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沐本來都已經設計好了,準備等到王雲霄醒過來的時候,就告訴他:“你醒啦?現在已經是明國十二年了,你已經睡了十年,屁股上都是褥瘡……”


    隻可惜做手術太累,過來看他的時候,趴在旁邊眼睛一閉就睡了過去。


    結果一覺醒來,就看到王雲霄正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發呆。


    這就很尷尬。


    原本準備捏的高冷醫生人設,還沒開始就破滅掉了。


    “咳咳……”


    坐直起身體,李沐沐裝模作樣地咳嗽一聲。


    “王雲霄同學,你什麽時候醒的?”


    “剛醒。”


    “身體有哪裏不舒服嗎?”


    “還行……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王雲霄轉頭看向李沐沐,好奇問道。


    “我記得我去看你的時候,你睡得昏天黑地,人事不省。”


    “是啊,你知道我有多可憐麽,因為略通一點醫術,就被人從被窩裏拖出來當牛做馬。”


    李沐沐決定惡人先告狀。


    “王雲霄同學,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你是怎麽搞成這副鬼樣子的?”


    我解釋什麽?


    我有什麽好給你解釋的?


    咱倆什麽關係我就給你解釋?


    “江湖上的事,說了你也不懂。”


    “對對對,我什麽都不懂。”


    李沐沐指著自己的眼睛,沒好氣道:“看看我的黑眼圈!你以為這都是怎麽累出來的?我剛剛給杠頭做完手術,從他身上挖下來的爛肉就有兩斤重!”


    王雲霄頓時氣短。


    “你多厲害,你是大英雄啊!”


    “陳燕到現在還沒醒你知不知道?你那幫子兄弟一個個斷手斷腳的,隻有餃子一個人裏裏外外地忙活。要不是我通知他,他連你死在哪兒都不知道!”


    “那什麽……”


    “什麽?”


    “多謝你……”


    “聲音太小,我聽不見!”


    王雲霄無奈道:“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我就隻能以身相許了唄?”


    “做什麽美夢呢你!”


    李沐沐怒目而視:“我這幾天辛辛苦苦照顧你和你那些兄弟,你就恩將仇報?還想占我便宜?”


    王雲霄被她噴得麵紅耳赤,無地自容。


    “我錯了。”


    “你錯哪兒了?”


    “我不該貪圖大小姐的身子,就應該給大小姐結草銜環,當牛做馬。”


    “這還差不多。”


    李沐沐滿意地點點頭。


    “沐沐……”


    “嗯?”


    王雲霄腆著臉小聲說道:“我餓了。”


    “想吃什麽?”


    “什麽都行。”


    “等著!”


    李沐沐站起身走出門,突然反應過來,等會兒!這是誰給誰當牛做馬呢?


    算了,看在他剛做完手術的份兒上,不跟他一般見識。


    等以後慢慢跟他算賬。


    王雲霄目送著李沐沐出門,收起笑容,起身下床。


    府兵的身體素質遠超常人,在他醒過來的時候,身體基本上就已經恢複得七七八八了。


    除了腦門上的傷口還有點漏風的感覺之外,其他的小問題都無足輕重。


    做了兩套複健運動,王雲霄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李沐沐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她做手術……好吧,她確實是有這方麵的技能,但不會受到汙染影響嗎?


    聽到外麵接近的腳步聲,王雲霄不動聲色地躺迴床上,重新偽裝成自己很虛弱的樣子。


    李沐沐拿著飯盒推門走進來:“我給你打了一份白粥,還有土豆燉茄子……”


    她的視線在病房裏掃過一圈。


    是我的錯覺嗎?感覺好像有哪裏不太對的樣子。


    王雲霄躺在床上歎氣道:“我想吃肉……”


    “沒有,買什麽吃什麽,等你養好了,自己去食堂打飯。”


    李沐沐沒好氣地將飯盒摔在床頭櫃上。


    王雲霄裝模作樣地想要爬起來,然後捂住頭呲牙咧嘴。


    “別亂動,好不容易給你包紮好的!”


    李沐沐皺眉道:“你躺下來,我喂給你吃。”


    王雲霄老老實實地躺了迴去,臉上露出憨厚樸實的微笑。


    “我這是在照顧病人,不要誤會我對你有什麽別的意思。”


    “知道知道,李沐沐人美心善。”


    “少貧嘴。”


    李沐沐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白粥放在嘴邊吹涼,遞到王雲霄麵前。


    “李醫生?李醫生!”


    門外突然傳來一聲叫喊,李沐沐手一哆嗦,差點把白粥喂到王雲霄的鼻孔裏麵。


    “真是催命啊,我那邊還有手術,你自己吃吧!”


    尷尬之餘察覺到自己的做法有些越界的李沐沐,手忙腳亂地收起勺子,轉身就走。


    “誒?”


    嘖……


    這一口飯沒吃上,王雲霄心中十分懊惱。


    怎麽一點眼力見兒都沒有呢,瞎喊什麽?


    這可是李大小姐親口吹涼的粥啊!


    目送李沐沐再次離去,王雲霄坐起身來,將飯盒裏的白粥和菜一股腦倒進嘴裏。


    這點玩意還不夠塞牙縫的呢。


    但卻是李沐沐親手打來的飯,別有一番滋味。


    在這一刻王雲霄心中做了一個決定,就算是李沐沐隱藏了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也可以原諒她。


    隻原諒一次。


    下次的事下次再說。


    借著出門上廁所的機會,王雲霄把醫院樓上上下下都轉了一圈。


    油條和杠頭就躺在隔壁的病房,還沒有醒過來。


    除了他們之外,還有許多傷殘的府兵。有的人已經做完了手術,正在恢複當中。有的人一看就隻是做了臨時的處理,還在半死不活地撐著排隊。


    昨天晚上那一仗,不隻是自家的本錢幾乎拚光,特務局這邊也可以說是傷筋動骨。


    王雲霄他們對付的隻是孔筳的分身,而這些天來被清理的,可不隻是孔筳一人。


    這場刮骨療毒的專項打擊行動,不知道效果如何。


    手術室的燈一直亮著,而且不隻是一個手術室,王雲霄也不知道李沐沐在哪裏,隻能迴到自己的病房等待。


    到晚上六點的時候,李沐沐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帶著一身的血腥氣迴到王雲霄這裏。


    “我這邊已經沒事了,你快去休息吧。”


    看她累成這個樣子,王雲霄也很心疼。但在這個時候,總不能跟她說你不要幹了,讓那些人死去吧……


    但凡是有其他辦法的話,特務局也不會把她這種水平的抓過來頂包。


    李沐沐虛弱地笑道:“還好,就是困,困得睜不開眼睛,我想喝冰鎮的可樂。”


    “外麵天這麽冷,你還喝冰鎮的可樂?”


    “所以就隻是想想而已。”


    “我去給你買。”


    “算了吧,我有手有腳,還用不著你這個病號照顧。”


    李沐沐揉了揉太陽穴,努力讓自己恢複一些精神,有氣無力地說道:“明天早上我給你打飯過來,不要挑食,有什麽吃什麽。”


    “好的,李醫生。”


    “……為什麽我覺得你有點陰陽怪氣?”


    “你困糊塗了,李醫生。”


    王雲霄笑道:“我把床借給你睡?”


    “哼,我是有宿舍的!”


    李沐沐拿出鑰匙向王雲霄顯擺。


    “但我的被窩是焐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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