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深聽到容舟的話沒有怎麽放在心上。


    好徒弟想著對自己好,他還能有什麽想法。


    隻要他把自己當師尊就好了。


    容舟把頭深深埋進江深的懷裏,“師尊你真好。”


    他現在自己心裏充滿了負罪感,要不是因為他,師尊怎麽會……


    他狠狠把頭垂下,半點也不敢抬起,怕看到師尊的目光他就會慚愧懊惱。


    江深看著他縮進自己懷裏,就像一個尋求父親保護的孩子,臉上勾勒出一抹溫柔的弧度,伸手在他頭上揉了揉。


    “師尊是小舟的師尊,當然會對你好。”小孩子的怎麽就這麽沒有安全感。


    果然在這麽小的年紀接受了那麽多的惡意,心智上與普通的孩子終究還是不一樣的。


    “那要是我做錯事師尊會怪我嗎?”他的聲音從江深的懷裏悶悶傳來。


    “看什麽事。”除了強迫自己愛上他,他其他事情都能接受。


    容舟沒有再說話,他斂在江深懷裏的眸子閃過痛楚,他做了這樣的事,師尊怎麽可能會原諒他。


    如果是他,他會將那些給他下毒的人挫骨揚灰,而他的憑什麽還想要奢求師尊的原諒,真是可笑。


    “好了,哭夠了,該去睡覺了。”小小年紀這黑眼圈看著挺深,若不是他知道容舟不是那種喜歡極限運動的人,他真不得不懷疑想歪些什麽。


    “我不想睡。”容舟狠狠把自己的頭埋進江深懷裏,伸手緊緊抱著江深。


    他現在還不想要睡,他就想要陪著師尊。


    “睡覺。”江深的聲音沉了些,他不是那種過度縱容溺愛的人,特別是關乎身體健康方麵的事。


    他這麽小的年紀確實比起中年時身體好很多,可這都是因為年輕,並不是作死的本錢。


    “那……師尊可以陪我嗎?”他聽出了江深語氣裏的不開心,他沒有那麽想要睡覺,所以他想著師尊陪著自己。


    可他說完以後他又後悔了,“師尊……我走了。”


    他真的是越發得寸進尺了。


    容舟想著。


    看到他依依不舍有些沮喪的神情,江深最終還是有些不忍,“睡這,師尊陪著你。”


    也就是十五六歲的年紀,無父無母的,一直被人欺負,好不容易有一個對他好的師尊,他心裏生出幾分依賴也是確實的。


    要是這個時候他打破這個十五歲小孩對未來的美好憧憬,他自己也是無法原諒自己的。


    容舟看著江深指著的位置,目光微斂,什麽話也沒有說,默默地走到他麵前,在他身邊躺著。


    江深往裏挪了挪,讓出足夠的位置給容舟,還細心地給他蓋上被子,“睡吧。”


    容舟看著自己身上的被子,再抬頭看了看江深,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鼻息間都是師尊身上那股好聞的藥草香,香香的,很安神。


    江深看他乖乖閉上眼睛以後,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小孩子好好睡覺才是真理。


    容舟的周身被江深身上的氣息包圍著,很快,他便入了眠。


    江深也閉目小睡了會。


    在江深入睡沒多久後,容舟的眉頭開始蹙起,他的神情有些恍惚。


    在虛無世界的夢裏,容舟處於一片混沌之中,周圍沒有一個人。


    慢慢的,他的眼前浮現出一人,這個人長得和他一模一樣。


    他出現在大殿上,沒有任何一個長老選他為徒,而江深更加是從始至終都沒有出現。


    就這樣,那個人成為了一個讓人看不起的旁門弟子。


    緊接著場景更換,清雲峰被籠罩在一片血紅中,與他長的一模一樣的那人出現在清翎殿內。


    他的身邊跟著的一人也是十分眼熟。


    元清。


    接下來的一幕便是,元清拿著刀子,一步一步走向床上奄奄一息的江深。


    清雲峰早就被下了毒,所有人都變得奄奄一息,別說江深了,體弱多病的體質。


    元清的刀子一刀一刀地捅了進去,白進紅出,最後江深是身中數刀死去。


    而那人卻是極其冷漠地看著死了的江深。


    猛的,容舟睜開了眼睛。


    他看著有些陌生又熟悉的地方,意識一下子沒有恢複過來,等過了幾秒以後,他的意識完全清醒以後,他的目光最先看向旁邊的江深。


    師尊睡了。


    他看著江深閉著的容顏,從被子裏伸出一隻手在江深的臉頰上輕輕碰了碰。


    軟軟的,彈彈的,皮膚也是可見的滑嫩細膩。


    他悄悄把手收了迴來,手上還預留著江深臉上細膩的觸感。


    夢裏的東西都是假的,他不會那樣對師尊。


    隻是想起夢裏的內容,他總覺得很是逼真。


    難道師尊真的會?


    他會和夢中一樣冷漠?


    不,不可能!


    他搖了搖頭。


    就是一個夢而已,居然讓他胡思亂想了這麽多。


    師尊對他這般好,他怎麽可能會讓人這樣對師尊,這都是夢,是假的。


    他慢慢把自己的身子移到了江深旁邊,靠著他睡。


    這一次他夢裏沒有任何聲音,一覺好眠。


    江深醒來時,容舟蜷縮成一團,整個人都快貼著他睡了。


    他伸手在容舟眉頭上撫了撫,把他微微皺起的眉頭舒緩開,揉了揉他的頭。


    小小年紀心事還這麽多,像他這般年紀就應當是無憂無慮才對。


    看了一眼外麵的天色,晚飯的時間也要到了。


    低眸看著瘦弱的容舟,他伸手輕輕推了推容舟,“小舟,該起來了。”


    容舟聽著江深低柔溫潤的聲音悠悠轉醒,睡眼惺忪,他抬頭看到江深看著自己慈柔的目光,臉上掛起了笑意,“師尊。”


    他起身狠狠紮進江深的懷裏,在他懷裏左右蹭了蹭。


    江深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往後倒了些,但反應得及時,刹住了往後倒的身子。


    看他如同孩子一般在自己懷裏撒嬌,揉了揉他的頭。


    “做噩夢了?”突然撲進他懷裏。


    容舟輕輕點了點頭,“嗯,做噩夢了。”


    “噩夢而已,夢與現實都是相反的。”他輕聲安慰容舟。


    “真的?”


    “真的。”


    容舟不由開心了些,對,夢都是反的,師尊會好的,他也不會讓師尊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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