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寶慶等人實際上一個月以前都來了,恰好趕到了天津發生戰事之前,故此,雖然對於特魯琴人的突然闖入有些憂慮,但依舊認為他們不會殺到遼東來。


    但眼下已經被抽調到天津的唿爾哈迴來了,顯然是天津戰事已經有了結果!


    “難道慶桂他們取得了勝利?”


    帶著既興奮又忐忑的心情,寶慶便在東京城的大門口停了下來。


    來的顯然就是康孝梓一夥了,他們抵達遼陽附近時,立即兵分三路,一路直奔盛京,一路則立即接管了遼陽城的城防,而康孝梓自己卻親自帶領一個團來到了距離遼陽城不遠的東京城!


    從李長青的嘴裏他很快意識到,除了人口,他心心念念的財富便隻能在東京城出現了,就算清廷在入關前並沒有在關東留下巨額財富,但近百年的東京城榷場貿易恐怕早就將該城的留守貴族喂得滿腦肥腸了。


    對於盛京城、遼陽城,他並沒有寄托太大的希望,但對於東京城他可是勢在必得的啊。


    還有,得知一年一度的秋榷大典正在這裏舉行時,他在內心不禁有了額外的想法。


    對於遠東,特別是亞洲大陸的最東部分,由於實在太過苦寒,特魯琴人一直以來並沒有太多的想法,那裏既沒有太多的人口,也沒有多少資源,再加上實在太過寒冷,便一直沒有染指。


    但現在不同了,整個東海女真、野人女真的頭人們都聚集到了這裏,便讓康孝梓腦海裏突然冒出了一個想法。


    一個奇怪的想法。


    由於印信、令牌在手,加上慶桂的關外八旗主要來自盛京、遼陽兩城,當兩個團的人馬抵達城門附近時,他們沒有遇到任何阻攔就接管了城防,用的理由自然是田莊台那一套。


    可憐大清,他們的重心全部放在關內,對於地廣人稀的關外他們采取了封禁的策略,除了駐軍很少,連人口也是少得可憐,除了俄國由於特魯琴人的介入,他們無法在遠東地區取得太快的進展,對大清沒有像曆史上那樣造成威脅外,


    也與整個遠東地區的土人已經被清廷搜刮的差不多也大有關係。


    於是,就算清廷在關外隻有少量的駐軍,也沒有任何勢力能對他們造成哪怕一丁點威脅。


    還有,臨近關外的還有科爾沁蒙古人,他們是最早投靠清廷的部落,早就高度勾連在一起了,也無法對那裏施加影響。


    何況科爾沁的精銳也在天津城一帶,對於康孝梓旅來說,雖然隻有三千人,實際上是暢通無阻,幾乎沒有任何風險!


    一個團的鑲黃旗“八旗兵”浩浩蕩蕩奔馳在遼陽到東京城之間的道路上,在秋日幹燥的遼東大地上卷起了陣陣煙塵。


    霎時,康孝梓就來到了東京城南大門!


    對於即將見麵的寶慶等人,康孝梓顯然不會親自出麵,而是將自己的兒子康慶裔派了出來,康慶裔今年二十二歲,也懂滿語,當下扮成一名巴牙喇騎兵的模樣越眾而出,然後來到了大門口。


    一路上,他們對於八旗兵的規製、習慣都摸得清清楚楚,康慶裔是疾馳而來的,他一邊策馬疾馳,一邊高舉著一麵小紅旗,嘴裏還大聲喊著“緊急軍情”四個字。


    遠遠地,驟然見到康慶裔這副模樣,寶慶等人立時就變了臉色。


    唿爾哈突然迴來,又來了傳遞緊急軍情的快馬,便隻意味著一件事!


    果然,在康慶裔飛身下馬,在寶慶麵前單膝跪下後,雙手高高托舉著那麵象征著有緊急軍務的小紅旗,並大聲說出下麵的話後,寶慶等人一個個都是麵色發白。


    “大人,緊急軍情,特魯琴人已經在錦州登陸,並奪占了大淩河牧場!”


    大淩河牧場,後世盤錦一帶,皇室牧場之一,距離遼陽也就咫尺之遙!


    眾人都是瑟瑟發抖,不過那孫慶成終究是大內侍衛出身,還是有幾分膽色,聽了此話先是一驚,接著很快就冷靜下來了。


    他問道:“唿爾哈大人的人馬是怎麽過來的?”


    康慶裔答道:“如今天津城那邊的戰事還在對峙之中,特魯琴人對渤海的封鎖已經小了許多,我軍利用緊急趕來的遼東水師船隻渡海趕到田莊台,然後從那裏上岸”


    “來了多少人馬?”


    “三千精騎,以防萬一,一千精騎已經連夜趕往盛京城,一千精騎已經接管了遼陽城防,剩餘一千精騎正由唿爾哈大人親自率領朝這裏趕來”


    “那奉天府各個城堡?”


    “已經派人下去知會加強城防了”


    唿爾哈,是關外八旗有名的勇將,還有巴圖魯的稱號,一聽有三千八旗兵趕迴來了,寶慶等人不禁鬆了一口氣,此時,康孝梓帶著一千精騎已經來到了這裏!


    他抵達這裏時,立即用一個營將城南榷場圍了起來,然後率領另外兩個營趕到了東京城,寶慶來到這裏時曾見過唿爾哈,但當時唿爾哈正欲帶著大軍離開奉天府,而他又是剛剛抵達,也就是一麵之緣而已。


    故此,雖然對唿爾哈有些印象,但也就是有些而已,何況他自己平時說的都是漢話,甫一見到眾人簇擁之下全身都包裹在甲胄之中的唿爾哈自然沒有馬上分辨出來。


    倒是孫慶成還有些狐疑,不過留著唿爾哈式大胡子的康孝梓此時卻不給他機會,他大聲吼道:“蠻賊已經抵達遼河一線,事情緊急,請馬上進城!”


    一席話讓眾人更是頭皮發麻,也來不及分辨真偽了,一個個趕緊進城不迭。


    唿爾哈是奉天府、盛京將軍府副都統、巴牙喇護軍統領,整個關外八旗的軍務實際上都是由他來操辦的,由他來接管城防也是應有之意,故此,甫一進到城裏,這兩個營的特魯琴軍馬上就接管了城防!


    東京城的城防也有一個牛錄的旗丁來負責,不過都是由城裏的滿洲貴族子弟來擔任的,這些年來,他們已經被城南榷場豐厚的油水喂飽了,早就沒了鎮守城池的心思。


    一個個都在關外各處添置田產、宅邸,還委托漢商為其購買揚州瘦馬和昆曲班子,百年來關外都是風平浪靜,他們也早就沒了祖上那種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心態,更沒了殺伐果斷一往無前的戰意。


    故此,當特魯琴軍接管城防時,他們倒是巴不得,一個個交接之後趕緊各迴各家享福去了。


    倒是寶慶還沒有忘了自己還有一件事沒有完成,他趕緊派人前來詢問康孝梓。


    “將軍,今日尚有結親大典沒有完成,您看......”


    已經占據了城中軍營的康孝梓答道:“自然是正常舉行,省得被蠻賊細作探知了虛實”


    有了關外八旗精銳入駐,寶慶等人自然就輕鬆起來,便正常舉行了結親儀式,還邀請康孝梓參加,康孝梓也答應了。


    不過,唿爾哈既然是盛京將軍府的巴牙喇護軍統領,平常也在關外行走,認識他的人顯然不少,若是普通人也就罷了,但有一人卻不同了。


    這次寶慶願意過來主持秋榷儀式,主要就是為了自己的妹妹舒舒格格,雖然那不是一母同胞,但畢竟是一個父親的,何況舒舒格格是自己幾個姐妹中長得既好看,又知書達理,可惜母親是一個漢人,還是一個戲子,於是地位就很低了。


    於是,當得知今年需要他家出一個外嫁女子時,自然就落到了舒舒的頭上,她母親在她十歲那年就去世了,寶慶父親的妻妾中隻有她一個漢人,自然深受欺辱,她又隻生了一個女兒,雖然後來被其父親派給大福晉撫養,但作為戲子之後得到的待遇就可想而知了。


    舒舒,滿語紫紅色之意,從小在這種環境裏長大,她自然恨不得早日脫離這種家庭,如果是關內尋常府邸,她的地位並不會得到大幅提高,畢竟她的出身在這裏。


    於是,當得知自己家需要出一個嫁給外藩的名額時,她便提出來主動前往,倒是讓闔府鬆了一口氣。


    舒舒身邊有一個從小陪伴她長大的丫鬟,也是滿人,她就是唿爾哈的堂妹!


    作為王府的丫鬟,特別是大丫鬟,自然有陪嫁的責任,於是她就跟著舒舒迴到了東京城。


    在寶慶主持儀式時,這個丫鬟也在側,當她見到“唿爾哈”時立時就發現了不妥。


    作為唿爾哈的堂妹,小時候自然經常見到他,對他的一些個習慣還是了解的,雖然眼前的“唿爾哈”樣貌差不多,但她還是發現了不對勁。


    一是唿爾哈是一名彪形大漢,有濃密的絡腮胡子,麵色也有些微紅,滿人都推崇三國演義,唿爾哈便以關公自詡,坐下來時時常不停地撫摸胡須。


    但他們也有些年頭沒有見麵了,沒準人家改了習慣也說不定,但眼前此人麵色卻不是微紅,而是微黑,這就有些奇怪了。


    還有,自己在京城王府做事的事情唿爾哈是知道的,但凡他因公務來到京城,沒有不專門前來見她的——雖然隻是一個落魄王府,但畢竟是宗室,唿爾哈隻是一個新滿洲,急需擴展人脈,攀上宗室子弟那是再理想不過。


    但眼前的唿爾哈雖然目光接觸到了自己,但都是一帶而過,似乎並不認識自己似的,這太奇怪了,自己雖然隻是丫鬟,但隨著格格嫁入阿赫圖後,自己也將是阿赫圖的小妾。


    唿爾哈是關東地區實際上的最高長官之一,最關注的就是東海女真、野人女真、俄國人,而阿赫圖是東海女真的大首領,他應該更為關切自己才是啊。


    難道是他自從當上了大官,就不大理睬自己這位堂妹了?


    如果說唿爾哈是老滿洲還有可能,可他也是新滿洲啊。


    慶典在繼續舉行,最後男人們都聚在一起喝酒,而女人們還是在後堂等候,丫鬟想來想去,總覺得有些不妥,便將自己的疑惑說給舒舒格格聽。


    舒舒格格一聽就意識到了不妥。


    不過,她並沒有聲張,還吩咐丫鬟也不要聲張。


    舒舒格格,她的母親是來自江南地區的戲子,她姓蘇,她的祖父正是如今特魯琴帝國開國元勳之一的蘇文玉的哥哥!也就是說蘇文玉是她的堂叔!


    這一節,顯然整個王府並不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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