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操拔劍督戰,逼那些整編的降兵、新兵踏著自己夥伴的屍體往上衝。


    屍體堆積的高度已經有城牆一半高,眼看著就有希望了。


    忽然,淩操聞到一股火油味,關鍵是火油味中夾雜著一股惡臭。


    不妙的感覺湧上心頭。


    攻城部隊的終極克星武器,火油——加了糞水的火油!


    即便隻被燒傷一小塊皮膚,也會因為感染發燒,失去戰鬥力,嚴重了甚至會一命嗚唿!


    當幾口冒著熱氣的大鍋出現在城牆上時,淩操雙眼猛地瞪大,當下大喊撤退。


    但是剛剛他還拔劍嗬斥驅士兵上前,哪有那麽容易說退就退。


    烏泱泱的士兵擠在一塊,火油味和惡臭味飄到了他們鼻間,想撤,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幾個衝在最前邊的小兵抬頭看,映入眼簾的是如瀑布一般泄下來的黑色火油。


    “嘩啦啦啦……”


    “啊——!”


    加了糞水的黑色火油傾瀉而下,首當其衝的士兵直接被燙的麵目前非。


    慘叫聲不絕於耳。


    但是淩操知道,燙傷不是最嚴重的,情急之下,他推開身邊的盾牌手,大喊撤退。


    “嘩啦啦啦……”


    城牆上一共有五口裝著加了糞水的火油,全被倒了下來。


    火油從地上淌出二三十米。


    就在淩操大喊撤退的時候,城牆上出現了火光。


    淩操見到這一幕,也不管那些兵卒了,自己轉頭就跑。


    接著,一支支火箭從城牆上射下,引燃了黑色的火油。


    堆積如山的屍山,瞬間被大火籠罩。


    冒著刺鼻黑煙的大火席卷戰場,衝在最前邊的士兵,來不及撤退,被大火吞噬。


    城下火光衝天。


    城下黑煙滾滾。


    城下惡臭難當。


    城下慘叫連連……


    淩操灰頭土臉迴到了孫策身邊。


    他率領的一萬人,隻有四千人撤了迴來,六千人戰死,還有數百傷員在城下掩體後邊喊救命。


    這一刻,孫策總算知道他遇到的陸康,是一個怎樣的陸康了。


    而且就守城軍人數上來看,孫策也覺得城中守軍絕對不止四五千!


    首戰受挫,非但沒有讓孫策萌生撤退之心,反倒點燃了他內心的嗜殺殘忍。


    淩操跪地:“主公,末將無能,請主公降罪。”


    孫策直視前方火光衝天的舒城,看都沒看淩操一眼道:“下去休息吧。”


    淩操羞愧低著頭退到了後邊。


    周瑜眉頭也皺了起來:


    “看樣子他們是準備跟舒城共存亡了。”


    “如果繼續在這裏耗下去,恐怕對我們不利。”


    孫策狠狠盯著舒城道:


    “舒城是郡治,不拿下舒城,就算拿下廬江郡剩餘的所有城池,也沒有意義!”


    “拿下舒城,我會讓其他城池的守軍聞我孫策之名膽寒!”


    孫策麵帶狠色,他完美繼承了他爹骨子裏的殘忍嗜殺。


    他嘴上沒有跟周瑜說,但心裏已經盤算好了。


    破城即屠城,讓其他城池看看抵抗自己的下場!


    震懾企圖抵抗自己的城池,讓他們因恐懼不戰而降!


    程普、周泰等人麵麵相覷。


    強攻一個有數萬視死如歸守軍堅守的城池,付出的代價會是雙倍三倍甚至是五倍!


    我們付得起這個代價嗎?


    很快,孫策便給了他們答案。


    “傳我命令,尋陽城、皖城、居巢城中凡年滿十五,歲七十以下的男丁,全給我調上來!”


    大將程普是孫策手下年齡最大的大將,聽到孫策這道命令,當下吃驚瞪大了眼:


    “伯符,你要幹什麽!”


    程普沒叫主公,而是以長輩身份叫了孫策的名字。


    他語氣中帶著質問,帶著驚嚇。


    三城年滿十五,歲七十以下的男丁全部調上來,想讓他們做攻城先鋒嗎?


    程普雖為武將,但樂善好施有善心,於公於私他都不支持孫策這麽做。


    孫策看程普麵有怒色,對這個曾經救他於危難的恩人,孫策頗有敬意:


    “德謀,我並非要讓他們攻城,我隻是想讓他們幹一些其他活兒。”


    程普不說話,瞪著大眼看著孫策,等孫策的下文。


    孫策繼續道:“強行攻城眼下看來,是下下策,我意欲挖地道進城!”


    此時孫策等人還沒有迴大營,周瑜見狀目視周圍道:


    “我們還是迴軍營再說吧,小心走漏了風聲。”


    孫策收攏軍隊迴營,召集謀士武將在大帳中商議接下來的對策。


    有人支持挖地道,有人提議建雲塔,有人提議繼續強行攻城……


    孫策征集後方三城男丁為自己攻打舒城幹活兒。


    挖地道被陸康發現,數百人死於地道中,建雲塔往城中射箭,被陸康用火箭燒毀了雲塔,強行攻城數次,每次都被打了迴來。


    舒城滿目狼藉,城牆之下屍橫遍野。


    孫策軍隊傷亡慘重,城中守軍也傷亡慘重。


    一萬三的守城軍,還剩下八千。


    陸康畢竟年邁,日夜操勞,生了病,天天咳嗽,走路都需要人扶著。


    但即便是這樣,他每天也到城牆上巡視。


    陸氏子弟死傷無數,現在能主持大局的隻有陸運一人。


    陸運從小到大被陸家忠心愛國的家風熏陶,看著陸氏兄弟倒下他沒流淚,看著守城將士、百姓倒下他紅了眼眶,但他守城的決心從未動搖。


    他從陸康手中接過了堅守舒城的重任。


    當孫策包圍舒城,陷入久攻不下的僵局時,東邊丹陽郡邢盛開始行動了。


    ……


    燭光搖曳,大帳中邢盛、賈詡、許褚、甘寧等人聚在一塊。


    “成敗在此一舉,今夜我們全軍出發!”


    “遵命!”許褚、甘寧等人領命。


    邢盛看向略帶擔憂的賈詡笑道:“文和,你就在這等我們的好消息吧。”


    賈詡眉頭微皺道:“主公,不如你給我留一支人馬,倘若你們遇到包圍,我可以從敵軍背後偷襲,給你們創造突圍的機會。”


    邢盛搖了搖頭:“文和,你就放心吧。”


    “這二十多天我們按兵不動,足夠麻痹他們了。”


    “明天正午,你騎驢往宛陵城出發就行了,等你到了一定能看到插在宛陵城上的邢字旗!”


    許褚、甘寧等人哈哈大笑。


    黑夜之中,邢盛帶著所有大將和士兵往南而去。


    賈詡看著邢盛的背影依舊麵帶擔憂:


    “主公啊主公,你這一招棋,實在是太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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