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無忌小心髒跳了一下,但還是昂首挺胸,硬著頭皮說道:“臣又沒去見過秦駙馬,怎麽可能是出自他的手呢。”


    “這都是臣日思夜想,苦思冥想才琢磨出來的,陛下怎麽能如此懷疑我呢?”


    長孫無忌到了這個關頭,當然不可能說是秦文羽給他的建議。


    不是因為他臉皮有多厚,非得占個功勞。


    他長孫無忌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官職和爵位都有了,可以說是位極人臣。


    他完全不需要拿別人的功勞來給自己正名,那樣不會有任何意義。


    實實在在是因為長孫無忌,不能夠讓李世民知道自己偷偷的去找秦文羽。


    否則他想要把秦文羽拉攏到吏部去的想法,不就全曝光了嗎?


    他現在可是先行者,是第一個想到這個問題的。


    一旦曝光了,那到時候什麽魏征,房玄齡,杜如晦,甚至陛下自己。


    個個都要來跟他搶人才,那他還有個錘子優勢。


    所以隻能厚著臉,姑且把這個攬到自己頭上。


    同時長孫無忌在心裏暗自打定主意,隻要等秦文羽入了朝堂,到了自己手底下混,那他立馬把這件事情的原委告訴李世民。


    畢竟貪別人的功勞,他長孫無忌是做不出來的。


    .…….….…….….


    李世民聽到長孫無忌這麽說,也覺得似乎有些道理。


    他跟長孫無忌這麽熟了,對於這位國舅爺的本事,李世民心裏是清楚的很。


    要說智謀和能力,在整個朝廷中都能夠排得上數一數二,能夠想出這樣的法子,好像沒什麽不對的地方。


    因此李世民趕忙對長孫無忌說道:“輔機,算朕說錯了話,你且別往心裏去。”


    長孫無忌當即一揮手。


    “哎,陛下,不必如此。”


    李世民微微點了點頭。


    “對於此事,你我還需要仔細商量一下。”


    接下來的三個時辰,君臣二人就針對著吏部改革這件事情,進行了一番仔細的商討。


    先做什麽後做什麽,以及實行的力度大小都進行了規劃,畢竟這是要結合整個朝堂局勢來進行的。


    其後三天時間,李世民破例再一次召開了小朝會,當庭宣布了吏部改革之事。


    下詔書命長孫無忌全權管理負責,並且讓禦史台等監察機構從旁配合,完全按照上麵商議好的幾條開始實行。


    整個大唐官場,開始了浩浩蕩蕩的整治。


    這是一場從朝廷席卷到地方,從上到下全麵清洗式的改革。


    而這一切風暴的引發者,身在玲瓏閣和媳婦小兕子掙大錢的秦文羽,依舊對一切茫然不知。


    隻是埋頭於自己的新計劃。


    .…….….….….….


    朝會結束之後,李世民又忙碌了一陣,全部都是關乎吏部改革的事情。


    直到第五天頭上,他才算是找到了空閑時間,決定溜出宮去,跑到秦文羽那坐坐。


    因此一到臨近中午邊的時候,李世民就直接帶著一批宮中侍衛,再一次喬裝打扮,直往西市而來。


    而等他出現在玲瓏閣門前的時候,發現這玲瓏閣生意挺好,想來自家女婿是把酒樓給做起來了。


    不愧是自家女婿,一個讀書人,也能懂商事!


    李世民隻覺得麵兒有光。


    雖然讀書人行商是為人所不恥,但他可知道行商的潛力。


    讀書人主要讀的就是一個博取功名,而他是皇帝,隻要自家女婿有想法,以女婿的能力,再加上自己,要什麽功名沒有,還不如多搞點錢和小兕子過點好日子呢。


    進入玲瓏閣裏麵後,李世民則發現秦文羽坐在桌子邊,同時桌上擺了一堆堆的鹽巴。


    不知道是在進行著什麽實驗,又或者在幹些什麽新奇的想法。


    李世民也不管那麽多,當即邁步走了進去,腳步聲頓時驚醒了王辰。


    “嗯?李侍衛,今日吹的是什麽風,竟然把你這位貴客吹來了,我這玲瓏閣,可以說是蓬蓽生輝了。”


    聽著秦文羽這熟悉的調侃語調,李世民心情突然之間,就變得有些歡快起來。


    不知道為什麽,在那高牆大院的皇宮之中,他不管做些什麽,都有一種壓抑的感覺。


    無論是跟誰相處。


    反倒是一進入這間酒館,一聽到自家女婿開口說話,他就能立馬高興起來。


    或許這就是眼前這名年輕人的奇妙之處,能給小兕子、也能給他、甚至給那朱雀村帶來快樂,這也是他獨特的人格魅力所在。


    “秦駙馬,給我老李上一壇酒,來幾個好菜,怎麽的也得讓我享受享受貴客的真正待遇。”


    秦文羽點頭應允,隨後站起來拍了拍巴掌,清理一下身上的鹽巴粉末。


    “先坐一會兒,我馬上去廚房,讓後廚給你先做菜,等會就給你上菜。”說著秦文羽就轉身進了後廚,忙活起來。


    沒過多久,四個菜加一壇酒就擺在了李世民的桌上。


    秦文羽一邊給自己也拉開一條椅子,一邊對李世民徐徐開口。


    “李侍衛,我托老孫給你帶的話,他帶到沒有?”


    李世民頓時一臉懵逼,滿頭的問號。


    “什麽話,你何時讓老孫給我帶話了?”


    秦文羽微微一楞,旋即指了指他,沒好氣道:“李侍衛啊李侍衛,你還在我秦某人麵前裝糊塗不是?”


    “就前幾日,老孫才剛到我這吃了個飯,我還給他說了些東西,他沒和伱說嗎。”


    由於和李世民相處久了,他也知道這位表麵藏著身份,背地裏是大唐天子的嶽父很好相處,所以雖然有年齡和輩分差距,但相處起來還是和朋友一樣。


    李世民:“….…”


    好!


    好一個長孫無忌,好一個國舅爺!


    李世民眼中閃過一道危險的信號。


    長孫無忌前幾日,才在這玲瓏閣裏吃了飯!


    李世民可是記得清清楚楚,先前長孫無忌呈上那幾條吏部改革的建議之時,他還特意問了長孫無忌。


    結果那家夥說並沒有和自家女婿接觸過,並且厚著臉皮說,那幾條改革建議是自己想出來的。


    現在聽自家女婿意思,那些東西其實都是他告訴長孫無忌的。


    這事…….


    離譜!太離譜了!


    想到這裏,李世民就有一種想坐著馬車衝到長孫府上,把長孫無忌吊起來打的衝動。


    好一個長孫無忌,居然偷偷摸摸的玩這一手。


    虧著李世民當時還以為錯怪了長孫無忌,又是賠禮又是道歉的。


    搞半天整了個這樣的烏龍。


    不過李世民知道長孫無忌,不是個會貪圖別人功勞的人,更何況提出這幾條決策的秦文羽,是他們的自己人。


    最寶貝的女兒小兕子都嫁過去了,還能不是自己人嗎?


    所以,長孫無忌之所以隱瞞,隻怕這其中有別的原因,導致長孫無忌不敢向自己坦白來過玲瓏閣的事實。


    正想開口說話,但這時小兕子和小玉子走了進來。


    兩人一大一小,都抱著米盆,看樣子剛才是在洗米。


    “哎呀,是玲瓏閣的內掌櫃?來喝一杯不?爺請你!”


    “我這邊來吧,哈哈哈!我相信秦掌櫃他不會介意的!”


    “內掌櫃,我要一份紅燒肉,要隻有你端來的紅燒肉,不然別給我端來了!”


    媳婦小兕子剛出現酒樓,就引得周圍食客側目而視。


    沒辦法,太美了!


    如果不是來這家玲瓏閣吃飯,他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漂亮的女子。


    所以即便前天這玲瓏閣秦文羽秦掌櫃,特地強調、甚至貼出告示張貼酒樓,說小兕子是他媳婦,許多食客也依舊憧憬。


    現在也憧憬。


    這不,告示還在一樓最顯眼的地方貼著呢,隻有寥寥幾字。


    【該店李明達已經嫁出,夫君乃是玲瓏閣掌櫃,她為內掌櫃!】


    就這寥寥幾字,讓許多食客破防,說自己心中女神竟然嫁出去了,可也有些食客不以為然,他們隻欣賞小兕子的美。


    此刻。


    小兕子被調戲的臉色泛紅,即便這幾天她都是這樣過來的,但是受到這些調戲,還是會臉紅。


    這是小時候教育導致,女子三從四德,這些調戲她可從來沒見過,招架不住,以後也招架不住。


    也正因為這些調戲,小兕子這才沒注意夫君和父皇都同席吃飯了。


    不遠處的李世民,聽到這些話嘴角抽搐,額頭青筋都在暴起。


    “秦駙馬,晉陽公主殿下再怎麽說,也是一位公主,你…….”


    李世民接下去的話不知道怎麽說了,他雖然是小兕子父親,但此刻隱藏身份,可沒有說教的權利。


    隻能是旁敲側擊。


    秦文羽咳嗽一聲,尷尬的摸著頭道:“咳咳,那什麽,李侍衛啊,酒樓生意變好後,我就沒讓我媳婦去櫃台了,現如今櫃台收賬的是小瑩。”


    “我媳婦啊,我也想讓她迴家休息,但她這個小笨蛋閑不住,我早上給我朱雀街孩子們上完課後,她非要和我來玲瓏閣,這不,來玲瓏閣沒事做,就找點淘米的事給她做。”


    “這事不累的,咳咳,真的不累的。”


    秦文羽可謂是求生欲滿滿。


    這解釋,讓李世民小小受創的內心平靜許多。


    還好!


    自家女婿還是寵小兕子的!


    不過…….


    也不知道小兕子怎麽想的,以前在皇宮,什麽髒活累活都不做,有時候吃個飯都要觀音婢喂,懶死了!


    這生場大病又嫁出去,反倒變了一個人,變得這麽賢惠,神了!


    李世民總感覺,自己對生大病後的女兒,不太熟悉,就感覺第一次認識一樣。


    “咦!李侍衛!你來啦!”


    這時,小兕子也看到他們,抱著米盆走了過來。


    “哇,夫君,你也在,你和李侍衛談事情嗎。”


    小兕子眼眸閃閃。


    秦文羽笑道:“是啊,李侍衛好不容易過來一趟,我就親自招待一下,都是一些嘮家常,你呢,洗米出什麽事沒有,可別又整什麽幺蛾子。”


    又整幺蛾子…….


    這話讓小兕子瞬間臉紅。


    她以前畢竟是公主,所以像什麽洗衣做飯之類的一竅不通。


    這些天試著學習,初學者總是多意外,而她比初學者還更多意外!把家裏鬧得不輕。


    “哼,夫君,洗米能出什麽意外,你可太小看我了!”


    “我可是你媳婦,全天下最最最聰明的某秦性男子媳婦,能笨到哪裏去?”


    終究是在外人麵前,小兕子便把夫君誇的天花亂墜。


    那如果隻有私底下兩個人,她會說她是全天下最最最聰明的女孩。


    得!


    李世民成外人了!


    這要是讓李世民知道,他得哭死。


    都說女兒像棉襖,自己的女兒這棉襖,破洞都破成什麽樣了。


    胳膊肘盡往夫家拐!


    “好好好,知道啦,我的笨蛋媳婦。”


    秦文羽隨口敷衍,還揉揉小兕子小腦袋。


    “可惡,敷衍!還有,我不是笨蛋!!”


    小兕子氣唿唿的嘟著小嘴,還在原地跺了跺腳,表示生氣。


    她這幅作態,全然是忘記了周圍食客和李世民的存在啊!


    那些食客包括李世民看到後,都直唿沒眼看沒眼看。


    該死的戀愛,哦不,夫妻酸臭味,有多遠滾多遠啊!!


    “結賬!”


    更有食客不堪受辱,直接喊夥計來結賬他。


    這飯!


    他不吃了!


    也不是不吃,是另類的精神飽,被氣飽!


    秦文羽也注意到周圍情況,咳嗽一聲道:“咳咳,知道了,我家媳婦可不笨,聰明著呢。”


    小兕子聽到這話才滿意笑出,笑顏如花:“嘻嘻,這才對呀!啊,對了!!”


    小兕子似乎想到什麽,把米盆放在桌上,靠近夫君耳邊,用手遮住,偷偷摸摸說道:“夫君,有沒有惹到李侍衛生氣啊?有的話你和我說,我給你擺平。”


    她還以為,夫君不知道眼前李世民身份。


    而假如夫君惹怒了父皇,他自己可能還不知道為何惹怒天子呢,小兕子認為自己有必要把把關。


    秦文羽笑道:“沒有,你就放心吧。”


    “你啊,還是和小玉子快點去廚房,讓她教你洗米,然後再給我和李侍衛帶點酒來。”


    秦文羽站起身來,推著小兕子後背,將她一步步推向廚房。


    “呀,夫君別推!我有腿,自己能走!”


    小兕子阻止秦文羽行為,抱起米盆後,然後,這才迴過神來,發現周圍食客都一臉嘖嘖稱奇的看著自己,顯然是看到她和夫君打情罵俏了。


    !!!


    她頓時如驚弓之鳥,臉色刹那間緋紅如蘋果。


    她私底下和秦文羽打情罵俏,沒任何苦惱。


    但是,在外人麵前…….


    【嗚嗚嗚,丟臉死了!可惡,壞夫君,也不提醒我!壞人!害我丟臉,大壞人!!】


    小兕子委屈死了,把所有錯都怪在夫君身上,然後羞著臉低頭快速抱著米盆跑進廚房。


    這裏的目光,她真是一刻也承受不住。


    然而在秦文羽眼中,媳婦是抱起米盆突然臉紅又委屈,然後又比誰都委屈的跑進了廚房。


    秦文羽:???


    發生了什麽?


    他一臉蒙圈。


    不禁扶額。


    果然,女人心,海底針。


    哪怕自家媳婦是個小笨蛋,他也猜不透媳婦的心。


    沒多想,秦文羽迴到位置,與李世民再次攀談。


    “見笑了,李侍衛,我們剛才說到哪了?”


    李世民本來還想取笑秦文羽幾句,而一聽這話,瞬間試探性問道:“說到了老孫的問題上。”


    “這老孫啊,秦駙馬,不得不說,他也太不地道了,獨自一人到你這來享受美食,居然不叫上我。”


    “話說你們二人之間聊了些什麽,我倒是有些感興趣,能否也講給我聽聽。”


    秦文羽點了點頭,絲毫沒有察覺到李世民富含的深意。


    他也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來的迴答,會把可憐的老孫完全給賣掉。


    “害,他能跟我聊些什麽,無非就是東扯西扯了一陣。”


    “聊了挺多的,當然最主要的,是問我將來到了朝堂上,準備去哪個部門。”


    說到這裏,李世民頓時眼睛一亮。


    他對這個問題也很感興趣。


    提前了解一下自家女婿的想法,這樣也方便自己做個安排。


    畢竟朝堂上不同的職位之間,還是有很大差別的,相對於他這位皇帝來講,也是親疏有間。


    “那,秦駙馬啊,你有沒有想好將來準備去往何處?”


    秦文羽想了想,有些無奈的說道:“沒這個想法,不過老孫硬要我說一個,我就說如果真去朝堂的話,是打算去中書省任職的,結果這老孫跟我說,中書省都是一群糟老頭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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