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抵近奧斯曼控製的邊境線時(後世坎季比涅),一座帶有明顯伊教風格的小堡出現在他們麵前。


    渥巴錫再次讓鄧策舉起了大旗。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這一次並不像在烏曼城那樣順利,城上戴著黑色圓筒狀高帽的士兵不但不打開城門讓他們進去,反而鳴槍示警。


    這讓渥巴錫不禁緊張起來。


    多次打著特魯琴的旗號來到此地的鄧策也皺起了眉頭。


    半晌他才說道:“多半是奧斯曼人換了帕夏了,奧斯曼人的規矩,帕夏五到八年一換,前任帕夏是八年前上任的,也該到了離任的時候了”


    渥巴錫說道:“但眼下的奧斯曼蘇丹應該是同一個人吧”


    鄧策搖搖頭,“這就是原因所在,幾年前一直對我國較為友好的馬哈茂德一世就死了,他死後由其弟弟奧斯曼三世繼位,去年也病死了”


    “眼下接替皇位的是奧斯曼三世的堂弟穆斯塔法三世,在其舉行繼位大典時,我國也派人參加了,但在那時穆斯塔法三世就對我國較為冷淡”


    “但他還是派人傳話,說是馬哈茂德一世定下的國策不變”


    “他剛一繼位就立即大麵積更換核心地方的帕夏,敖德薩是邊境地區,估計是考慮到穩定因素拖至今年才更換”


    “這麽說新敖德薩帕夏應該是這位穆斯塔法三世的親信嘍”


    “那是肯定的,如今奧斯曼國力大減,連番敗於沙俄帝國之手,國內的大部分兵力也布置在多瑙河流域,在基希納烏-敖德薩-梅克萊夫一帶估計就有五萬人馬”


    “在克裏米亞汗國北麵的梅利托波爾也有至少三萬人馬”


    “如果陡然更換帕夏,勢必會影響這一地帶的安穩局勢,奧斯曼不像我國,帕夏都是大權獨攬,敖德薩和北克裏米亞都是糧食、礦場豐富的地方,加上梅克萊夫又是他們在黑海最大的造船廠,背後的油水極為豐厚”


    “造船廠?”


    “是的,梅克萊夫在黑海北岸,南布格河下遊,正好在一處內河半島北麵”


    “黑海北部驟風極多,海浪很大,如果將船帆建在海岸還是很不利的,但在內河深處就沒有這個顧慮了”


    “梅克萊夫附近的南布格河河麵極為寬闊,最大的海船也能駛進來,周圍密布著橡樹林和樺樹林,是設置船坊的上佳地方”


    “不過他們的海軍基地還是設在敖德薩,另外在他們控製的赫爾鬆一帶也有戰艦”


    “眼下其在中歐、南歐地帶的壓力減小了許多,主要精力都放到了東歐,主要就是沙俄帝國”


    “在地中海一帶,有一個巴巴裏王國,形同奧斯曼帝國的自治省,他們有著地中海海麵最大的船隊,同時也有著地中海上最大的海盜團夥,他們是奧斯曼帝國海軍的最主要來源”


    “在五十年以前,連英國、法國的船隊也要向他們繳納保護費,後來由於這兩國的海上實力逐漸壯大,奧斯曼人巴巴裏人才免除了這兩國的保護費,但其他國家依舊需要繳納”


    “他們占據著南歐、東歐廣袤的土地,自然有著大量的船工和水手,眼下在梅克萊夫的船匠據說都是從阿爾巴尼亞和希臘調過來的......”


    “這是為什麽?”


    “嗬嗬,大約十餘年前,俄國海軍從聖彼得堡出發,沿著大西洋西岸南下,進入地中海,然後突破並封鎖了奧斯曼人控製的博斯普魯斯海峽,唿應陸軍攻擊克裏米亞汗國”


    “這一戰過後,奧斯曼人才對黑海艦隊重視起來,而在整個亞速海、黑海一帶,也就是梅克萊夫這裏的木材最多,又深處陸路,不怕俄國人的艦隊破壞”


    “眼下歐洲戰艦的水平自然遠高於奧斯曼人,他們將歐洲人調過來修建戰艦也在情理之中”


    渥巴錫點點頭,他知道以前在拉甘港駐紮的情報司裏海分部指揮官葉斯木已經調任伊斯坦布爾大使了,一副突厥人模樣的葉斯木在那裏混得風生水起,想必這些消息都是他傳遞迴來的吧。


    兩人都是用蒙古語說話的,這讓一心想參與進來的卡齊米日急的抓耳撓腮。


    實際上,對於波蘭人來說,奧斯曼人給他們帶來的傷痛遠在俄國人之上,多年前,奧斯曼人就是以梅克萊夫、梅利托波爾為中心,不斷派騎兵深入第聶伯河兩岸抓白人奴隸。


    那時西烏克蘭實際上是由波蘭人控製的,東烏克蘭則是由立陶宛人控製,抓獲的俘虜自然都是他們的人。


    可以說,奧斯曼帝國的崛起有相當的因素是建立在大量白人俘虜之上的,除了巴巴裏海盜在地中海上俘獲的歐洲人,最多的就是烏克蘭人了。


    雖然烏克蘭人眼下對俄國很是不滿,但相比奧斯曼人來說,那還是可以忍受的,畢竟俄國危及的隻是貴族們的利益,與廣大農奴絲毫不涉。


    故此,雖然卡齊米日也是自信滿滿,但抵達奧斯曼邊境後還是換上了特魯琴人的衣服。


    正聊著,隻聽得“嘎吱”一聲,邊境城堡的大門終於打開了。


    一個黑色圓筒帽邊上別著一支紅色羽毛的奧斯曼軍官帶著十餘騎趕過來了。


    與烏曼城的城主克拉辛斯基主動下馬不同,那留著黑色上翹小胡子的軍官還是大大咧咧騎在馬上,還用軍刀指著他們。


    “你們是特魯琴的使團?”


    “正是”,此人連鄧策也沒見過,可見新來的帕夏上任後竟然連邊境小堡的軍官也換了。


    渥巴錫站了出來。


    “我是特魯琴汗國騰吉斯博格達賽因汗之弟渥巴錫,請問......”


    渥巴錫說的是突厥語,對於土爾扈特人來說,會一些突厥語和俄語那是必備的功夫,連牧戶都是如此,何況他這位上過幾年學校的人?


    此話一出,那軍官的臉色頓時變了變,不過他依舊沒有下馬,隻是收了軍刀,依舊大大咧咧問道:“你們怎麽是從南麵過來的?”


    渥巴錫答道:“我國在波蘭王國的基輔設有領事館,從那裏過來不算什麽吧”


    那人這才有些不願地下了馬,在渥巴錫麵前行了一禮,“拜見王子殿下”


    渥巴錫倒是不以為意,大大方方還了一禮,還示意鄧策將準備的禮物送上。


    鄧策遞給他一個裝飾得精美的小木盒子,“優素福帕夏還在不在?”


    優素福,是以前帕夏的名字。


    那人接過盒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塞入懷裏,然後說道:“優素福調走了,現在主理敖德薩乃至整個克裏米亞汗國的是蘇丹的妹夫阿拉丁閣下”


    “哦,阿拉丁帕夏是在敖德薩,還是在克裏米亞?”


    “不不不,你們的運氣很好,他就在梅克萊夫”


    ......


    梅克萊夫,造船廠。


    一位戴著用各色絲綢厚厚地纏在一起的頭巾,穿著同樣鑲金繡銀絲綢長袍的年輕漢子正在訓斥一個阿爾巴尼亞老頭。


    “半年過去了,你們才拿出了兩艘船!”


    那阿爾巴尼亞老頭就是這裏的船廠總監,他的手下有一大幫來自阿爾巴尼亞、希臘、熱那亞、威尼斯的匠奴,那自然是巴巴裏海盜的傑作。


    在百年前,奧斯曼帝國曾有一段由大維齊爾主政的時期,當時的大維齊爾就是科普魯律家族,而科普魯律就是皈依了伊教的阿爾巴尼亞人,一度擔任阿爾巴尼亞帕夏。


    俗話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後來雖然科普魯律家族衰落了,但阿爾巴尼亞的伊教徒卻布滿了整個奧斯曼帝國,在各個地方都擔任要職。


    老頭對阿拉丁的訓斥明顯有些不服氣。


    “帕夏,您需要先問一下船坊的經費還有多少”


    阿拉丁正要大罵,身邊一人趕緊拉住了他,並輕聲在他耳旁說道:“帕夏,船廠的經費都是每三個月發放一次,優素福雖然在軍事上有些名氣,但卻以貪腐著稱”


    “恐怕他已經貪墨了船廠不少經費,等到離任時,又將剩餘的經費全部算到‘已發放’的名錄上了,他先後在埃及、巴巴裏待過,每一次都是這樣”


    阿拉丁這才稍稍平息了怒火。


    “還需要多少錢才能完成剩餘三艘大船的建造?”


    “帕夏,先將我們工匠的薪水補齊吧,他們已經有兩個月揭不開鍋了,至於大船,還是以前的費用,大約一萬個奧斯曼金幣”


    (ps:此時奧斯曼銀幣由於種種因素大幅貶值,根本不值錢,通用的是金幣,雖然也是大幅注水,但終究有一些用途)


    阿拉丁不禁倒吸了一口冷。


    “我可是向蘇丹信誓旦旦打了包票的,說要在三年內讓俄國人的艦隊出不了刻赤海峽的,重點就在西海岸,一艘大船就要半年功夫,還有三艘,那不就是一年半?”


    他又問向身邊的人,“庫房裏還有多少錢?”


    那人同樣小聲地答道:“隻有幾千個金幣了,不過糧食、布匹等物還有不少”


    阿拉丁臉色鐵青,半晌才對那老者說道:“既然揭不開鍋了,那就派人到庫房領取一些糧食和布料吧”


    “那開工的錢呢?”


    阿拉丁自然不願意一下將剩下的幾千金幣全部壓在船坊,他管轄的範圍還多的是,用錢的地方也多的是,便道:“先支給你一千金幣,先幹著吧,剩餘的錢很快就迴到了”


    等他離開船廠後,身邊的人問道:“帕夏,這剩下的錢......”


    “那還用問,以前是因為這裏臨近那可恨的俄國,故此才削減了異教徒的人頭稅,現在不行了......”


    “可是優素福已經將人頭稅收到五年後了......”


    “那就將以前取消的稅種全部恢複起來,什麽雞稅、牛稅、羊稅、馬稅、新增人口稅、結婚稅、埋葬稅,再將商稅提高一成”


    “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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