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確定他們是扶桑人的?”


    伊藤明秀從地上爬起來,抬起腿撣了撣膝蓋上的灰塵,轉頭看向旁邊已經包紮好傷口的白人警察。


    “在我看來明國人和扶桑人的長相沒什麽區別,至少從肉眼上是分辨不出來的。”


    白人警察攤手道:“但是這些人個頭不高,手裏還有武器,聚眾結夥看起來像是要鬧事的樣子,還有人說了一句日語,這些證據還不足以下結論嗎?”


    “當然不夠,羅根先生你是不是忘記了,警局並沒有‘鑒別扶桑人’的權力。所謂可以向臉上沒有刺青的扶桑人開槍的規定,有一個必要的前提,就是要有確認身份的實際實際證據,而不能依靠個人的主觀判斷——如果這種權力被濫用的話,那以後誰都有可能是扶桑人。”


    伊藤明秀一邊說著,一邊將剛才從地上撿起來的沾血衣物碎片遞到白人警察麵前:“羅根先生,你們獵魔人的嗅覺也很厲害,能聞到這上麵的味道嗎?”


    羅根搖頭道:“除了血液是正常人類之外,聞不出別的,伊藤隊長,你有話直說好了。”


    “這是青山街聚來仙飯莊醬豬肘子的味道,他們家的熟食味道跟別人家不一樣,山楂和草寇放得多一些,為了更加脫骨軟爛,但料放多了反而會影響平衡。”


    “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想說的是那些救國武士吃不起這些大魚大肉,能有飯團果腹就不錯了,更不會光天化日裏跑到人家飯莊裏去大吃大喝。這些人兜裏有錢,使用的武器是斧頭,在製服你之後也沒有殺人滅口……綜合各種線索來判斷,我更傾向於是本地的江湖幫派。”


    羅根愣了一下,不以為然道:“有名有姓的江湖幫派去年不都被打擊清理掉了嗎?”


    “也許是從外地,或者其他城區來到這裏的過江龍,這很正常。而且江湖幫派是消滅不絕的,我們的社會環境還沒有達到那個層次。”


    “更何況……”


    伊藤秀明皺眉看向街道遠方:“那邊是怎麽迴事?”


    “鼠群暴動了。”


    羅根呲牙咧嘴地給自己點燃一根香煙:“應該是有‘吹笛人’在操控鼠群,我本來是想過去看看的,結果就撞見這事,真倒黴!”


    “倒黴?沒有這麽巧合吧。咱們接到命令來這邊搜捕扶桑人,就遇上了正好出現在這裏的江湖幫派。而那邊的吹笛人不知道又在做什麽壞事,看起來就好像咱們在給他們作掩護一樣。”


    伊藤秀明左右看了看,走進街道旁邊的商店,對唯唯諾諾的老板說道:“對不起,借用一下您的電話。”


    他也撥打了一個號碼。


    “喂?你好,這裏是沈園……”


    “程隊長,我是伊藤秀明。”


    “伊藤先生?”


    電話對麵的聲音驚訝道:“這麽晚了您打電話過來是……”


    晚?


    伊藤秀明皺起眉頭,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自己手表上的時間。


    “恕我冒昧,程小姐,如果你已經睡下,那我就不打擾了。”


    “不不不,沒關係的,我們正在……嗯,算了,伊藤先生,您如果有什麽要緊事,但說無妨。”


    “沒什麽,我隻是想跟您確認一下,您那邊的安保措施都已經落實到位了吧?”


    “是……是的,我已經把稷山書院的同學都叫過來了。我們人手充足,不必擔心!”


    不必擔心個屁!


    伊藤秀明深吸一口氣,抬起手揉了揉臉頰上的龍紋刺青。


    這幫少爺小姐到底能不能行?


    不是說找不到比他們更靠譜的人,但那個東西唯有放在他們手裏才足夠穩妥。


    少爺小姐有少爺小姐的缺點,但他們的優點也不可否認,那就是不會被金錢輕易收買。


    “是這樣的,程小姐,我這邊剛剛收到消息,有另外一批人摸進來了,目前還不能確定他們的來曆和意圖。伱們今天晚上最好小心一點。”


    “不是扶桑的武士嗎?”


    “扶桑的武士我們還沒有找到,這批人應該是來自於國內的某個江湖幫派。除了那個東西之外,我想不出他們敢來天門攪局的其他理由。”


    “你是說傳國……”


    “不要在電話裏說!”


    伊藤秀明下意識地加重了語氣,不過很快就清醒過來:“對不起,程小姐,我的意思是說,電話線會有被竊聽的風險。”


    “嗯,我知道的,你放心吧!”


    我放心不了一點!


    “總而言之,如果真遇到緊急情況,一定要及時聯係我。”


    “好的,伊藤先生,我知道該怎麽做。”


    放下電話,伊藤秀明從兜裏掏出一塊大洋遞給旁邊的商店老板,同時也掏出來一個看似不怎麽起眼的筆記本。


    打開筆記本,就看到上麵赫然浮現著三行長短句。


    煮豆燃豆萁,


    月下癡兒拋熱血,


    徒勞為哪般。


    “我生平最討厭三種人,扶桑人,謎語人,還有詩人。”


    看著筆記本上顯現出來的俳句,伊藤秀明氣得直咬牙。


    這個破筆記本說它沒用是真的沒用,每次都隻能做這種含糊不清的預言,還必須要用俳句的格式。它的前任主人想必一定是個貧困潦倒連女人都沒有的死宅撲街文人,所以怨念才會如此深重。


    “羅根先生,你休息好了嗎?”


    走出商店,伊藤秀明轉頭看向坐在外麵默默抽煙的白人巡警:“拜托你拿出點真本事,今天晚上咱們必須把那些救國武士給找出來。否則他們在這裏多停留一天,就會多增加一分風險。”


    “我倒是無所謂,但真的有扶桑武士嗎?”羅根聳肩道:“到現在都沒有什麽線索,你確定不是上麵人隨口找了個理由,派咱們過來掩護某些人的小動作嗎?”


    “我確定!”


    伊藤秀明用力點頭,筆記本上的預言雖然模糊,但從來都沒出過錯。


    要不然“煮豆燃豆萁”這句話還能怎麽解釋?


    但這並不是能說得出口的理由。


    而且他也不覺得自己和那些瘋狂的救國武士之間還會存在什麽同胞情誼。


    臉上沒有刺青的扶桑人……他們早就已經死了,現在不過是拖著那具臭皮囊在人世間留戀徘徊而已。


    對他們最好的處理結果,就是送他們往生極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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