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門重型光子炮全角度射擊!150艘軸炮艦從兩側突擊!”


    托馬斯·鮑爾上校果斷地朝炮兵組員下令。他現在是蓋亞第一艦隊二級區艦隊的指揮官。


    觀察員和參謀們緊張地看著戰況3d量子投射台上的戰場現況,在指揮室所有人都在無比緊張的戰鬥狀態中,鮑爾上校則顯得氣定神閑,在蓋亞當艦隊指揮官比當激烈近戰太空騎士輕鬆很多。


    5架“白虎”變形戰機夾雜著幾十架護衛型的柏拉圖無人機冒著無數炮火組成的網格線朝旗艦衝了過來,變形戰機依舊是最迅速、最靈活、攻擊力最強大的宇宙戰爭中的王牌,朝他們的攻擊如閃電般,旗艦如地震般顫動,艦上人員都東倒西歪,隻有鮑爾少校不為所動,依舊挺立著。


    “擊落他們!”


    隨著他一聲令下,無數色彩不一的炮擊光線在宇宙中閃爍,隨後火光四射,一架“白虎”變形戰機整機爆炸,其他都被嚴重擊傷,又如閃電般飛離,放棄了直接進攻小型旗艦的企圖。


    “哼!”鮑爾看到這場景冷笑道,“這些自以為勇敢質樸的騎士們不過是極拳主義工具人,愚蠢透頂,像一群沒有見過世麵的鄉巴佬,死守著封建農業社會的落後信條過日子。”


    他那群驚魂未定的手下們則互相交換著意味深長的眼色。


    對曾有袍澤之誼的白虎騎士他都不會手下留情,何況是其他三大騎士團和艦隊。托馬斯·鮑爾的前線戰績極好,在柏拉圖叛將中一枝獨秀,自然步步高升。


    從上校、準將、少將、中將……他的生活也越來越火熱奢華,他一步步從芒星城的高級公寓搬到了城外的貴人聚集的“香草山”,並在很多地方多處置業。


    前線戰場炮火連天,後方一樣花團錦簇。鮑爾可是最英俊、最令女人喜歡的那種單身漢,夢想做將軍夫人的女孩太多了,他毫不費力地結交了幾百個的各個族裔的漂亮女朋友,帶她們到處奢華消費和遊山玩水。


    他還花費巨資收集舊地球的那種老式四輪敞篷車,帶著這些女孩子們在自己莊園內特地鋪的公路上飛馳著,這就是這個永遠長不大的老男孩的玩具。他戴著古董太陽眼鏡,以一個英俊的北歐男人的外貌,得意地開著古老的敞篷車,坐在身邊的女孩如走馬燈一般轉換,她們總是那麽年輕,那麽漂亮,那麽開心,在豐盛的物質中尖叫地揮霍青春是快樂的事。


    “今朝有酒今朝醉,人生得意須盡歡。”


    在晉升上將後的私人慶祝派對上,鮑爾以微醉的神態,手拿著細長的香檳酒杯,欣賞黃金一樣明亮輕盈的液體,“軍人的命都是借來的,有借有還,歡快隻能當下……”


    他的身後是一片大腿舞的裙擺翻飛,四處飄落的羽毛和玫瑰花瓣。


    “二十年了……終於成為蓋亞上將了。三十年前,那個修道院裏傻小子怎麽會想到他現在過上了這樣的生活,那時他什麽都沒有……人生真像一場夢!”


    當托馬斯·鮑爾穿上上將製服時,將近1米9的修長身體依舊如年輕時硬朗結實,但他深栗色的頭發開始泛白。這位五十多歲的第一艦隊副司令愛慕“宇宙大城”芒星城的繁華世界,厭倦了無盡的廝殺,從前線退到了國土安全部當副局長。


    國土安全部是一個淪為類似軍隊保護傘的機構,主管們都忙著做生意,所以肥得流油。鮑爾的資產富可敵國,因為都不需要他給任何暗示,企業主們都自覺上貢,這已成慣例。


    他愈發覺得日子好過,竟有安定之心,可能厭倦了多年的流連花叢:鮑爾上將結婚了。


    在一個半明半暗的拂曉,托馬斯·鮑爾從一個古銅色肌膚,身材極為性感苗條的混血美女身上翻了下來,他從一旁的懸浮床頭櫃上拿取了18k黃金的煙盒,拿了一根煙,抽了起來。


    這位日本、巴基斯坦和南美混血的美女看起來才二十多歲,現在是芒星城最炙手可熱的萬集網劇女演員,她在神魂顛倒中,感覺上將朝她身上扔了一個小盒子。她眨眨眼,睜開了棕綠色的眼睛,她總能在事後得到小禮物,鮑爾是一個慷慨的老男人。


    這個珠寶盒非常精致,她用細長的手指輕輕開啟,正好一道晨光透過來,在她眼前是一枚鴿子蛋般大小的58克拉的橢圓形切割的豔粉紅色鑽石戒指,在光芒中閃爍著五彩斑斕的神秘光彩。


    “當結婚戒指不錯吧。”他很輕鬆地說道,口氣像跟自己的女兒說話。


    托馬斯·鮑爾就這樣在54歲時第一次結婚了,這當然是蓋亞民政係統的記錄。並且被八卦娛樂了一番。眼見八卦迷們開始他發生了興趣,他找到媒體大亨抱怨了一番,這件事就被了無痕跡地掠過了。


    他的過去是一個需要保守住的秘密。


    為了讓新婦開心,他買下了富豪雲集的“寶石灘”旁的一個巨大的島嶼,在上麵大興土木,建築豪華宮殿式的將軍府宅,繁忙的建築機器人和機器手臂來迴運轉,帶有小型空港的豪宅在碧藍的大海之畔慢慢初具規模。


    從一個初來芒星城時,一無所有的柏拉圖叛將,如今已擠入了最高階層的肉食者行列,他的輝煌人生是無數蓋亞人想都不敢想的。


    他萬事皆如意,一直到和大衛·杜威爭鬥為止。


    杜威上將跟鮑爾上將在局長辦公室的走廊前擦身而過,這兩位副局長,一位粗壯,一位高瘦,一瞬間互相的眼神中帶著一種競爭的電光火石。


    鮑爾左邊嘴角上揚,露出了一個輕蔑的笑容,他打心底裏瞧不起大衛·杜威,在他心目中杜威是一個典型的軍中小人加惡棍,靠鑽營和溜須拍馬上位,前線戰績慘不忍睹,卻平步青雲。根本就不配與他這樣真刀真槍拚出來的人平起平坐。


    鮑爾主管安全部隊的特勤係統,而杜威主管情報係統,一個越來越明顯的競爭態勢出現了。


    “柏拉圖人太傲慢了,他們完全是一種不應該在世界上存在的妖怪。”大衛·杜威在自己的秘密會議室裏,一手持著雪茄,一手叉腰,跟自己的手下布置秘密的工作。長期在這樣的部門工作,做任何事都沾染了偷偷摸摸,掩人耳目的性情,“我們蓋亞人得教他們做人,我們這裏不受那個奇怪的人工智能係統的轄製,恨不得一泡屎一泡尿都分出高低優劣來,我們這裏運行著另一套混沌係統,隻要你熟知這套係統的規律,麻雀都能飛上枝頭變鳳凰。”


    副局長粗魯但帶一絲幽默的話引起了下屬的哄笑,他非常聰明的把局長位置之爭,變成了兩種人類和意識形態之爭,甚至帶著一絲絲種族仇恨的意味。


    “托林,你要抓住機會,先下手為強……”


    一個人用純正的柏拉圖語跟托馬斯·鮑爾輕輕說道。


    他們在一個位於“寶石灘”一個國土安全部高管俱樂部的地下室裏隱蔽地交談著,鮑爾情不自禁地抬頭四處打量,這裏很像老布哈拉裏的禁閉室,花崗岩的牆壁冷冰冰地透出一股涼氣。起初,他以為自己加入的是一個互相交流生意訊息的高官發財俱樂部,沒想到最隱秘核心之處,竟然是一群柏拉圖叛將們組成的小團體。


    “叫我托馬斯就行了,這樣我更習慣一些。”鮑爾說話時有些躊躇,他沒想到按照蓋亞軍紀絕對不允許發生的原籍柏拉圖將領私下交往和結黨的事,事實上一直存在,他從來就是軍銜和地位太低,不能看到這些秘密而已,就像當年他在柏拉圖一樣。


    那個人用戴著手套的手指,把特殊的小芯片輕輕地順著光滑的桌麵推給他。


    “這是你可以搬倒一眾高官的黑材料,這裏的人都跟黑社會有生意來往,包括跟你競爭局長職務之爭的大衛·杜威,用它,你可以輕易地坐上局長寶座。”


    “你們要我為你們做什麽呢?”鮑爾開門見山地問道,他總是非常直截了當。


    “別忘了你曾經發過的誓言,效忠於柏拉圖軍隊和柏拉圖皇帝。”這個人穿著拖地鬥篷,戴著麵具,用著變聲器,顯然並不想透露出真實身份來。


    鮑爾抿了抿薄薄的嘴唇,一言不發。他是主動叛逃的,這個誓言早就扔到九霄雲外了。他其實不想跟柏拉圖再有什麽關係,幹這種秘密的勾當,反而會危及他在蓋亞的榮華富貴。


    但他麵露微笑,瀟灑地把材料放進了上衣口袋。


    “蓋亞和柏拉圖,不過是兩個雙生子,各自保留人類文明的優勢,各自進化而已。這世界永遠是優等種族在統治劣等種族,這是永遠無法改變的。”那個人繼續說道。


    鮑爾開始皺眉,優等種族,劣等種族這樣的說法,他幾十年都沒聽過了。


    “我在蓋亞軍隊效力的二十多年裏,殺掉了600萬柏拉圖人。”他特意用一種輕鬆的口氣,談起自己的戰績,“我在蓋亞過得很好,要是我迴到柏拉圖,他們非斃了我不可。”


    那人向後仰了仰,明白了托林的顧慮。


    他發出了低沉的笑聲,“你在幫助柏拉圖人淘汰多餘的弱者,蓋亞和柏拉圖也不過是寄主而已,聖父已為聖子預備了道路,最終會得最後的救贖……”


    “托林,你始終是一個柏拉圖人。”對方緩緩地離開了秘密會議室,“你擁有‘白虎’黃金一樣的血液,蓋亞的大地隻是暫時使其沉睡,總有一天,你身上的白虎的血液會重新蘇醒。”


    門關上了,一切又恢複到黑暗之中。


    托林覺得這副神秘主義的氣息令他感到不快,這比元教都更為虛無縹緲,令他無法理解。


    他拿迴了他們給他的禮物,之後偷偷解密了數據,看了之後更覺得觸目驚心,雖說大衛·杜威會被輕易解決,但這是要動搖整個蓋亞政府的節奏嗎?


    他想:他們要借刀殺人,想通過我幹掉這些人,大衛·杜威不過是引誘我上鉤的誘餌,如今我知道了這個秘密,拿到了這個仿佛定時炸彈一樣的秘密,我該怎麽辦?


    托馬斯·鮑爾在內心拒絕迴到柏拉圖體製中。


    然而,一切都不再受他控製,他幾十年來的好運,在這次見麵之後,仿佛被用盡了。


    “太陽神殿教教徒自殺攻擊!特勤部隊死傷慘重!現場死亡1258人!”


    這樣一個重大的消息,他也是在新婚愛妻給他開辦的歡樂派對上得之的。這個漂亮性感的女人在及時行樂上,跟丈夫可是達成了一致,而日益年老的鮑爾深陷在感官的快樂之中不能自拔。


    托馬斯·鮑爾連夜乘坐公務飛艇趕往國土安全局總部,這個時候,芒星城的輿論已經嘩然。


    那些原本很好打招唿的媒體大亨們不再搭理他,輿論很快就瘋狂指向身為特勤最高主管的他,他的各種黑料全部被爆出來,包括多年來他隱藏得很好的柏拉圖人的身份。


    “天啊!太不安全了!我們全體蓋亞人的安全竟然是一個柏拉圖人負責的!”


    “這不是要我們死嗎?開玩笑!讓一個柏拉圖人保護我們?怪不得總到處出事!”


    “讓托馬斯·鮑爾滾蛋!滾出國土安全局!我們要蓋亞人保護我們!”


    輿論嘩然,全部指向“用人不當”的國土安全局,特別是針對他——托馬斯·鮑爾。


    所有民間的憤怒,如同海浪一樣排山倒海向他襲來,到現在,他才發覺,自己跟當年那個一個人被強光照著眼睛,麵對幾百把槍的槍口的太空騎士,依舊是同一個人。他始終隻有一個人,孤立無援。


    “媽的!敢暗算我!”


    托馬斯·鮑爾在辦公室裏憤怒地大叫道,他的手下幫他分析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原來是情報主管大衛·杜威給了特勤部門錯誤的情報,以至於特勤部隊以為隻是邪教性琴和控製兒童的普通解救事件,沒想到遭遇的是全體人員自殺性襲擊,地下堡壘坍塌這樣嚴重的血腥事件。


    “老大,你掉以輕心了,現在他們指控你跟邪教有染。”他的心腹很緊張地湊過來說道,“杜威副局長一直在設局害你……”


    “放屁!該死的!該死的!”


    鮑爾把雙手撐在辦公桌上,咆哮如雷,整張臉都因憤怒而抽搐起來。


    他覺得人生就應該追求快樂,最終,卻結出了苦澀的果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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