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許大壯他們怎麽說,那些親兵都不放他們去找張亮,也沒有去通稟。


    那麽張亮真的是在研究戰術?


    扯淡!


    他怕許大壯他們再過來說什麽高原反應,來阻攔大軍全力行軍,這樣會耽誤他的時間,影響他第一個登上高原,去攻打吐蕃都城。


    所以他是一早就吩咐過親兵,如果許大壯他們過來,就說他忙著研究戰術,顧不上見他們。


    這些親兵過來跟著張亮多年了,也是他的心腹。


    他們可是知道張亮表麵上一副忠心耿耿、大公無私、為國為民、大度寬容的模樣。


    背地裏卻是一個權勢欲望非常重的人,而且心眼小,愛記仇。


    對於手下人,更是嚴苛。


    他不允許他的親兵有任何不聽話、不服從命令的事情發生,不然他的威嚴何在。


    曾經那些不聽話違背命令的手下,都被他尋機會用其他借口除掉了。


    雖然他做的也算隱秘,但是畢竟不是一次兩次,他的親兵多少也都有所懷疑和猜測。


    所以現在這些人根本就不敢違背命令,就怕萬一被張亮惦記上,哪天自己就會不明不白的消失。


    許大壯他們無奈,隻好離開。


    等第六天,大軍出發,到了中午,已經來到離高原上一二十裏的地方。


    此地垂直海拔近四千米,離高原上麵還有一兩百米高度差。


    大軍已經無法行進了,紛紛原地停了下來。


    此時大軍已經絕大部分人,都已經有了高原反應。


    惡心、嘔吐、頭部疼痛,同時出現心悸、胸悶、氣短等各種症狀。


    這次,那些副將、偏將、司馬等人,也沒有躲過去。


    就連張亮和他的親兵,也是全部中招,一個個頭暈惡心,心慌意亂,有氣無力。


    一萬大軍,至少九千多人出現不適,隻不過嚴重程度不一樣。


    有一兩千人比較輕,這些人也是最後才有問題的那些人。


    其他的七千多人,都是一路上陸續的發病,卻又沒有得到很好的休息休養,導致身體出現的高原反應更加嚴重。


    這其中有四五千能勉強顧得住自己,可以自己行走坐臥。


    最嚴重的一兩千人,已經喪失了自由行動的能力,甚至還有幾十個人開始出現昏迷的情況。


    許大壯再也忍不住了,再次來到中軍,去尋找張亮。


    這次那些親兵隻是抬頭看著他,卻沒人再說什麽。


    許大壯來到大軍中央,找到了坐在一塊石頭上捂著頭的張亮。


    “總管,大軍已經基本上都有高原反應了,絕大部分人開始惡心、嘔吐、頭疼、心悸、胸悶、氣短,去了戰力。


    更甚至有幾十個人昏迷不醒,可能有生命危險。


    此時大軍無法繼續前進了,必須馬上紮營,讓將士們開始休息休養,等著他們適應了環境,才能繼續往前走。


    如果繼續前進,等著上了高原,萬一出現吐蕃軍隊,我們可是連反抗能力都沒有了。


    現在開始紮營休息,也能讓他們早點恢複,等著他們適應了環境,才能繼續進攻吐蕃。


    好在還有四五百人,可能是身體體質好,還能堅持住。


    他們除了稍微有點頭暈惡心,其他沒有太大的問題,還可以正常行動。


    剛好,可以讓他們紮營,也讓他們守護。


    要是這幾百人也出現不適了,沒人安營紮寨,我們不但沒地方住,也沒人守護。


    如果吐蕃軍隊來了,那我們就隻能等死了。”


    此時張亮頭疼惡心,心慌氣短,渾身無力。


    這時候別說讓他廝殺了,他連動都懶得動,就怕一動彈,會吐出來。


    他終於相信,高原反應真的很危險,絕對能讓大唐英勇善戰的將士們,失去反抗能力。


    因為他自己就是一個武力過人的將軍,他比很多士兵都更厲害,他都成了這樣,就別說那些普通士兵了。


    “是,你說的對,大軍必須馬上紮營休息,不能再走了。


    來人,來人。”


    他的親兵有人堅持著走了過來。


    “家主有何吩咐。”


    張亮沉聲吩咐他。


    “去傳令,大軍馬上紮營,我們在此休息休養,等將士們沒有了高原反應,適應了這裏的環境,再繼續前進。”


    親兵愣了一下,繼而臉色一喜。


    終於可以休息了嗎?


    “是,家主。”


    親兵大聲答應下來。


    他好像一下子好了很多,身上也有了力氣,快步走到一邊翻身上馬,前去各個團營傳達命令。


    “總管有令,大軍馬上紮營休息,我們在此休養,等著我們適應了環境,度過了高原反應,再繼續前進。”


    那些普通士兵聞言大喜,紛紛原地坐下,再也不想動彈。


    “終於可以休息了。”


    “呃,我都難受的要死了,如果繼續前進,說不定會昏迷過去了。”


    “這感覺太難受了,頭疼惡心,渾身無力,頭暈眼花,這個狀態可是太差勁了。


    如果和吐蕃軍隊遭遇了,我連還手之力都沒有了。”


    “我們都差不多,都是渾身無力。


    幸好總管下令在此休養了,不然真的要是繼續前進和吐蕃軍隊遭遇了,別說對戰敵人了,咱們估計連動都沒有力氣動。


    到時候,咱們就隻能等死,被人家屠殺。”


    “其實我聽說,萊國公在我們還沒出發的時候,就再三強調了,這邊有什麽高原反應,就是我們現在的這種狀態。


    說是讓征討吐蕃的四路大軍緩緩而行,適應了高原環境,避免高原反應,再開始征討吐蕃。


    而且前幾天,萊國公派過來的一個小隊,人家又跟咱們張總管提了一下這事。


    可是張總管根本就沒有聽人家的,一意孤行,非要全力進攻。


    如今咱們成了這樣,都是他的錯。”


    “閉嘴,這話你也敢說?不要命了?”


    那些還有點力氣能動手的人,和那些勉強顧得住自己,多少能幫點忙的人,好不容易把營盤安紮好。


    這幾百人又駐守在營寨門口,守護大營,其他人全部進營帳開始休息。


    到了下午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忽然從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敲擊地麵的聲音。


    急促的馬蹄聲傳來,驚動了把守營寨門口的那些人。


    他們互相看了看,不由有些慌亂。


    “怎麽迴事,什麽人過來了?”


    “會不會是吐蕃軍隊?”


    “不知道啊,誰知道是什麽人呢,還是馬上敲響銅鑼向總管示警,加強戒備吧,省得被人偷襲了營寨。”


    整個大營裏隻有他們幾百人還有點戰力,其他人全部失去反抗能力。


    如果真是吐蕃軍隊來了,他們幾百人怎麽可能守得住呢。


    忽然大營門口響起一個洪亮的聲音。


    “好了,大家不要亂,是我們的探馬迴來了。”


    原來,大營安紮好,許大壯就帶著親衛和醫療隊,在距離大營正門不遠處搭起幾個帳篷,他們一行十四個人,就駐紮在這裏。


    並且把親衛分成五組,四個方向各有一組兩個人輪流值班,監視四方,以備安全。


    許大壯和另外一個親衛留在這裏,一個是守護好馬車,那可是他們的補給,和家主給他們提供的新武器裝備,絕對不能出意外。


    一個是居中策應,外邊有什麽事情,可以馬上去支援其他人。


    剛才說話的,就是安排在這裏的兩個人,他們用望遠鏡早就發現了來人,也看清楚過來的是大唐士卒,是張亮派出去的那些探馬。


    聽到親衛的喊聲,守在這裏的那些士兵們才鬆了口氣。


    他們不認為這兩個人會說謊話,親衛手裏拿著的望遠鏡,他們也在各位將領和斥候隊看到過,知道這個東西可以看到很遠的地方。


    過了一會兒,一大群人馬來到大營正門,馬上騎著一個個有氣無力的斥候。


    領頭的校尉拍馬來到門口,身子搖搖晃晃的,讓人擔心他會不會掉下馬來。


    “快點開門,我們有緊急情況通知總管。”


    守門的將士連忙打開門,放他們進來。


    領頭的校尉堅持著騎著馬直奔大營中央,去見張亮匯報軍情。


    其他的斥候進了大門,頓時就有幾十個人從馬背上摔下來。


    “快,過來幫忙,把他們抬到帳篷裏。”


    守門的將士們分出一部分人或抬或攙扶著這些人,帶他們去裏麵休息。


    其他的斥候勉強自己下馬,跟著一起往裏走。


    守門的一個校尉吩咐一邊的人。


    “去通知火頭軍,給他們準備好吃的,讓他們吃點東西,另外給他們準備好糖水蜂蜜水。”


    “是。”


    有人去給這些斥候安排吃喝去了。


    不遠處,其中一個親衛齊三月皺了皺眉頭。


    “有些不太對勁啊。”


    另一個叫馮旺福的疑惑的看了看他。


    “怎麽了?”


    “你記不記得,張亮總管一開始派出去多少探馬?”


    “大概,有一個團,兩百來個人吧。”


    齊三月看著不遠處的那些斥候。


    “張亮一開始派出去兩百來個人,但是卻是分成十個隊伍出去的,而且方向各有不同。


    但是剛才他們迴來,也有兩百來個人,卻是一起迴來的。”


    馮旺福有些不理解,這有什麽不對的?


    齊三月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來。


    “本來是去往不同方向的十個斥候隊,最後卻匯集了。


    那就很有可能,是他們一開始各自發現敵人,各自開始跟蹤。


    最後各處敵人匯聚,他們這些斥候也就跟著聚集在一起了。


    他們應該是發現敵人對我們有所行動,有大威脅,這才全部迴來了。


    看來,吐蕃軍隊應該離我們很近了,而且還是一支人數非常多的人馬。”


    馮旺福瞪大眼睛,卻是不信他說的。


    你是在講故事嗎?


    就憑這些斥候一起迴來,你就得出這麽多結論?


    齊三月扭過頭看著他一副懷疑的樣子,嘿嘿一笑。


    “嘿嘿,怎麽,不信我?”


    馮旺福白了他一眼。


    “無憑無據,你讓我怎麽相信你?”


    “你呀,粗心大意的毛病還是沒怎麽改。


    還記得我們訓練的時候,那些情報分析課目,就有類似情況。


    我們從各種細節,逐步的推演,最後就會得出結論。


    這個結論雖然也有可能不是百分百的準確,但是也有八九成的概率了。”


    馮旺福有些尷尬的笑笑,仔細迴想當初的訓練。


    現代化的特種訓練,裏麵有情報分析,他想了半天,終於想起來,確實有類似的戰例。


    “嘶,還真是啊。


    那也就是說,吐蕃方麵,在不遠處集結了大批人馬,就是針對我們這一萬大軍來的。


    而現在,我們因為張亮一開始錯誤的指揮,使得大軍基本上失去了戰力。


    我們這邊,有危險了啊。”


    齊三月歎了口氣,微微點頭。


    “是啊,我們這一萬大軍,有危險了。


    嗬,這位張總管,為了貪功,絲毫沒有把家主再三強調交代的話放在心上,後來又沒有接受許隊長的提議,甚至還避開不見。


    現在,他應該後悔了吧?”


    那個斥候隊的校尉來到中軍大帳,見到了捂著頭有氣無力靠在椅子上的張亮,把他們探知的情報匯報給他。


    “我們十支斥候小隊,從不同方向發現了六股吐蕃軍隊。


    我們偷偷跟蹤過去,發現敵人匯聚在覺巴山一帶,在距離此地二十五裏處,集結在一起。


    敵軍人數超過三萬人,已經開始朝著我們這邊進軍過來了。”


    張亮大吃一驚,連忙站起身,連頭疼也顧不上了。


    “你說什麽?三萬吐蕃軍隊,朝我們這邊過來了?”


    負責斥候的校尉麵色嚴肅,點點頭。


    “是,我們看到他們已經開始朝我們大軍來的方向行進,就馬上迴來匯報軍情。


    我留下來一小隊十人斥候,讓他們盯著敵人,有什麽異常情況,他們會及時迴來稟報。”


    張亮聞言愣了一下。


    “就隻是留下十個人盯著敵人,其他斥候全都迴來了?他們十個人能顧得過來嗎,怎麽不多留點人?”


    “斥候隊全都出現高原反應,頭暈眼花惡心,已經不能繼續偵探敵情了。


    我隻能挑選出來十個還能堅持住的人,在前麵盯著敵人,其他人勉強能騎著馬迴來已經不錯了。


    實在沒有更多的人可以留下了。”


    張亮聞言呆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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