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邪祟怕光怕火,甚至還怕電燈。


    這是小劉護士最初傳授給王雲霄他們的防身小訣竅。


    雖然不明白這其中的原理,但隻要管用就行。


    丁三爺專門挑的晌午時分請客,這個時候陽氣最重,頭頂著大太陽,不管什麽妖魔邪祟都不敢現身。


    但也不能完全排除例外情況。


    比方說給自己披一件衣服,或者換一個皮囊……


    王雲霄雖然沒有經驗,但上輩子小說看得多了,對於這種情況都有所預料。


    果不其然,對方是真的來了。


    他怎麽敢來的?你不覺得外麵陽光有點刺眼嗎?


    當然這不重要,不能以正常人的思想去判斷一個妖魔邪祟的行為邏輯。


    看到那股黑煙鑽出窗戶縫,王雲霄連追都沒追,因為窗戶外麵陽光燦爛。


    那隻是聲東擊西的騙術。


    它要是真想逃跑,隻能順著陽光照不到的地方跑路。


    又或者,穿上自己遮擋陽光的皮套,裝作是正常人的樣子。


    王雲霄二話不說,直接就讓兄弟們堵住了天寶齋的前後門。


    他嘴裏說的那套黑話,是事先和油條溝通過的暗號。


    西麵燒火,東麵旺,這句話隻有一個意思,就是往它身上潑了醋,循著味道逼他出來!


    醋麽,晉西老陳醋最出名。


    容貌可以偽裝,但這股醋味,它可別想就這麽輕易擺脫掉。


    真正麻煩的反倒是天寶齋的掌櫃夥計,人家能在這裏開飯館,不可能沒有靠山,哪能讓你在場子裏隨便折騰。


    王雲霄反握牛耳刀,一縱身從三樓躍下,正好落在掌櫃的麵前,不等他開口,先抱拳道:“掌櫃的,各位在座鄉親父老,今天多有得罪,我在這兒先給大家賠個不是。江湖恩怨,與各位無關。還請大家給王某三分薄麵,不要插手!”


    掌櫃的連忙抱拳還禮道:“好漢,你們有恩怨出去解決,咱們這裏是吃飯的地方……”


    王雲霄笑道:“你讓我們出去沒問題,可藏頭露尾的那位朋友卻未必願意出去,到時候綁了你家客人做肉票,你們難道就能擔待得起了嗎?”


    他話音未落,旁邊就有一名食客像是受到了大驚嚇一樣,跳起來大喊一聲:“殺人啦!”轉身就往外跑。


    “站住!”


    麻團伸手阻攔,沒想到那食客力氣竟然出奇地大,一下子將他撞開,逃出門外。


    有了這一個榜樣,其他食客也紛紛大唿小叫起來,奪門的奪門,跳窗的跳窗,一瞬間做鳥獸散。


    這反應不對勁。


    你當是拍武林外傳呢?


    天門人要是能培養出這麽強的警覺性和求生意識,社會治安早就穩定了。


    王雲霄站在原地沒動,冷眼旁觀著四散而逃的食客。


    不隻是他,油條、餜子和二羊也都分別站在不同的方位,與身邊的兄弟形成三角陣勢,默默地觀察著每一個從自己身邊溜走的人。


    二羊的鼻子突然抽動了一下,豁然轉頭看向剛剛從自己身邊擦肩而過的那個人,那是一個幹瘦老頭,衣著打扮不怎麽顯眼,一直佝僂著腰低頭逃竄,看起來與其他食客並無區別。


    就是身上的醋味稍微有那麽一點濃鬱。


    屋裏人多,局勢混亂,二羊並沒有做聲,悄悄轉身跟了上去。


    他一動,王雲霄就注意到了,顧不得再跟掌櫃糾纏,拎著刀便跟了上去。


    天寶齋坐北朝南,一前一側兩個大門,其中正門這個時候正對著太陽,側門稍稍有些背陰。


    小老頭一腳剛踏出側門,就感覺到十幾雙眼睛落在自己身上,猶如芒刺在背。


    這群死丘八……


    他在心裏暗罵一聲,張口就要繼續叫喊,想要以此來吸引路人的注意力。


    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他不相信這些小兔崽子敢當街殺人。


    “殺人……”


    一句話還沒來得及出口,二羊已經欺近到他身後,抽出烏黑發亮的牛耳刀,對準他後腰一刀攮了進去。


    如果是正常人的話,那肯定心裏會有所顧慮。


    所有人都希望別人是正常人,是好人,然後才能被世俗法律和道德約束限製。


    別人都吃虧,讓自己占便宜……哪有那種好事!


    二羊才不管當街殺人會不會有什麽後果,從自己腆著臉管大哥借錢,然後又被小叔坑了的時候,他心裏就憋著一股火。


    那是大哥提著腦袋從外麵搶迴來的錢,那是大家夥吃飯的錢。


    當初兄弟們一起光腚撿垃圾的時候,搶迴來半個燒餅,都是大家夥分著吃,他一口沒落過。現在自己把大哥的銀子弄丟了,大哥也沒說啥。


    但二羊受不了兄弟們責備的目光。


    老子特麽什麽時候受過這種委屈?


    這把刀到底好不好用,二羊心裏其實也沒底。


    眼前正好就有這麽一個絕好的機會,可以讓它發一發行市。


    要不是抹脖子不方便且不熟練,二羊這一刀就衝著那老頭後脖頸去了。


    盡管如此,他手上的力道也沒有鬆懈半分,直接一插到底。


    據說人在被匕首偷襲腎擊的時候,發不出任何聲音,這是某位扮演大反派的前任職業特工的經驗之談。


    小老頭嘴裏喊著殺人,喊到一半戛然而止,聲音變成了滾滾黑煙,從他的五官七竅之中噴發出來。


    一遇到陽光,便如同烙鐵插黃油一般瞬間融化,刺啦作響。


    小老頭那幹癟的身軀驟然像充氣一樣膨脹起來,爆發出不似人類的淒厲怪嘯。


    一張拳頭大小的人臉凸顯在二羊持刀的右手背上,呲牙咧嘴地擺出一副痛苦抽搐的表情。


    二羊沒有防備,全身打了個冷戰,就感覺手背上一陣刺骨的劇痛,讓他不由自主地鬆開手指。


    但就在這個時候,兩個原本就跟在他身後的兄弟也趕了上來,三人站在一起,那種劇痛瞬間就削弱了不止一半。


    三個人的臉上,不約而同地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二羊強忍著疼痛再次抓住刀柄,將刀拔出來準備再故技重施。然而第二張人臉已經從他的手臂上生長出來,讓他整條的手臂都抽搐僵硬動彈不得。


    趁著這個機會,那小老頭四肢著地,一縱身跳出去六七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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