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後,乞塔德讓包敦格帶著阿巴亥先走了。


    自己帶著十名親兵拖在後麵,因為他還有話同恭格說。


    恭格身形瘦小幹枯,看起來並不像一個部落的大宰桑,而像一個勞苦終日的大清旗下的農戶。


    不過乞塔德知道,和碩特部之所以還沒有被俄.國人拉攏、分化幹淨,他在其中起到的作用非同小可。


    “渾台吉”


    臨別時,恭格猶豫再三,還是將心裏話講了出來。


    “依著大台吉的心思,就算同意將阿巴亥嫁給你,陪嫁也不會太多,最多是這樣,色可色那本來應該有一千戶的,卻隻給了他五百戶”


    “由於你的出現,他就不可能再將色可色那封在馬內奇低地附近了,於是,最多將他旗下的一千戶陪嫁過來,至於色可色那......”


    乞塔德說道:“色可色那就不要在和碩特部待了,我準備讓他到特魯琴,與阿巴亥一起熟悉那裏的情形後讓其或當特魯琴的宰桑,或進入特魯琴軍團當兵”


    “不”,恭格卻搖搖頭,“紮木楊與哥薩克人生下的兒子就算想繼承大台吉之位,廣大台吉和牧戶也是不同意的,將色可色那留在部落裏對渾台吉今後更有利”


    “按照我對大台吉的揣摩,此後他會將色可色那封到葉伊斯克南麵更靠近庫班地區的地方”


    “渾台吉,今後若是色可色那成了和碩特部的大台吉,您的麾下就會多出幾千帳!”


    乞塔德心裏一動,“會有什麽契機?”


    恭格看看左右無人,便說道:“自從大台吉娶了哥薩克女子後,那女子一開始還是十分妖豔,讓大台吉著迷不已,但後來隨著接連生下好幾個子女,身形就變了樣,大台吉也逐漸厭煩起來”


    “而就在這段時間,原本身形壯碩、孔武有力的大台吉在哥薩克人的蠱惑下,將部落裏的大部分權利都交給了在亞速要塞受過訓的和碩特人,這些人早就加入了東正教,並在頓河西岸有了家小”


    “這些人變著戲法讓大台吉成日醉生夢死,別看在高台上隻有他的大帳裏有女人,在頓河上遊的察裏津,還有他的幾個女人,每到夏季,他就會坐著俄.國人的船隻北上以消暑的名義前往居住”


    “又嗜肉如命,加上縱欲過度,這幾年他的身體是一日不如一日,有好幾次都突然暈厥在地,我看啦,他沒有多少日子了”


    “屆時,有渾台吉的支持,加上大汗的許可,色可色那就可以上位......”


    “大宰桑,紮木楊應該還有不少兄弟子侄吧,豈能輕易讓色可色那上位?”


    恭格臉上浮現出一陣冷笑。


    “渾台吉難道不知道為何紮木楊如此放心縱情飲食女人?他的近親兄弟子侄就像哈薩克小帳的努爾阿裏汗一樣被俄.國人收買了,全部搬到了紮波羅熱居住,部落實際上全部控製在紮木楊手裏”


    “於是,渾台吉就多了一千帳,我的部下還有一千多帳,這幾年來由於紮木楊不理部落的事務,我的牧戶都是人丁興旺的,雖然隻有一千多戶,不過家裏有兩個男丁以上者比比皆是”


    “我的牧場靠近色可色那的,如果渾台吉有所需要,這一千多帳唯大台吉馬首是瞻”


    乞塔德心裏一動,不過,他並不是人家一說自己就激動不已之人。


    “大宰桑,你能否將部落裏年滿十二歲以上,十八歲以下的男童抽調一千人到特魯琴?”


    恭格的麵色頓時浮現出一抹黑色,不過他也是出了名的人精,轉瞬就說道:“一千人有些困難,但五百人還是做得到的,我想問渾台吉,你要這些人去做什麽?”


    “還有什麽,讓其進入學堂學習,畢業後或從政,或從軍,成為我的臂助”


    恭格猶豫了一會兒,暗忖:“看這廝在特魯琴的所作所為,還有大破車臣人、奧斯曼人的戰績,如果都是真的,今後無論喇什願不願意,成為汗國大汗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此時若是不提前交好與他,今後豈不是要吃虧?”


    “何況,如果色可色那真的成了部落下一任大台吉,就會在部落裏重新劃分牧場,依著他與撒賴的關係,失去的這一千人豈不是很容易就迴來了?”


    想到這裏,他一咬牙,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渾台吉,既然這麽說,就一千人,不瞞你,我的牧戶名義上隻有一千五百戶左右,但人數卻超過了一萬,出一千人還是做得到的”


    “一言為定”


    乞塔德伸出了手掌,恭格隻得與他擊掌為誓。


    ......


    離開恭格後,乞塔德的神色並不像會見紮木楊、恭格等人那樣輕鬆。


    這是因為,在他來到和碩特部之前,俄.國人的態度就大致確定了。


    他們顯然從抓迴的奧斯曼俘虜那裏得到了魯緬采夫死亡的原因。


    但是,“雖然特魯琴人事先埋伏在小山上,但有著從幾百米外準確擊中馬上之人的就隻有奧斯曼人的長管火銃做得到,依著特魯琴的能力,是不大可能擁有此物的”


    “多半是奧斯曼人也在上麵,魯緬采夫並不是名人,奧斯曼人不過是用遠程擊殺來阻嚇過來偵查的騎兵,也就是說,魯緬采夫死於意外”


    “何況,隨後特魯琴人又與奧斯曼人反目,並打敗了他們”


    這就是別科托夫的推斷,並立即向阿斯特拉罕省的高官塔基舍夫進行了匯報。


    不過,他們雖然暫時放棄了對特魯琴追究,並默許了撒賴死而複生是因為畏懼他們的理由,但依舊不準備放過土爾扈特人。


    “在特魯琴設置大使的分支機構,設置一個排的哥薩克騎兵,讓杜丁到馬加爾城就近監視,並參與特魯琴地區軍務、政務,那裏雖然沒有紮爾固,但杜丁的意見如同紮爾固”


    “特魯琴、卡亞蘇拉、阿蘭城的賦稅俄.國人要抽取一成,由撒賴直接繳納,這樣的話就不會違背與波斯人、奧斯曼人的條約”


    “還有......”


    這是別科托夫特別強調的。


    “既然喇什準備奔襲希瓦汗國,就許了他”


    原本隻是乞塔德隨便一想,喇什也是隨便一說,沒想到卻成了俄.國人最看重的東西。


    自然,這是他們的借刀殺人之計。


    希瓦汗國雖然在波斯帝國的打擊下已經式微,但其境內的烏茲別克騎兵、土庫曼騎兵都驍勇善戰,波斯帝國的前任皇帝納迪爾沙可是調集了二十萬大軍才拿下了此地。


    若是土爾扈特人隻出動一萬騎,就算僥幸戰勝了也是兩敗俱傷,別說擄掠大量的人口了,能順利迴到原來的駐地都成問題。


    何況,還有哈薩克人......


    以上,才是乞塔德所擔心的。


    雖然喇什答應了他們,並許諾等到秋高馬肥時才出動,但如此大的動靜,以俄.國人的狡詐,難道不會通過哈薩克人故意透露給希瓦人?


    “那是肯定的”


    路上,乞塔德不禁喃喃歎道。


    “不過,若是完成此事,俄.國人許諾將正式冊封喇什的大汗之位,並將象征著汗位的汗旗、軍刀、貂皮帽、貂皮大衣賜給他,這才是眼下身為‘督辦’的喇什突然轉變主意並熱衷於此事的唯一原因啊”


    “一旦出兵,我的特魯琴至少需要出動三千人,本部出動五千騎,和碩特部、杜爾伯特部好酒沒有劫掠了,肯定也會出動一些人馬,不過遠征希瓦人實在太過兇險,他們每部最多出動一千人”


    “一萬騎,主力不用說就是特魯琴了,就這一萬騎就能打下一個希瓦城市?不行,在此之前,我必須親自去一趟希瓦汗國”


    迴到維特梁卡後,見到喇什已經將帳篷的頂窗完全打開了,臉上也一改以前的陰鬱之色,顯然是被俄.國人許諾的“冊封大汗”完全打動了,乞塔德見了心裏十分不是滋味。


    過幾日,喇什就要帶著大部分牧戶遷到其夏季牧場,額濟納河(伏爾加河)東岸的瑪努托海(埃爾頓湖以南的大鹹水湖)了,他自己也要趕緊迴到特魯琴了,等到他們準備北遷時,他就告辭南下了。


    這一次,他將色可色那、阿巴亥也帶上了。


    雖然承諾了要娶阿巴亥,但他可不想娶一個目不識丁,身材瘦弱的十五歲少女,他準備讓這兄妹兩人放在特魯琴的學校訓練一年時間再說。


    等到阿巴亥身體養好了,年紀也達到十六歲了,他再前往和碩特部迎親。


    而自從逃離了和碩特部,阿巴亥臉上的愁苦之色也消失了,嫁了這麽一個高大英俊又如此有能耐的渾台吉,阿巴亥別提有多高興了,此時乞塔德要她幹什麽她會毫不猶豫答應的。


    見到兄妹兩人都是歡心滿滿的模樣,乞塔德也感染到了,一路上也輕鬆起來。


    抵達特魯琴時,時間已經來到了六月份,草原上已經布滿了牛羊馬匹,田地裏也是一片盎然的綠意。


    甫一走進馬加爾城自己的居所,他就將色可色那、阿巴亥交給蘇文玉讓其進入學校學習。


    並對他說道:“從今日起,將我倆一起編撰的那四部用漢文編寫的教材用上吧,等到和碩特部的少年一到,就同那些新加入進來的亞美尼亞人一道進行漢文學習”


    蘇文玉自是喜出望外,忙不迭地答應了。


    不過乞塔德的雄心還遠不止此,他對楚琥爾說道:“你是以前本族在高加索山的飛地格利亞的斷事官,人脈熟悉,馬上跑一趟,讓藏在山裏的基督徒都到這裏來,還有,告訴阿蘭城的阿蘭人、格魯吉亞人,讓其選派一千少年到特魯琴來”


    楚琥爾問道:“若是他們不同意呢?”


    “告訴他們,特魯琴已經被俄.國人認可了,若是不同意,就請想想車臣人、奧斯曼人,人家亞美尼亞人全部遷過來了,難道要他們一千少年還不行?”


    後來他又說道:“若還是不同意,就說這些少年不過是來特魯琴學習土爾扈特文和當兵的,今後還是可以返迴阿蘭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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