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


    大秦。


    章台宮內。


    “陛下!”


    走進章台宮的李斯站在嬴政的麵前,朝著他拱手行了一禮。


    正在看書的嬴政聽到李斯的聲音,緩緩抬起頭來,平靜的語氣,略含威嚴的說道:


    “坐吧,李斯。”


    “謝陛下。”


    又向嬴政拱手一禮,李斯才緩緩坐下。


    待李斯坐定後,嬴政才張口向他問道:


    “找朕何事?”


    聽到這話,李斯低頭麵色猶豫了一會後,才抬頭堅定的對著嬴政說道:


    “陛下,公子昨天晚上好像是故意的。”


    李斯沒有說扶蘇故意什麽,他知道,嬴政聽到這話知道他要說的是什麽。


    之所以今天早上一早,趁嬴政還沒去小店的時候,就找過來,是因為他昨天晚上迴去之後,躺在床上,想起與公子的爭執,越想越不對。


    公子太刻意了。


    或者說,公子刻意的樣子,在他們這些沉淫幾十年官場的老油條來講。


    或許在當時還沒有發覺,但隻要給他們稍微思考的時間,就會發現對方刻意的樣子。


    李斯不知道扶蘇為何這樣做。


    但是在當時的環境之下,他隻有做給一個人看,那就是嬴政。


    總不可能做給自己和蒙恬看吧?


    要知道他可是大公子!


    在李斯看來,自己和蒙恬,還沒有那麽大的麵子。


    所以昨天晚上,躺在床上,發覺不對的時候,李斯細細一想,就知道扶蘇為何要那樣做了。


    犧牲自己的未來,讓嬴政做決定?


    這是扶蘇最有可能的想法。


    因為把史書之上,扶蘇最後自殺的結局與他昨天晚上刻意的樣子相結合,他好像隻有這種想法了。


    或許在外人看來,史書之上扶蘇自殺,是因為他的迂腐,就因為一道聖旨而自殺。


    但是,有沒有可能,扶蘇猜到了呢?


    猜到了那道聖旨,不是嬴政所發!


    為了顧全大局,不讓秦朝再次陷入戰亂,所以自殺而死!


    因為史書的記載是史書的記載,當時扶蘇自殺,隻有他自己和蒙恬知道!其他的人,誰知道?


    而蒙恬迴朝之後,就被下獄誣陷而死了!


    當時的整個事情經過,都埋葬在了曆史的長河裏。


    躺在床上的李斯,越想,感覺越有這種可能!


    順著這個結果,李斯把史書之上的記載與之前朝堂上的經曆兩相結合。


    突然,李斯睜大了眼睛,想到了可怕的一點:


    扶蘇,有沒有可能,是故意學習的儒家?!


    或者說,扶蘇,有沒有可能,全是偽裝?!


    昌平君叛亂的時間,當時的扶蘇好像在十四五歲,剛好懂事的年齡。


    陛下把當時所有的楚國勢力,都清掃了一遍。


    而且陛下還因為扶蘇楚國的血脈,刻意疏離了他,並且把昌平君的妹妹,那位當時秦國的王後,扶蘇的母親,幽禁在了後宮。


    當時的扶蘇背後,可以說沒有了任何勢力!


    要知道,在朝堂之上,不是自己這一係的,那就都是敵人!


    昌平君做了那麽久的丞相,難道就沒有自己的政治敵人了?


    而且丞相也不是昌平君一個而已,王綰、隗狀、以及他李斯,都是丞相!


    扶蘇有沒有可能就是想到這一點,或者說,是他那位被幽禁在後宮的母親,告訴的他這一點?


    要知道蒙恬也是後來,被陛下指派給的扶蘇!


    所以有沒有可能,扶蘇在當時因為害怕,或者他的母親告訴他,要保全自己,故意偽裝自己的人畜無害?


    而要怎樣才能表現的人畜無害?


    那就是在秦朝,這個法家的地盤之上,學習嬴政最討厭的儒家。


    隻有這樣,才能讓別人,或者說其他的大臣,感覺扶蘇沒有威脅。


    然後忽略了他!


    李斯突然又想到唐朝的一個皇子,李恪。


    他和扶蘇的經曆,也都脈絡相似。


    李恪因為自己隋朝的血脈,注定登上不了皇位,而扶蘇呢?


    因為楚係的血脈,朝堂之上,遍布敵人。


    可能誰都害怕扶蘇登上皇位之後,清算曆史的舊賬?


    要知道當時清掃楚係勢力的時候,所有的大臣,為了自己的前途,都出力了的。


    整個楚係的外戚勢力,都被清掃一空了!


    楚係勢力被掃空,當時可是空出來了許多的位子!


    也可能害怕扶蘇因為之前的經曆,複辟楚國?


    要知道昌平君可是他的舅舅!


    昌平君一個出生在秦國的楚係血脈,沒有一天在楚國待過,當時就叛逃到了楚國。


    那陛下會不會害怕這一點,也擔心扶蘇這個身上有楚國血脈的公子,也叛逃?


    或者說上位之後,清算曆史的舊賬?


    想到這一點,李斯搖了搖頭,覺得可能性不是很大,因為扶蘇要是真的上位,複辟楚國的難度是最大的。


    如果他真的是偽裝的話,不可能想不到這一點!


    最多,是把當時被清掃的楚係勢力,恢複他們的名聲。


    而扶蘇最後的顧全大局自殺,那有沒有可能,是想到了,要是帶著邊境的三十萬兵馬南下,就是楚係的二次叛亂?


    扶蘇就是想到了這點,所以才自殺的?


    這麽想來,扶蘇或許,一點也不迂腐,隻能說他善良。


    又或者說,他對秦朝,深深的愛?


    當時躺在床上的李斯,越想,大腦越清醒,覺都沒睡,在太陽剛出來時,就迫不及待的來找嬴政。


    本來李斯想到這些,是不用來找嬴政的,畢竟這隻是他的一個想法而已。


    到底是不是真的,誰也不知道!


    可是又想到扶蘇是自己的女婿,並且扶蘇知道了史書上,自己篡改遺詔,也沒有為難自己。


    想到這些,李斯就覺得越有可能是自己所想的那樣。


    畢竟一個正常的人,要是知道自己的嶽父把自己殺了,心裏沒點什麽,誰相信?


    可是扶蘇還是像以前那樣,恭敬的對待自己。


    所以李斯的心裏,覺得一定要幫點扶蘇什麽。


    而且扶蘇如果真是自己所想的那樣的話,在李斯看來,太過幼稚,或者說,太過天真了。


    因為如果真的是李斯最後想的那樣,扶蘇深愛著秦朝,那可能扶蘇所有的點,都會因這一想法而改變。


    因為自己對秦朝的愛。


    所以總是擔心害怕自己對秦朝產生傷害。


    擔心自己的父親,陛下,因為自己楚係血脈的為難。


    擔心自己要是掌權,傷害了其他對秦朝有功的大臣。


    所以學習了儒家,偽裝出自己的人畜無害。


    畢竟,當你走到一定的高度,那些隱藏著的楚國勢力,總會推著你走。


    可能扶蘇就是想到了這一點。


    就決定犧牲自己,用自己的未來換秦朝的未來?


    好像在先生給的書籍當中,描述過這樣的孩子。


    因為自己小時候的經曆,內心的自卑,所以害怕處處傷害別人。


    扶蘇,好像就是這樣。


    而如果真是這樣的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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