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要想獲得一個女人的認同,方法很簡單。


    首先要有錢。


    然後要有安全感。


    錢在某種程度上可以替代安全感。


    冷念帶著陳燕出門做了兩件事。


    第一件事是教給她一種替身法術。


    找一張黃紙,咬破指尖,用血寫下自己的姓名,再剪一縷頭發,包在黃紙裏麵。


    隨便弄點魚食,與黃紙一起搓成團子,扔進河裏麵,跪下來磕三個頭。


    就算完事。


    按照冷念的說法,這是他師門傳承中最簡單的一種避禍法門。


    磕完頭,三天之內,所有明確指向陳燕的邪術都會被引開。


    至少這三天內,陳燕不必再擔心有人暗中算計自己。


    同時冷念也答應她,幫她清除掉家門口的邪物。


    第二件事,是從河邊迴來,他請陳燕吃了一頓飯。


    去的是靠近南市大街的天寶齋,掛四個藍幌子的大酒樓,上下三層,二十多扇窗戶,要多氣派有多氣派的那種。


    陳燕還是第一次來這麽豪華的地方,坐在椅子上都不自在,根本不敢抬頭。


    冷念卻一點都不拘束,喊夥計點了個四菜一湯。要的是紅燜翅子、烹炸蝦球、幹燒黃花、扒麵筋,再加上瑤柱豆腐羹。


    這些菜名陳燕連聽都沒聽說過,全程目瞪口呆。


    還跟陳燕說不用客氣,以後要是拜入我門,沒有什麽忌口,隻是要注意口味清淡一些。


    這哪兒清淡了?你連個青菜都沒要!


    人心是經不起考驗的。


    對於像陳燕這樣平民家庭出身的孩子來說,這樣的一頓飯菜,就足以讓她的心態產生變化。


    冷念也並沒有多說什麽,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聽著陳燕講述自己晚上吃的那些美味佳肴,眾人忍不住迴頭看向自己剛剛恨不得搶破頭皮的那鍋豬食,心情也很複雜。


    捫心自問,要是讓他們選,他們會如何選擇?


    油條撇撇嘴,嗤笑一聲。


    陳燕頓時羞惱道:“你笑什麽?”


    “沒什麽。”


    油條低頭舔碗,不想理她。


    王雲霄知道油條在笑什麽,油條跟他說過,以前他家還在的時候,經常跟著他爹去南市下館子。


    別說這什麽四菜一湯,八大碗的席麵他也不是沒吃過。


    小劉護士讓陳燕自己做選擇,說不定就是猜到她會遇上這種事。


    不過這種選擇,對於心智尚不成熟的小孩子來說,確實有點強人所難了。


    王雲霄想了想,決定提醒她一下:“班長,你要想清楚,這不是選擇粗茶淡飯還是山珍海味的問題。你在學校念書,學校是什麽樣子,老師和同學是什麽樣子,你心裏都清楚,你學習成績好,以後肯定能升學,哪怕沒有這方麵的能力,以後畢業無論是嫁人,還是找工作,都會比別人更強一些。”


    “但是那位冷先生,除了他很有錢之外,你對他幾乎一無所知。你的那個所謂天賦是怎麽來的,別人不知道我們還不知道嗎?如果你以前就有這方麵的天賦,他怎麽以前就沒遇上你呢?既然他現在因為這樣的原因看中你,那以後會不會因為同樣的理由,對你失去興趣?”


    陳老爹在旁邊一拍大腿:“元宵說的對啊!燕兒你可不能信那人的話,咱都不認識他。非親非故的人家憑什麽就高看你一眼啊是不是,咱自己是吃什麽飯的,自己心裏得有數。”


    他心裏也是這個意思,隻不過嘴笨,沒有王雲霄說得那麽清楚。


    陳燕咬著嘴唇沉默了半天,猶猶豫豫地小聲說道:“那……你們能幫我把下水道裏的東西清理掉嗎?”


    王雲霄點頭笑道:“行,你叫聲哥聽聽。”


    陳燕轉過頭去,支支吾吾地喊了一聲:“哥……”


    “聲音太小,聽不見!”


    王雲霄轉頭看向陳老爹笑道:“人家碼頭上的東家雇人扛包,還得給倆子兒呢。我們這麽些人幫你家通下水道,還不值得您閨女大大方方喊一聲哥麽?”


    陳老爹咳嗽一聲,板起臉道:“燕兒,去燒點茶水,爹教你的禮數都忘光了嗎?”


    陳燕站起身就往裏屋跑。


    王雲霄哈哈一笑,拍拍屁股起來說道:“走吧,兄弟們,咱去看看是什麽邪祟。”


    眾人也嘻嘻哈哈,一點都不害怕。


    更邪門的玩意兒他們都見過了,再加上年輕氣盛又人多勢眾,心中自然沒有畏懼。


    陳老爹看他們這副蠻不在乎的樣子,突然又有些不放心,拉住王雲霄小聲說道:“用不用我去借點黑狗血……”


    王雲霄搖頭道:“不用那麽麻煩,有沒有鐵鍬?”


    “有!”


    炒果仁的店裏不缺鐵鍬,都是用這玩意在鍋裏炒栗子什麽的。


    陳老爹從屋裏拿出三把鐵鍬,王雲霄分給餜子和杠頭一人一把,自己拿著一把來到門口的下水道。


    這年月的下水道就是字麵意義上的一條渠道,還得是正經的大街上才能看見。差不多有半人來深,上麵鋪著磚石,隔三五十米留一個井蓋。


    陳家的店鋪門口不遠,就有這麽一個井蓋,拿棍子撬起來之後,裏麵頓時散發出一股子令人作嘔的惡臭。


    相比之下學校下麵那個防空洞的違和感就太強烈了。


    地麵上隻有這種原始的排水係統,那地方是怎麽做到不積水的?


    完全沒有道理。


    撬開井蓋,大家你一鍬,我一鍬,三下五除二就把裏麵積攢的垃圾都掏了出來。


    “等會兒!有東西!”


    輪到杠頭的時候,他一鍬下去,突然卡了一下,然後使足了力氣往起一掀,竟然從裏麵挖出來一團黑乎乎的東西。


    五隻尾巴係在一起打成死結的大黑老鼠。


    這形狀看起來就十分恐怖詭異。


    更詭異的是這些老鼠居然都還活著,一看到人就呲牙咧嘴,還想要順著鐵鍬爬到杠頭手上,被王雲霄眼疾手快一鍬拍了下去。


    餜子上來又補了一鍬,當場將這幾隻大耗子拍成了肉餅。


    那耗子臨死之前淒厲的尖叫,在王雲霄腦海中反複地迴蕩。


    “都離遠一點!”


    王元宵怕有疫病,趕緊揮手讓眾人散開,一邊指揮後麵的人:“去搬柴火,把這玩意兒給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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