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班師迴朝


    “我便說了不需橫生波折,你又何必如此,平白惹人提防。”


    酒宴過後,皇甫嵩對著閆忠說道,語氣有些不滿。


    閆忠更是激動到熱淚盈眶,他自顧說道:“將軍,閆某一人榮辱又算得了什麽呢?將軍,您難道真的看不出來嗎?這正是天賜的好時機啊!”


    皇甫嵩被氣笑了:“來來來,你倒是給我說說怎麽就天賜的好時機了,我還真就看不出來什麽。”


    這閆忠聞言竟然直接跪倒在地,對著皇甫嵩繼續說道:


    “將軍,眼下黃巾雖然已經平定,但是全國的主力大軍都已經聚集在了您的麵前,諸位持節之將中,朱儁垂垂老矣,盧植不受信任,董卓亦是涼州出身,唯有北中郎將周毅需要刻意拉攏,隻要您能結交與他,許他幽州之地,一旦此人心動,將軍南麵稱製,已然功成一半了!”


    “說得簡單,用一州誘騙周毅,你當盧植吃幹飯的嗎?”


    閆忠咬著牙說道:“此人一手提攜了那周公衡,我正欲使用金銀讓十常侍用讒言將其革職,此有兩番好處,一可令此人丟失兵權,二可離間周公衡同朝廷的羈絆,乃一箭雙雕之策也!”


    “董卓那邊,如果將軍不好多說,我願意親自擔任說客,閆某用人頭保證,就算吾得不到此人支持,也可以令其駐足旁觀。”


    “將軍!您可知,昔日韓信不忍一餐之遇,而棄三分之業,等迴過神來,利劍已揣其喉,方發悔毒之歎者,機失而謀乖地。今主上勢弱於劉、項,而將軍不弱於淮陰,若可起事,指捴足以振風雲,叱吒可以興雷電啊!”


    皇甫嵩聽了,還是連連擺手,閆忠抬起頭來,不解的質問道:


    “將軍馬上就能掌握十萬大軍,假使您揮軍南下,馬上就能奪得大位,您到底在猶豫什麽呢?”


    皇甫嵩頓覺一陣煩躁,若不是有些覺得不太合適,他此時已經要罵娘了。


    這群涼州老鄉莫不是瘋了?他一個馬上成為都鄉侯的人,需要跟著你們去造反?就算天子昏庸,也不至於認為他們四個都功高震主吧?既然如此,那為什麽非得認為那位皇帝會打壓我呢?


    皇甫嵩是真心覺得造反太危險了,這成功率太低,這閆忠為了誘導自己造反,把別人貶低的一無是處,似乎隻要自己一聲令下,周毅朱儁盧植董卓就會排著隊把兵權交給自己一樣。


    今日宴席之上,他雖然跟盧植朱儁坐在主位,但是明眼人都瞧得出來,他們畢竟已經老了,哪裏比得上周毅這樣年輕的有活力?


    況且就他所知,朱儁那邊的孫堅,周毅那邊的傅燮,包括自己這裏的曹操,都是新一代極為能征善戰並且胸有抱負的年輕人,他皇甫嵩還真沒把握收服他們。


    想到這裏,皇甫嵩頓時覺得閆忠此人是個禍害,於是再不管此人如何唿喊,徑直命心腹將其拉走。


    而另一邊,被周毅拉走的曹操糾結了半天,還是對周毅貼耳低聲說出了當日實情,末了道:


    “皇甫將軍恐要造反也。”


    周毅愣了愣,他自是不記得這位漢末三傑之首的皇甫義真有什麽造反的經曆,畢竟此人在唐德宗時被列到武成王廟六十四將,宋徽宗又位列武廟七十二將,這怎麽也不能是有造反經曆的人配得上的。


    周毅忽然想到一事,突然問道:“孟德不會已經告知朝廷了吧?”


    曹操連連點頭:“事情未定,我這樣做豈不是逼著皇甫造反?自然是沒有說的。”


    周毅鬆了口氣,隨後道:


    “既然如此,那你便可以將這件事忘掉了。”


    “公衡認為皇甫義真不會造反,需知,此人還真是涼州出身的。”


    周毅搖頭失笑:“左一個涼州,又一個涼州,殊不知,正是人們的偏見才致使越來越多的涼州人士心寒,可涼州之人當真都是亂臣賊子嗎?遠的不說,我身邊就有一位,那傅燮傅南容,便是我生平僅見的大忠臣,你覺得他是像造反的嗎?”


    “這……這又如何能相提並論呢?需知道皇甫嵩目前可是有著數萬大軍的。”曹操狐疑道。


    “孟德也不要小看了天下人,有時候我們可以換一個角度來看,比如說,皇甫嵩若是想要造反,成功的幾率有多少?”


    曹操試著問道:“公衡自比皇甫如何?”


    周毅笑道:“若此人果真造反,我必然親自領兵將其誅滅!”


    曹操一拍掌心:“既如此,那閆忠在宴會中試圖討好公衡,怕是正欲試探你的意思,準備同你結交,公衡不可輕易上當。”


    “嗬嗬,僅僅憑這些三言兩語還真的騙不了周某,便是這皇甫嵩拿出一兩個州來換,我還不一定能看上呢。”周毅說道。


    曹操點了點頭,暫且放心下來。


    其實他詐聽如此消息,肯定是有些失措的,現在想想,不說周毅這般不輸給皇甫嵩的,就光說他自己,便不願意同他一起造反。


    以此來看,朝廷一封召令下來,這大軍中怕不是要逃走半數兵士,袁家楊家加上何進再發幾封信件,怕是又有不少軍官棄其而走,到最後這造反之人還真成了笑話。


    皇甫嵩好歹名將之後出身,想來應該不會如此失智。


    翌日,朝廷也察覺到了北方潛在的危機,連發三道命令讓幾位中郎將入朝聽封,至於士卒則是發放錢餉就地解散。


    似乎印證周毅所說的話語,皇甫嵩並沒有貪戀兵權,眾人一股腦的把士兵遣散,隨後坐著各自車架前往洛陽聽封了。


    已經被趕出來的閆忠更是痛哭流涕,覺得大勢已去,連忙收拾行李往家跑去了。


    …………


    “果然是有了大將軍,這關隘上的氣氛頓時就不一樣了。”


    班師的路上,周毅、曹操等人自冀州而下,轉河內,過旋門關,眨眼就到了偃師之地,依稀可以見到洛陽最近風靡的驢車。


    而甫一到這裏,便能察覺到氣氛的不同了。


    大將軍位居三公之上,加上皇帝又給了這位防衛京師的重權,何進的聲勢可謂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而這些,都是足以影響到朝廷局勢的。


    “公衡,剛才朝中傳來消息,就在昨日晚上,中常侍呂強死了。”曹操道。


    “哦?”周毅一聽中常侍死了,還以為是何進他們行動了,但是:“為何是呂強?”


    呂強這個人算是在中常侍中比較特殊的存在,早在很早的時候,蔡邕得罪了皇帝和宦官,要被陽球殺死的時候,這位呂強就出麵幫過蔡邕說話。


    那時的周毅還很不解,畢竟如今的局麵下,大部分人都得坐正屁股站好隊,沒有幾個人能夠獨善其身,而呂強這樣的舉動毫無疑問是對自己政治立場的藐視。


    “我記得當初朝中討論黨錮事宜的時候,這位呂常侍是向著士人的吧,莫非,此人是被張讓等人除掉了?”周毅問道。


    “沒錯,當初張鈞上書的時候,皇帝雖然沒有懲治宦官,但其實已經對他們一味打壓黨人有所不滿了,這時候呂強上書解除黨錮,可謂是徹底得罪了張讓等人。”


    “他怎麽死的?”


    “張讓等人見到何進等人做大,越發怨恨呂強,於是向皇帝說…說呂強此人暗通士人,經常夜讀霍光傳,意圖不軌。”曹操說道。


    “不過,陛下也沒有直接聽信張讓之言,而是選擇將呂強叫過來問話,隻不過呂強已經察覺到自己已經不為張讓等人所容,便直接自殺了。”


    周毅不僅感慨一聲:“可見如今洛陽已經是陰雲密布,就連中常侍都頂不住壓力了。”


    “我等大勝而歸,倒是不用擔心惹了眉頭,公衡就更不用擔心了。”曹操道。


    兩人淡笑著,而曹操顯然是藏著話頭,兩人走了幾步之後他又道:“這呂強,死的時候倒是還說了一句有意思的話。”


    “什麽?”周毅轉頭問道。


    “他說他一死,大亂就要開始了。”曹操道。


    聞此言,周毅竟停下腳步,隨後說道:“這呂強倒是個通透人,真是可惜了!”


    兩人都明白其中意思,這呂強臨死前說出這番話,明顯是知道自己之前在做什麽的,此人心中想的,應該是用自己來緩和宦官和士人之間針鋒相對的關係,照此來看,此人倒是算不上政治叛徒,而是難得的明白人。


    此人一死,兩方勢力可不就沒有人節製了嗎?而天子的身體又一日不如一日,按照大漢的企業文化,大亂也就是眼前的事了。


    “孟德想說什麽?”周毅覺得曹操肯定不是給自己講故事的,否則要講也不會是這呂強,畢竟今年六月份,曹老板的知己加忘年交的橋玄也死了,也沒見他找自己訴苦。


    “眼下局勢如此,公衡還要選擇北上避世嗎?”曹操問。


    周毅聞言笑道:“我明白了,孟德應該不是要問我去哪,而是在迷茫自身的前途吧,你是想問自己該何去何從?”


    “對了,孟德不是改變誌向,準備做大漢的征西將軍嗎?”


    曹操擺手苦笑:“罷了罷了,這天下有你周公衡,哪裏還有我曹孟德的出頭之日?”


    “哈哈哈……”周毅笑了笑,隨後認真的看著曹操:“既然如此,孟德便跟我北上吧?”


    曹操瞅了周毅一眼:“周府君莫不是開玩笑?我放著大好前程不去,去跟你做一郡的從事?”


    “非也,不是隻有你曹孟德可以升官的。”周毅道:“朝中不是正在商議重啟州牧製度嗎,若是我求來一冀州牧或者幽州牧,難道還能虧待了阿瞞你?”


    “得得得……”曹操擺手求饒:“我誠心向公衡詢問出路,你卻竟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且不說州牧製能不能施行,便是施行了,你覺得大將軍會放你周公衡離開洛陽嗎?”


    曹操繼續說道:“我曹孟德跟你不同,一封調令便可以到郡中為守國中為相,可你周公衡現在可是頂著大漢二十年後第一將才的名頭的,若是你屯兵一萬,哪怕就是駐紮在河內甚至冀州,朝中都會有人睡不安穩,你覺得大將軍會讓你這樣鋒利的武器離開嗎?”


    “不知道多少人對公衡你羨慕無比,你居然還覺得不滿意了,果真是欲求之則不得之,倒還真是應了這句話。”


    “哈哈哈……”周毅大笑,隨後道:“我這不是怕了嗎,昔日竇武、陽球皆是聲勢不小,最後不都落得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曹操不以為意,反倒是說:“公衡,我倒是覺得這迴可能真要變天了,畢竟這一番事情連番到來,感覺也不一樣了,隻不過我一時間也說不出哪裏不一樣……”


    “這有何難。”周毅先是喃喃自語,隨後聲音越來越清晰:“眼下朝堂派別林立,雖明麵上是大將軍和宦官間的鬥爭,但其實還參雜著皇權、皇儲之爭,另外,袁家雖然表麵上投靠大將軍,但其實自身實力也很龐大,更像是一種結盟關係,難免會生出自己的心思,其餘各方勢力也是交雜在一起,就連何皇後目前都摸不清幫誰,要知道,他可是大將軍的親妹妹,怎一個亂字了得。”


    “地方上麵就清晰許多了,各地都有豪強兼並,致使自耕百姓紛紛破產,大多化為流民,還有,儒文經學漸為做官之唯一階梯,但眼下地方大亂,導致地方豪強和中央士人上下不通,他們就失去了讀書做官的途徑,這些豪強又怎會不對漢室心生怨懟呢?”


    “再有,當今天子也是頗愛玩樂,眼下大軍剛勝,他便迫不及待的搜刮民財再度充實西園,致使邊境軍力空虛,連帶著異族都動亂難安起來,當然,這次的黃巾起義也算是一個重要因素,反正這大漢朝已然是前所未有的風雨飄搖了。”


    曹操都愣住了,但仔細想想,周毅之言無疑不切中要害,甚至有一些可以稱得上鞭辟入裏、一針見血。


    不光是曹操,周毅身後的傅燮聽聞此言,也是覺得心中無力,這一樁樁一件件哪一個是可以輕易擺平的呢?如今放到一起看,那就更是迴天乏術了。


    兩人不免生出一種感覺,那便是真的同周毅一樣到一州郡安享餘生,倒也不是個不能選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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