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雷聲越來越大,城牆上的守軍全都呆呆看著南邊。


    不一會,聲音越來越清楚。


    那哪裏是什麽悶雷聲,分明是大水撞擊山石的聲音!


    宛陵城作為丹陽郡的郡治,城高六米,在丹陽郡內是城牆最高的城池。


    周尚、吳景等人帶著一絲僥幸,全部登上了首當其衝的南城牆。


    看著士兵們一個個麵帶驚恐,孫賁大聲喊道:“別慌,我們城高如山,大水進不了我們舒城!”


    皺著眉頭的周尚突然想到一點,連忙大喊:“來人,趕緊運泥土堵住城門,堵住排水道!”


    麵對大水的衝擊,城門和排水道都可能會成為突破口。


    隻是周尚雖然想到了這一點,卻沒有時間給他堵了。


    嘩啦啦啦,一丈多高的大水,裹挾著泥土山石向宛陵城南城牆拍打而來。


    轟隆隆——!


    當當當——!


    大水拍打著城牆,山石撞擊著城門。


    城門後城在運泥土的小兵被從門縫衝進來的大水衝的七倒八歪。


    向城外排水的水道,反像噴泉一樣向城內噴水。


    城南的百姓紛紛向城北逃去。


    周尚等人見水勢滔天,哪裏還敢在南城牆上待著,全退到了東西兩麵的城牆上。


    “堅持住,堅持住!”


    周尚緊攥雙拳,雙眼死死盯著城門。


    隻要城門不破,都還有希望!


    但很快,他的夢就破碎了。


    一顆巨大的山石被大水裹挾轟在了城門上。


    城門瞬間四分五裂。


    拍在城牆上的大水像找到了門一般,全湧進了宛陵城。


    一時間城中哀嚎遍野,無論百姓還是兵卒,被大水衝的東倒西歪,城牆上熙熙攘攘,擠滿了守軍。


    大水衝擊維持了一柱香的時間,城中大水深一丈有餘。


    百姓們躲在房屋頂上,將士們擠在城牆上。


    但是城牆畢竟狹小,周尚、吳景、孫賁的六萬大軍,有一半多被泡在水裏,傷亡不計其數。


    半晌之後,日上三竿,大水慢慢退去。


    吳景、孫賁略通兵法,連忙組織兵卒添堵被衝破的城門。


    但是他們手下的兵卒有人兄弟被衝散了,有人家人被衝散了,全在城中唿喊尋找兄弟、家人。


    吳景、孫賁不得已率領親兵,親自上陣往南城門運石頭泥土,企圖堵住南城門。


    但邢盛哪裏肯給他們這個機會。


    一彪人馬手舉盾牌,腰掛大刀,似鐵桶一般快速向宛陵城奔來。


    “吾乃征東大將軍麾下大將甘寧,爾等城門已破,何不受降!”


    卻是甘寧率領三千步兵兩千弓兵殺到。


    由於城外剛被大水衝過,滿地泥濘、殘木、巨石,騎兵很難發起衝鋒,隻能先讓步軍探路。


    周倉不在,統帥步軍的重任便落在了甘寧肩上。


    秋陽之下,甘寧率領的步軍舉著盾牌形成五麵不透風的盾牆,快速向宛陵城南城門推進。


    周尚、吳景、孫賁見狀,連忙指揮軍隊阻擊甘寧。


    城中陸陸續續一萬守軍集中到了南城門,城牆上滿是弓箭手, 城門後滿是步軍。


    嗖嗖嗖——!


    城牆上箭如雨下,但是落在甘寧鐵桶一般的步軍方陣上,隻是一聲聲撞在鐵盾上的叮當聲。


    訓練有素的邢軍,似千足蜈蚣一般,頂著堅硬的硬殼,很快便推進到了南城門下。


    城牆上箭矢很難射到人,吳景喊人往城牆上運石頭。


    由於一直以來他們的防禦重心都在北城門,南城門並沒有準備落石。


    石頭還沒被運上城牆,甘寧的步兵方陣已經衝到了殘破的城門下。


    盾牌一開,甘寧手持雙戟,帶著自己十二位兄弟,帶頭衝鋒:


    “殺啊!”


    “跟我殺!”


    步軍開始衝鋒,弓箭手頭頂盾牌,掩護步兵。


    城中孫賁、吳景也知道此戰的重要性,帶著本部親兵在第一線抵抗。


    “給我上!”


    “擋住他們!”


    “讓他們進來你們的妻兒老小全得死!”


    南城門,屁大點地,爆發了慘烈的對抗戰。


    城中守軍是戰鬥力不容小覷的丹陽兵,拚死相搏之下,饒是甘寧也衝不開。


    烏泱泱的人群擠在南城門通道裏,饒是你有千軍萬馬,能在最前邊接觸到敵軍的也不過二十人左右。


    後方的兵卒揮舞著大刀,卻夠不著敵人。


    打了半晌,還是沒能攻進去。


    城門通道裏屍體越來越多,漸漸堆起一個小屍山。


    甘寧衝在最前邊,渾身是血,有自己的也有敵人的。


    他的十二位兄弟已經戰死三人。


    甘寧殺紅了眼,厲聲高喊道:


    “敢殺我兄弟,今天我便屠了你們宛陵城!”


    瘋起來的甘寧,身前身後兩米之內都不敢有人。


    邢盛的軍隊向城中推進了三米,眼看著就能殺進城中了。


    孫賁急了,一旦邢盛的軍隊殺進城,想擋可就擋不住了!


    開戰以來,孫賁、吳景作為武將,一直沒有上前線。


    但是這一刻,為了鼓舞士氣,孫賁一手提盾一手握刀,衝到了最前線。


    “將士們,跟我殺,他們想進城,除非從我們屍體上踏過去!”


    孫賁親自上陣,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城中守軍不顧一切抵抗,甘寧又被打迴去一米。


    亂軍之中,甘寧看到自己又有一個兄弟戰死,睚眥欲裂。


    “敢殺我兄弟,今天你們全得死!”甘寧大喊一聲,滿目猙獰向前拚殺。


    他的頭發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被打散了,此時的他披散著頭發,頭發上有泥水也有鮮血,兇狠的目光從發絲間射出,一雙鐵戟不斷揮舞,一個個敵軍小兵倒在他腳下。


    甘寧之勇,城中守軍無人能擋。


    孫賁見兵卒們害怕之下都退後了一步,一咬牙持盾挺刀上前,想擋住甘寧的鋒芒。


    甘寧見到孫賁,雙眼通紅。


    就是這個人,剛剛指揮兵卒反擊,砍死了他的兄弟。


    當當當——!


    咣咣咣——!


    甘寧的雙戟一下下落在孫賁的盾牌上。


    孫賁也是有一定武力的人,他原以為自己能抵抗片刻,但一交手他便感受到了甘寧的厲害絕對不是他能抵擋的。


    他想退下來,但是甘寧不給他後退的機會。


    甘寧一雙鐵戟似雨點一般打在他的盾牌上。


    孫賁感覺自己的手臂在甘寧的大力震擊之下,正在慢慢失去知覺。


    當——!


    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


    甘寧雙戟狠狠劈在了孫賁盾牌之上,直接將孫賁打了一個趔趄,露出了後半身。


    “你給我死——!”


    甘寧雙腳踏地,一躍而起,雙戟狠狠落下。


    孫賁麵露驚恐,本能抬刀抵擋。


    但是甘寧這一戟是包含著憤怒的全力一擊,已經渾身發麻的孫賁哪裏擋得住。


    噗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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