在一切都是做最壞的打算,把每一天都當做最後一天活。


    “我沒什麽想去的地方。”安雅略微思索了一下道。


    她四海為家多年,雖說去過很多地方,卻很少有一個地方能令她流連忘返。


    “那我們就隨便走走,走哪算哪。”


    安雅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眼尾微揚,眼底有些興味,“你這段時間怎麽變得這麽粘人?”


    他倆結伴多年,大多數時候都是處於異地甚至失聯狀態,兩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所以很少又像現在這樣,每天都無所事事地膩在一起。


    白七瞪了她一眼,大咧咧道:“山雨欲來之前,還不能讓我好好享受一下嗎?”


    安雅:“……”


    最後,安雅還是聽了白七的話,答應了跟他出去。


    她將自己手下的人留了一小部分給夜筱顏,剩下的人都派去了無垢幫忙。


    兩人在離開之前,去槐園見了季斯槐和洛晚檸。


    給他們開門的是洛晚檸,季斯槐去公司開會去了。


    “我聽我哥說,你們要離開了?”洛晚檸將他們請進來,給兩人倒了茶。


    白七點頭,“是。”


    說著話,他將隨身推著的行李箱遞給了洛晚檸,語氣悲痛,“這是我派人去梅山找的一些十二用過的東西,你們做好最壞的打算,很有可能十二最後隻有一個衣冠塚。”


    衣冠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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