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玉昌遭陷下死獄


    這一日,玉昌終於迴到了日思夜想的平城,在外逃亡了半年多,迴到平城,他多想迴到溫暖的家,看看父母兄弟和妹妹,這麽多日子在戰場上拚殺,在逃亡中被追捕,父母能放心嗎?但是有家不能迴,因為自己明白,兵敗西逃已經連累了父親,父親被革去將軍之職,外放遼東任校尉之職。母親帶著兄弟妹妹返迴太白山老家去了。他多想去拜見恩師徐公。徐公也被免職了,免去了太傅之職,在禮部謀了個閑職。他多想去見見眾家兄弟,可這些兄弟不是避而遠之,就是被隔離審查。他感覺到了平城朝廷內部爭鬥的血腥。他唯一能見的就是去見宇文元帥。承擔兵敗酒泉的全部罪責。唯一能見的就是聖上,說明此次西征轉戰的詳細經過,請求皇上給自己一個機會,帶領軍隊再攻隴西。於是他先去拜見宇文元帥,為了講清軍情,宇文護也陪玉昌前往,因為宇文爵畢竟與他同宗,能幫著玉昌開脫一下,也能減輕玉昌的罪責。玉昌他們來到帥府。玉昌想直接進府,誰想中軍放過宇文護,將玉昌擋在了門外,玉昌向守衛告進:“征西前部正印先行官楊玉昌迴營交令。”守衛過來打掉了玉昌的頭盔。搶過了玉昌手中的令箭:“你早不是什麽先鋒官了,你現在是逃犯,是叛逃的罪犯。楊玉昌,一會兒等元帥請示過聖上,看聖上如何治罪於你吧。”玉昌想闖進帥府,守衛一直都不讓進,過了很久,從府內出來四個中軍,來到玉昌麵前:“楊將軍,對不起啦,元帥有令,特命我等前來捉拿於你。”於是四個人上前把玉昌綁了個結結實實,帶入帥府。一進府門,隻見宇文護也被摘去頭盔,站在帥案下低頭不語,帥案後除了宇文爵,奸相宇文渾也在座。這一文一武,一教一渾把持朝綱,哪能不把朝政攪渾了呢?大魏哪能不從此走向衰落呢?


    見了大帥,玉昌想起當日他不發糧草,不派救兵的陰謀恨不得把牙都咬碎了,玉昌本想不跪,但人在矮簷下,怎能不低頭,也出於對元帥的尊重,他還是給宇文爵行了跪禮,因雙臂被縛無法叩頭,玉昌跪著向帥案前搗了兩下,抬頭向元帥請罪:“楊玉昌向大帥請罪。”宇文爵把眼睛瞪圓了,舉起驚堂木啪的一拍:“嘟,楊玉昌,你違反將令,剛愎自用,攻下武威張掖,本該乘勝追擊,速攻酒泉,可你驕傲自負,進軍緩慢,錯失戰機,給敵以喘息之機,酒泉兵敗全軍覆沒,有何臉麵迴來交令。”“大帥,您念玉昌年輕,缺乏經驗,寬恕我們吧。”“我本來應該學習前朝諸葛孔明,斬了你這個馬謖,然念你我將帥一場,對你的罪責我也想包庇,保你免受刑罰,怎奈你損兵折將,朝廷上下追責甚嚴。我想保也保不了啊,隻好報請聖上處置了。”“玉昌隻求大帥念在我們將帥一場的份上,向聖上多多美言,讓我將功折罪,戴罪立功。”一會兒刑司將來人傳旨,宣布你的罪狀,這是皇帝親自過問的案子,老朽也無能為力了。玉昌此刻牙關咬的咯嘣咯嘣響,這對昏庸的蠢材,上天瞎了眼睛,怎麽讓他們封帥拜相。剛要站起來,忽聽就有宦官宣道:“聖旨到!——”就見刑司徐寶來到大堂中間,站到帥案正中,叛臣楊玉昌接旨:“罪臣楊玉昌,自侍平遼有功,居功自傲,在南征平西犯下不赦之罪。第一招撫淮北四州有損國格,汙辱國體,喪失國威,招撫不僅沒有任何進展,而且造成糧餉損失100萬擔。二、非經指派偷渡江南與宋齊朝臣秘密私通,泄露國家秘密。三、兵敗嘉峪關,損兵折將,西逃西域諸國。妄想與開明劃西域自治,投敵叛國,以頭銜換取性命。四、勾結柔然,遏製六鎮,分裂國家。”宣讀完畢,宣旨官道:“來人,就此將玉昌押進刑部,打入死牢,交刑獄審結屬實,秋後問斬。”幾個禁軍上去將玉昌押進囚車,關進了刑部大牢。


    此時的平城白色恐怖,血雨腥風,你看那樹木,樹葉表麵放著慘白的光,陰風吹來颯颯作響。你看山前灰暗的雲朵,一會兒變成天狗,一會兒變成牛頭馬麵,不是想吞食你,就是想把你拽去見閻王。傍晚,雷聲大作,閃電猙獰,天昏地暗,狂風暴雨開始蹂躪這個城市,每一個忠誠的人都麵臨著一場滅頂之災,這樣的國家離滅亡已經不遠了。囚車從帥府緩緩出來,拉著玉昌往刑部大牢走,這時玉涵他們老遠躲在帥府外大街上,怕是玉昌進去遭陷害遇不測,於是躲在帥府外遠處觀察動靜,一看四個軍官把玉昌綁了押進帥府,幾個人心都涼了。過了很久,就見玉昌被關進囚車。從帥府裏押了出來,一看完了。一員猛將,剛剛嶄露頭角,卻遭此暗害,天理何在呀。


    打入大牢之後刑部徐寶並不立即提審,而是讓玉昌先寫自述,寫他南下招撫四州和兵敗酒泉的經過。玉昌提筆,想起隨左帥出征,老帥那樣愛惜自己賞識自己,無論是爭庫莫還是督六鎮,無論是招服四州,還是下江南,他始終支持自己,要兵給兵,要物給物,跟著這樣的元帥征戰多開心啊,於是他提筆就開始寫左帥的戰略戰功和英勇無敵,然後寫自己在左帥戰下衝鋒陷陣,無往不勝的戰績,當寫到兵敗酒泉,他不敢寫宇文奸帥的陷害,隻寫了自己艱苦鏖戰,最後孤軍深入,糧草斷絕,兵敗西逃的罪責,他把罪責都一個人承擔了,又講了西逃過程中始終心係祖國,在西域向各少數民族酋長宣講大為皇恩,擴大大魏影響,輾轉千裏迴到京城,決心東山再起,平滅西涼,進兵西域,把天山南北納入大魏的版圖,然後從蜀地順江東下,蕩平江南統一中國,他自認為寫得言真意切,元帥和皇上看了,肯定會看到他的忠誠勇敢和膽略,然後官複原職,重返前線,戴罪立功。


    可交上去以後,徐寶也不看,他在觀察風向,宇文渾一看徐寶不願審理,忙與宇文爵商議,換上了心腹宋成,宋成一到刑部,立即加緊審訊,一看陳述和檢討,大發雷霆,這哪裏是什麽檢討書,分明是為佐帥歌功頌德,對抗審查,態度不端。於是傳令,讓巡捕把玉昌拉到堂下,重責80軍棍,玉昌被打得皮開肉綻,無法站立,但次日宋成卻立即提審,從招撫淮北開始問起,又問左帥的部署,又問調糧的計劃,又問南下的企圖,又問他和玉涵的交往,連是否和玉涵同居一室都問的詳詳細細,問到西夏兵敗卻一筆帶過,不問原因,隻問西逃都去了哪裏,見了誰和誰有約定反攻大魏,開始玉昌強忍著劇痛,認真迴答,但一看審問有些離譜,就盡量沉默不語,這是可惡的徐寶又開始用刑,穿梭骨、炮脊背、烙手腳、刺肢骨無所不用其極,玉昌數次昏厥,數次被涼水激醒,惡毒的宋成讓他強製反省,如此折騰數日,玉昌被折磨得奄奄一息,雙方陷入了對峙的僵直狀態。


    這日晚間玉昌強忍劇痛,站在牢門之下,看著一縷淡淡的月光射進房內,就慢慢扶牆站起身來趴在鐵窗下,看到天上一彎殘月掛在西天,樹上的寒蟬不住的鳴叫,心裏一陣陣鑽心的疼痛,此時此刻自己的夥伴們都在哪裏呢?前線的戰況如何?江淮南陽虎牢能守住嗎?玉涵在哪裏呢?會不會因為自己也受了牽連,皇上在哪裏呢?自己迴京都一個月了,寫的奏章和自陳表他看了嗎?短短的幾年時光,國家怎麽混亂到了如此的地步?宇文老賊這幫奸臣,還要猖獗到什麽時候?祖國啊,這漫漫的長夜什麽時候結束?


    祖國啊,我願把光明獻給你


    十六國混戰的鐵蹄,


    踏破了中原的大地山河,


    我們的祖先,


    從大興安嶺到渤海之濱,


    從太行山麓到草原大漠,


    從中原腹地到到長江淮河,


    從天涯海角到雪域高原,


    堅盾長矛戰雄關,


    獵馬長韁追長空,


    走向了統一的前夜,


    人民盼望和平安寧,


    民眾渴望富強融合,


    可是河北的流民,河南的饑荒,


    六鎮的殘暴,奸臣的昏庸,


    把你又一次拖到了黑暗的深淵。


    在我的心裏,有一顆星星閃亮,


    有一輪明月幹淨皎潔,


    有一團熾熱的太陽,


    不,我很渺小,


    即便我隻是一粒沙,


    或者隻是一株小草,


    我也要用火鐮點燃出火星,


    為祖國最後一次閃爍,


    粉身碎骨燃起無邊的烈火。


    祖國啊,我要把光明獻給你,


    我要把忠誠獻給你,


    我要把生命獻給你,


    為你照亮統一的征程,


    前行的道路,壯麗的山河。


    玉昌一直盼著皇上能看到他的表章,識破奸臣,給他昭雪,可是他太幼稚了。就像他在鐵窗下,還要寫詩給國家以光明一樣。我們曾看見一些忠臣良將,每日為國操勞,兢兢業業。廢寢忘食,但沒有迎合黑惡勢力,卻被打擊迫害,輕者免職罷官,重者入獄掉頭。有時為了網織罪名,派出密探深挖細查,雞蛋裏挑骨頭,從生活作風,吃喝住行裏找毛病。玉昌這幾大罪狀就是宇文爵和拓跋圖等奸臣賊子,安排爪牙花費巨資,取得的蛛絲馬跡,無限上綱上線,純屬莫須有。但是皇上就信,你看獻文帝這昏君口口聲聲禮佛,自己修行,種善因得善果,可他修行的是什麽?他修的是什麽善果呢?朝政如此腐敗,它還要上香禮佛。開鑿那麽多大佛,把軍費都挪去用於建寺院,造大佛,蒙蔽百姓,欺騙群眾,全國佛教成了變相的斂財工具。一些地方的寺廟讓人燒香,都搞投標競爭,誰給錢多頭柱香就給誰燒。那麽多貧困人口,那樣多饑餓的流民,不去救濟,卻禮佛燒香,愚昧和無知,令人發指。


    玉涵等人看到玉昌被打入死牢,立即尋求營救方案,這時宮廷也給玉涵和龍山家裏下了旨,定了玉涵的罪。一是與玉昌同屬一黨,同黨同罪,二是違反均田製,父親秦太儒在龍山大肆搜刮百姓,圈占大片肥沃土地。但玉涵與玉昌性質有別,為了保護良將,從寬處理。玉涵有罪,詔令迴鄉反省。配合地方處置田地,落實均田製。玉涵京城不能呆了,隻能迴平州迴龍山去,讓誰陪著一起迴去呢,現在京城也隻有幹以勝和耨媧、慕容雁可以安排一些事情了。於是幹以勝找來耨媧商議,耨媧想讓慕容雁去,幹以勝又覺不妥,因為後涼西夏戰爭,朝廷對慕容家族在後涼與赫連昌勾結叛逆,現在一直在調查。慕容雁與後涼西夏有沒有關係?還很難定論。把慕容雁卷入這個案子中來,感覺不合適。於是以勝趕緊派人去找慕容雁,聯係單文和玉龍、長孫,讓他們有機會立即迴平城來。讓莫愁桐迴平城,然後陪伴玉涵去龍山。但聖旨下來後,刑部官員多次來遣返玉涵,眼下隻能讓玉涵先自己迴龍山,處理好家裏的事情,避亂避禍,等這邊營救玉昌有了眉目,再接玉涵迴來。


    要說這人一路高升,風風光光的時候,親戚朋友前唿後擁,一旦落難,你想找個幫忙的,實在難找,玉昌玉涵本來就是剛剛起於外任,在京城沒有勢力,所以一旦落難找朋友真是很難。而且封建時代一人獲罪,株連九族,深挖同黨,人民避之唯恐不及,所以能相助的寥寥無幾。好在還有幹以勝從中周旋,南陽諸友近期可抵京,玉龍也在路上了。玉涵這邊情況,幹以勝隻告訴了恩師徐公,在玉涵迴家前幾個人簡單小聚,在幹以勝安排的小驛館裏吃了一次餞行的飯。耨媧來了,為了避嫌,沒讓慕容雁來,而且玉涵從心裏也不喜歡慕容雁,馬旺和牛丹也來了。幾個人圍坐一桌,徐公分析了當前形勢。宇文爵、宇文渾和拓跋圖。羅織黨羽,離間帝後,陷害忠良,現在隨著規模擴大,已經引起朝廷內外群臣不滿,他們收拾玉昌也隻是在困獸猶鬥而已,耨媧可伺機把朝中情況去鄴城向祖母馮太後匯報,然後等玉龍和長孫來到京城,他們在朝廷鬥爭中有經驗,我們除非不反擊,反擊必勝,除掉奸臣。“我們會給玉昌作證,在酒泉圍攻期間,宇文元帥不發援軍,不發糧草,我們三天隻喝一頓米湯,士兵根本跑不起來,兵敗西逃,我們隻有一個信念,就是迴營和迴朝複命,一心想重整旗鼓奪迴四郡,玉昌哪裏有通敵之罪呢?”聽著馬旺的話,玉涵眼淚如注,大家又忙著勸慰玉涵:“你此去龍山也別過於悲傷,這些罪都是奸臣們強加的,他們要害你,要害玉昌,必得找一個理由,但是他們早晚都會完蛋的,當地官府肯定也要找你家的麻煩,你要小心應對,如果他們實在欺人太甚,繡絨刀也不要留著。”“謝謝恩師,謝謝眾將為我們的事操心,因為我們讓恩師受了牽連,我們心裏實在不安,望大家在平城照顧好恩師,如感覺實在危險,就到鄴城去。也謝謝大家對我和玉昌的關心關懷。都怪自己沒能幫助玉昌明辨是非,對政治鬥爭殘酷性估計不足,我迴龍山低調處置好一些事情,畢竟在外地,天高皇帝遠,大家不必擔心我。長孫和玉龍迴來,千萬要想一個萬全之策,救玉昌出來。”說完玉涵眼淚又流了出來,“玉涵,你放心迴龍山,莫愁一迴來我就讓她去陪你,這幫亂臣賊子不要太猖狂了。他們要真把玉昌置於死地,我絕不會饒了他們。我那幫江湖的兄弟,還有我這把莫邪劍,會殺得他們一個不留。專諸刺殺王僚,要離刺殺慶忌,我幹以勝若能刺殺兩個奸臣,也能青史留名了。”“對,處置我們之前我們先幹掉幾個奸黨。”大家義憤填膺,又苦勸了一迴玉涵,定更時方散。江湖險惡,玉涵眾人營救玉昌能否成功,且看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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