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


    巳時一刻,城外傳來蒼涼的牛角號聲。


    吐穀渾大軍開始集結,準備再次發起進攻了。


    侯君集擺手,讓馮叔可下去,做好城內的安撫百姓、和治安巡查等份內事。


    接著命令副將和傳令兵,督促各營、團、隊、夥、伍,打起精神,準備迎接敵軍的攻城。


    吐穀渾大軍出了大營,前行了一段,距離涼州城五裏外,中軍停下來。


    隨後有一支前軍,大約三千人,開始排著隊伍,抬著各種攻城器械,朝著不遠處的涼州城衝了過來。


    這些都是一些小部落的炮灰,用來消耗唐軍實力的。


    很快,這些人就來到城外兩百步,侯君集死死盯著城下,強忍著沒有發出命令。


    箭矢不多了,再等等,等距離再近一點。


    一百五十步……


    一百步……


    八十步。


    敵方已經有人張弓搭箭,準備向城頭射箭了。


    “盾牌,注意防護。”


    他還是沒有命令射箭,而是讓人豎立起盾牌,防備敵軍的箭矢。


    一片又一片箭雨拋射到城頭,雖然有盾牌,但還是偶爾有人被射傷,萬一命中要害,就是死亡。


    等幾波箭雨停止,侯君集扒開親兵擋在他四周的盾牌。


    敵軍已經到了城下,準備架設梯子,攀爬攻城。


    “弓箭手,攻擊。”


    傳令兵聞言揮動了旗子。


    早就準備多時的弓箭手迅速起身,朝著城下射出箭雨。


    “啊——”


    “啊——”


    近距離射擊,殺傷力確實不小,一波箭雨就讓敵軍至少傷亡三四百人。


    城下的吐穀渾軍隊連忙舉盾,並且挽弓還擊。


    有大唐的弓箭手沒有反應過來,被對方的弓箭射殺射傷。


    而弓箭手再次發起第二波箭雨。


    這次敵人有了一定的防備,隻有幾十個人傷亡。


    “弓箭手退。”


    傳令兵再次揮手舞動令旗,負責弓箭手隊伍的校尉,馬上下令後退。


    敵軍已經有防備,舉著盾牌,此時弓箭的作用不大。


    城裏箭矢不多了,不能再浪費。


    “滾木礌石、火油、金汁準備。”


    傳令兵按侯君集的命令,再次用旗子傳達到各處。


    城頭上迅速行動起來,把一根根木頭,一塊塊石頭,一罐罐火油,一鍋鍋糞尿,各自準備妥當。


    城頭上不再射箭,敵軍又開始攀爬攻城。


    撞車也在三百步外架好,上百個強壯的吐穀渾士兵推著撞車,撞向城門。


    侯君集撇了一眼撞車。


    “拋石車,弩車,打掉他們的撞車。”


    幾架拋石車快速的調整角度,上弦,裝石頭。


    一架攻城弩吱吱嘎嘎的上好弦,三根嬰兒手臂粗兩米多長的弩箭裝好。


    砰——


    砰、砰、砰——


    一錘子砸下機括。


    一片石頭飛了出去。


    可惜,角度不對,最近的也相差了十多米。


    弩車的兩隻弩箭也射偏了,好在還有一隻,穿透了十幾個敵軍。


    撞車,絲毫無損。


    敵軍恐慌過後,在身後不停響起的號角聲中,再次努力的推著撞車衝了過來。


    拋石車快速調整角度,裝好石頭。


    弩車也再次上弦,裝好弩箭,微微調整一下角度。


    砰——


    砰、砰、砰——


    噗呲、噗呲——


    撲通、撲通——


    嘩拉——


    有一根弩箭再次穿透十幾個敵軍。


    還有一根,正擊打在撞車上,不過沒打到重要部位,撞車並沒被損壞。


    可是,接下來一片石頭從天而降。


    十幾塊大大小小的石頭,砸落在撞車這裏。


    這次的角度簡直完美。


    不但剩下的人被砸傷砸死了幾十個,剛巧有一個三四十斤的石頭砸在撞車一個連接處。


    不管什麽東西都有弱點,這裏就是撞車一個弱點。


    撞車雖然沒有四分五裂,但是也被砸飛了幾個部件,失去了作用。


    收迴目光,城下的人已經有人爬到了半空,往城頭快速上來。


    侯君集大手猛然一揮。


    “攻擊。”


    傳令兵幾乎同步的把命令發出。


    早就準備好的滾木礌石和火油金汁,猛然推出去、澆下去。


    爬在攻城梯子上的敵軍不是被滾木礌石壓死撞死,就是被火油金汁燙傷燒傷。


    一時間,慘叫聲響徹雲霄。


    “啊、啊、啊——”


    三千攻城敵軍,加上被弓箭射殺射傷,還有撞車那邊死傷的,至少傷亡八九百人。


    古代戰爭,傷亡兩三成,就是很大傷亡了。


    這些人又不是精銳,隻是小部落的炮灰,哪還有膽量繼續攻城,一個個扭頭就跑。


    吐穀渾大軍,中軍正中。


    大汗伏允臉色陰沉下來。


    一旁的一個小部落頭人不停擦著汗,低頭不敢出聲。


    那些人,可都是他部落裏的有生力量,如果都死在這裏,那他的部落就會被別人吞並了。


    伏允身邊跟著長子慕容順、次子達延芒結波,還有無數大將和大小部落頭人。


    達延芒結波看著不遠處的涼州。


    “父汗,涼州城快要攻下來了。”


    嗯?


    不但伏允愣了一下,其他將領和頭人也都愣了。


    我們的三千人剛被打退,你是從哪看出來,涼州要被攻下來的?


    達延芒結波笑了笑。


    “父汗,各位將軍,難道你們沒有發現,唐軍的箭矢不多了嗎?”


    伏允有些疑惑。


    “這話,從何說起?你從哪裏看出來的?”


    “父汗,剛才我們的人直到來到城下,城頭上才有弓箭射出。


    這說明,城裏的箭矢不多了,他們不敢再浪費箭矢,遠距離拋射,隻有我們的人離得近了,才敢使用。


    而且對方隻射了兩波箭雨,當我們的人舉起盾牌,就停止了。


    這更加證明他們缺少箭矢,不敢大量使用。”


    伏允和其他人眼睛一亮。


    確實是這樣啊。


    如果對方箭矢不多,估計其他守城物資也不多了。


    伏允仔細思索一會兒,沉聲下令。


    “前軍一萬五千人,加上蒙山部退下來的兩千多人,還有鐵石部、風場部、安豐部、銅牛部、達茂源部,全力攻城,進攻涼州南門。


    傳令西邊左軍,出五千人進攻西門。


    傳令東門外右軍,出五千人進攻東門。


    命北門慕容合守好北門,注意唐軍突圍。”


    幾個部落基本都是各有兩三千的炮灰部隊,加上退下來的,加在一起也有一萬五六。


    還有一萬五千前軍,合計三萬大軍,朝著涼州南門衝了過去。


    還有東西兩邊,本來各有一萬人馬圍城,也各自分出一半,出動五千人馬,進攻東門和西門。


    北門慕容合是他另一個侄子,領著一萬人馬圍著北門不動。


    吐穀渾大軍,剩下三萬伏允的本部精銳留在這裏。


    另外還有一萬軍隊守護大營,和二十多萬奴隸民夫留在連綿十幾裏的大營裏。


    這些天吐穀渾最多也就是幾千人攻城,這次敵人竟然一下子出動了四萬大軍。


    這是涼州城這些日子以來,最大的一次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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