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特拉是戰士之神,那麽妥辣裏這句……”他默默地念了耶利米亞先知書裏的一段,“與我同在的上主,是一位孔武有力的戰士。”


    “我們會被困在這裏,必須找到出口!”璿璣依舊在繼續尋找機關,“你快過來,跟我一起找!”


    “這沒有用,一切隻是障眼法,不會真把我們關在這裏。”他顯得很冷靜,向她走了過來。


    在他走出第一步的時候,前步踏著的那塊磚石就突然飛速掉落,然後整個地板磚呈一條線般崩塌,後部須臾地墜落到萬丈深淵之中,卡爾基本能地朝穩固的浮雕那麵牆飛奔而去。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卡爾基簡直是腳踏著不斷掉落的地磚塊向她逃來,這奇幻的場麵隻有在lokadhātu裏才能看到,她一時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在遊戲裏。


    在lokadhātu裏摔死不會真要人命,這到底是現實還是遊戲?!


    他們都緊緊貼著牆麵,看著整個巨大的大廳的地磚在巨響聲中全部墜落,地陷區一直延伸到他們的腳下,這樣他們隻能用背部緊緊貼著牆麵,一步也跨不出去,下麵一片黑暗,深不見底。


    “這到底是在世界裏,還是在真實世界裏?”璿璣緊張得全身緊繃,她雙手本能地附在身後的牆壁上。


    “是一樣的,虛幻和真實本無區別。”卡爾基還是那麽鎮靜,他的氣息依舊很平穩,看著腳底無盡的深淵。他們落腳的那一線磚石的兩邊也開始崩塌,隻要沒有被他們腳踩到的所有的磚石全部都墜落深淵了。


    他試著抬起右腳,他一抬起腳步,那塊磚就嘩嘩地迅速掉落,這樣他隻能把全身重心都立在左腳踩著的石磚上,幾乎一動也不能動,他們就像被無形而奇怪的力量,綁縛在高山之巔的兩個天使,無言地望著腳下漆黑的深淵。


    “我做過一個夢,我們一起摔死了……”璿璣的聲音在顫抖。


    “我喜歡這個結局,但恐怕不會如此容易。”他努力地把左手伸過來,放在她的右手上。他一動,腳下就不斷有悉悉索索的磚塊掉落聲。


    “卡爾基……”她快哭出來了。


    他側過臉,用湛藍的眼睛望著她,“這裏不會是我們的終點。”


    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場生命和死亡的賽跑,從他第一次上戰場的時候就明白了——很多人都被追上了,他看著身邊的人慢慢消失,如星辰隕落。


    突然,他們覺得背後緊靠的石牆變得異常軟綿綿的,而且變得發出了一種淡淡的熒光,他看到璿璣的身體往後倒,像要溶進去一樣,她驚詫地睜大了黑色的眼睛。


    總有一天,他也會被追上,但是不是現在。


    卡爾基用左腳一踮,飛起轉身抱住她,他們兩個就一起溶進了石牆,那個背靠的支撐力完全消失了,他們就這樣抱著仰後墜落,就像初次見麵,他們一起擁抱著從高處墜落。


    猛然墜落的感覺太可怕,她差點瘋狂失聲大叫。


    “我愛你。”朦朧聽到他在她耳邊輕輕地耳語。


    突然間,她在飛速墜落中神思恍惚,到底是在現實中還是在夢中?


    用寬闊臂膀擁抱著她的人,是大團長卡爾基,還是全身鮮血淋漓,披散長長金發,蓄著棕金色絡腮胡子的柏拉圖皇帝?


    他身上獨有的那種檀香一般的幽香,包圍著她,使得死亡如此靜美,又好像包圍著陣亡者的熊熊烈火,靈魂在不斷飛升。


    “璿璣!”卡爾基拍拍她的臉,她坐了起來,用手揉了揉眼睛。


    他抱著她直墜了至少幾千米,最後卻幾乎毫發無傷地輕輕掉在地上,一定有什麽特殊的反重力的裝置,當他為沒被摔成肉醬長長地鬆了一口氣時,竟然發覺她躺在他的懷抱裏打瞌睡,可能是不停地走了一個晚上太累的緣故。


    她心也太寬了,這丫頭片子有時候迷迷糊糊的。


    “我們在哪裏?”她問道。


    他們又身處在一個密閉的巨大房間內,隻有頭頂向上無限延伸,他們應該就是從上麵摔下來的。這個房間極為特別,全部是用白色水晶砌成,仿佛晶瑩剔透的水晶之殿,中間有一個巨大的用水晶砌成的卍字,大約寬幅6米,顯得非常奇特。


    “怎麽又是這個符號?在龍塔寺看到的最多的,就是這個符號。”璿璣盯著這個奇特的符號發著神秘的光芒,就像藝術品那樣美麗。


    她好奇地拿手碰一下水晶旋臂,上麵出現了一個光點,然後慢慢消失。


    卡爾基看到後,嚐試著把手放在水晶表麵。


    “我的手被吸住,動不了……”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一道無比明亮奪目的光芒忽然從整個萬字符號內放射了出來,一股強大的能量席卷而來,水晶卍字開始逆時針旋轉,那絢麗晶瑩的場景令人聯想到宇宙中漩渦狀星係旋轉的形態。


    “啊!這是什麽?”


    “到底是怎麽迴事?”


    須臾之間,他們被颶風一樣的力量卷入核心,無比耀眼的光芒將他們的肉體打碎成原子,瞬間,破碎又重組,然後四周一切慢慢暗下來。


    璿璣和卡爾基發覺自己處於一個類似地下室的狹小空間中,然後隱約能聽到一聲聲的迫擊炮和加農炮的隆隆炮聲。


    1945年4月底,帝國大廈地下室


    “?ffnedietur!”(開門)一聲生硬的德語。


    這就是地球檔案館嗎?他們兩人麵麵相覷,他們真的在觀察地球過往的曆史,而且就在當場。


    他們處於一種即在又不在的狀態中,就像一場在身邊播放的3d電影,完全真實處於現場觀察視角,就如看客般身臨其境置身其中。但又不能參與其中,因為一伸手,所有的物件都會被穿過,這一切宛如幻象。


    一位穿著棕紅色僧袍的高僧坐在地上,他手中戴著念珠,口中念念有詞。


    門被啪地粗暴踢開,衝進來幾個親衛隊黑色製服的軍人。


    上師非常鎮靜,頭也不抬,仿佛知道會發生什麽。


    他們用手槍朝目標一陣射擊,對方頹然倒地,血流了一地。


    還有一位年輕的士兵朝上師頭部補槍,然後他們把門關上,迅速離開。


    “這很像白虎騎士的風格不是嗎?”璿璣輕聲說道,“你們的外表絕大多數也是德裔或北歐裔,是吧?這是一個老雇傭兵告訴我的,我第一次見到你,就發覺確實如此。”


    卡爾基沉默不語,這種聯想令他感到尷尬。


    他們兩人對視,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


    隨後,很多奇怪的圖像如火車一般在他們身邊閃過——


    奇怪的男男女女怪模怪樣地在黑暗中舉行降神儀式,有時候是水晶球幻象和算命:一張張繪製精美的塔羅牌放在天鵝絨的桌布上,房間裏到處是奇怪的神秘符號。


    一群暴徒衝進建築精美的會堂,瘋狂地打砸搶,所有阻擋者都被揍到抱頭鼠竄。暴徒衝進了會堂的圖書館,把大量的秘密文件都卷走。


    一場嚴肅的會議,與會者談到了痕都和提白,他們相信神族曾經在那裏生活過。


    隨後是宛若選美的征兵工作,不僅嚴格地體檢年輕人的身高體重,還有怪醫生一樣的人物,拿出幾十種頭發的色板,各種眼眸深淺不一的色板,一個個仔細地對照、記錄。


    年輕健康的少女們也被聚集在一起,她們在朝霞和晨風裏跳起了體操,這能讓她們擁有優美的體型。


    那些要上戰場的年輕士兵們被帶去跟這些不到二十歲的少女們認識,在短暫地數次接觸後,互相中意的年輕人們勾肩搭背地進入一間小房間。


    忙碌的保育員們把一個個嬰兒如同流水線一樣放在一起換尿布,或者用嬰兒車推著他們出去曬太陽。


    “生命之泉計劃……”璿璣聽到卡爾基在自言自語,她發覺他似乎非常尷尬,幾乎到臉色蒼白的樣子,“柏拉圖人是有婚姻的,和他們不一樣。”


    但人類為重迴神族就曾經在數世紀之前,做過如此瘋狂的事。


    又有一副畫麵撲麵而來:一隊男人在白雪覆蓋的高山上登山,用著極為簡陋的裝備,艱難地向上爬。


    他們來到裏一個充滿異國風情的地方,不斷地做著記錄,甚至拿出卡尺在給當地居民量鼻梁和顱骨的高度。


    這群探險隊似乎在不斷地向當地人打探著什麽,放養犛牛的男孩向大山深處指著。


    最後經過千辛萬苦,這支探險隊終於抵達了喜馬拉雅山深處一個從未有人類踏足過的地方。


    有一個遠方的洞穴在微微地發著光,像是幽暗中的珍珠一樣。


    “沙姆巴拉洞穴!”形容枯槁,外表異常滄桑的領隊睜大了淺藍色的眼睛。


    這段往日記錄又如風一樣在他們麵前飛走了。


    “沙姆巴拉洞穴!就是傳說中位於世界最高處的‘地球軸心’!原來真的存在……而且真的被人發現過!”卡爾基也顯示出一副已被驚呆的樣子。


    “地球軸心?這是什麽東西!”璿璣問道。


    “地球作為一顆古老的行星,本身帶有特殊的機械設備的意味,也就是說地球上的時間軸是可逆的。地球軸心就如鍾表調撥時間的發條軸,可以直通地球的中心,一旦轉動可以把時間玩弄於股掌之中……所以古代曾經有這樣的傳說,誰掌握了軸心,就能統治地球。”


    “還有這種神物……天呐!統治地球也太簡單了吧!”女孩感歎道。


    一副唯美的畫麵出現在他們的麵前:雪域高原的清晨,一隊人馬帶著著一位高僧模樣的人上路,他們要向領袖證明他們此次探險的偉大成就,他們找到了傳說中的“地球軸心”沙姆巴拉洞穴。


    行進的隊伍和遠方的寺廟,都緩緩地化為了深色的剪影,漸漸地消失。


    隨後是冬季攻勢後的滿地狼藉和屍體出現在他們麵前,統治世界的夢碎得如此徹底,就如漫天飛舞的鵝毛大雪般粉碎而混亂。


    一批批年輕的軍人和女孩們列隊被送上了擁擠不堪的大船。數位看起來單純質樸,還梳著鄉下姑娘的長辮子的少女望著消失的地平線抱頭痛哭了起來。


    這批人將跨越千山萬水前往皚皚雪山的國度,當地人友好地接待了這些無所適從的新來者。


    密密麻麻如螞蟻般的軍隊圍住了一座巨大的城市,無數的槍炮朝中心射擊,發出隆隆巨響之聲,仿佛一幅超現實主義的畫卷在他們麵前展開。


    這些畫麵又陡然消失,化為了一片雪白的背景。隨後,又緩緩出現連綿雪山優美的剪影。


    一小支穿著厚重服裝的部隊如黑色螞蟻一樣在喜馬拉雅山脈深處蜿蜒。


    “終於……”一位身穿厚實軍大衣的年輕軍官站在茫茫雪山之中,“我們終於來到了沙姆巴拉洞穴了。”


    “據我們所獲悉的訊息表明,地球軸心不是一根實體軸承,而是更接近一片能量場。”他朝身旁副官說道,“科學家已經把轉動角度計算出來,我們隻需要轉動0.015度,迴到1939年前就行,這樣總參謀部能夠重新製定政策,消弭失誤,我們的祖國就得救了!”


    “該如何轉動一片能量場呢?”同樣年輕的金發副官問道,一位作為向導的僧人跟隨一旁,他用棕紅色披袍的一角蓋著頭,顯得非常神秘。


    “沒人告訴我們,因為他們也不知道。”年輕的棕發軍官沉鬱地低下頭。


    一聲令下後,數百名全副武裝的軍人衝向一個被白雪半掩的巨大山洞口。


    璿璣和卡爾基就站在他身邊,但他可以直接穿過他們,彼此的時空似乎互不相交,隻是如一場最逼真的立體環繞電影一樣。


    “二級突擊隊大隊長,相當於少校吧。”卡爾基注意到了他的領章上的軍銜,還注意到他脖子上佩戴的鐵十字勳章。


    “他有一枚騎士鐵十字勳章。”他又說了一句,“這可是很難得的,是戰鬥英雄的榮譽。”


    各種奇怪的聲響和生硬的德語迴蕩在雪山之中。


    由於洞口早已塌方,營長下令用大量炸藥炸開,工兵立即執行,一聲聲巨大的爆炸聲打破了喜馬拉雅山脈永恆的寧靜。


    忽然之間,一道巨大的淺藍色光柱從洞穴頂部突然射出,直衝雲霄。


    同時天搖地動,每個人都站立不穩,那些站在陡峭之處的士兵都摔滾下來,隻有置身事外的璿璣和卡爾基完全不受影響,他們甚至感受不到春天高山上的寒冷,對他們而言,就像一場最逼真的全景式立體體驗。


    隨後,一個仿佛透明光罩物體一閃,罩在整個洞穴之外的山頭,然後慢慢消失。


    “邏各斯!”卡爾基脫口而出,“和祂的結界!”


    “什麽?什麽邏各斯?!”璿璣一臉茫然。


    “這就是柏拉圖中心聖域區,至聖所中的能量光柱‘邏各斯’,我絕對不會認錯!”


    “這就是柏拉圖的中心能量體!掌控和管理一切的超級人工智能體‘邏各斯’嗎?”璿璣吃驚地睜大邏眼睛,“天啊!祂怎麽會在古代的喜馬拉雅山裏出現啊?這是怎麽迴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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