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


    蘇涼怒甩袖子,看著徐萱兒怒開口:“母妃怎麽可能會這樣做?”


    “那夜,明明是你……”


    徐萱兒嗤笑一聲,打斷蘇涼接下來的話。


    她慵懶地擺弄著自己的頭發:“藥呢,的確是容妃拿給我的,殿下愛信不信。”


    都把實話告訴他了,還不信?


    容妃什麽樣,作為她的兒子,難道真的不清楚?


    徐萱兒在心裏翻了個白眼,愛信不信吧,反正也跟她沒關係,隻要孩子是蘇涼的就可以了。


    沒一會兒,大耳朵把昨晚為徐萱兒診脈的太醫請了過來。


    太醫先是給蘇涼行了個禮,把藥箱放到桌子上後,上前為徐萱兒診脈。


    大耳朵在來的路上已經跟太醫說過,四殿下此次過來,是為了確認徐萱兒有沒有身孕。


    太醫看到蘇涼的那一刻起,便不敢多言,診脈結束,直接把結果告訴蘇涼。


    蘇涼送太醫離開之後,沒看徐萱兒一眼,轉身去了容妃住處。


    “姑娘懷了四殿下的孩子,四殿下怎麽還不高興呢?”


    大耳朵有些想不通,蘇涼為何會一臉生氣的樣子。


    徐萱兒沒有迴答這個問題,大耳朵不知道她下藥的事兒,而她,也沒必要和大耳朵解釋。


    看徐萱兒不說話,大耳朵走到床前,把被子往裏掖一下。


    “姑娘先休息一會兒,奴婢這就去準備飯菜。”


    說完,出門還不忘關上門。


    屋裏,隻剩下躺在床上的徐萱兒。


    ……


    她看了眼,昨晚大嘴巴死去的地方。


    那裏的鮮紅血跡、哭喊聲,在腦海中不斷播放著。


    空氣中的血腥氣,也一個勁兒的往鼻腔裏鑽。


    突然,胃裏一陣翻騰,再也忍不住吐了出來。


    “大耳朵,大耳朵。”


    徐萱兒趴在床沿,大聲衝著門外喊著。


    喊了幾句,大耳朵才端著食盒從門外跑進來。


    她把食盒快速往桌上一放,上前把徐萱兒扶著坐在床上:“姑娘,怎麽了?”


    徐萱兒指著地上,驚恐開口:“那裏還有血跡,快把它清理幹淨。”


    大耳朵順著她的視線向後看去:“姑娘,地上沒有血跡,奴婢昨晚已經清理幹淨了。”


    昨晚,大嘴巴被打死之後,大耳朵先是把人扔到處理屍體的地方,又連夜把屋裏的血跡,一遍遍刷幹淨。


    這會兒,地上的水漬都已經幹了。


    聽完大耳朵的話,徐萱兒再次看了眼地上。


    的確沒有血跡,她捂著胸口鬆了口氣。


    “姑娘,奴婢扶您下來吃飯吧?”


    大耳朵試探著問了句,徐萱兒掀開被子,把手遞給大耳朵。


    她識趣兒地扶著徐萱兒的胳膊,把人帶到桌前。


    將食盒裏的飯菜全部擺在桌上後,站在徐萱兒身後不再出聲。


    容妃住處。


    蘇涼氣衝衝走進屋子,容妃聽到丫鬟通報後,笑著迎上前:“涼兒,這大清早的,怎麽這麽大火氣?”


    “誰惹你了這是?”


    說完,把倒好的熱茶遞給蘇涼。


    蘇涼喜好喝茶也愛茶,不管多大的火氣,隻要喝了茶,就一定會消氣。


    從小到大,皆是如此。


    可現在,容妃親眼看見蘇涼,把茶水倒在桌上,將杯子攥在手掌中。


    “母妃,徐萱兒手裏的藥,真的是你給的?”


    容妃一時疑惑:“藥,什麽藥?”


    蘇涼深深吸了口氣,攥緊拳頭來抑製心中的怒氣:“母妃,徐萱兒她有身孕了。”


    手上的杯子已碎成渣,手掌血跡溢了出來。


    聽到這兒,容妃才反應過來,自家兒子說的是什麽。


    她把手放在蘇涼另一隻手上,對那隻溢出血跡的手視而不見:“涼兒,母妃還不是為了你呀。”


    “傳宗接代,自古以來都是大事兒,母妃想抱孫子,也沒錯吧?”


    蘇涼紅著眼睛開口:“母妃,若若她已懷有身孕。”


    容妃不以為然的看著蘇涼,自認為苦口婆心勸道:“她看著就不是生兒子的那塊料,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更何況,你是皇子。”


    “未來,肯定不止若若一個女人。”


    “你又何必吊在她這一棵樹上,母妃這是在幫你啊。”


    “萱兒也不錯,既然已經懷上了,那就生下來。”


    “怎麽說也是你的種,往後,多去看看她。”


    蘇涼想反駁,心頭卻有種無力感。


    再怎麽說,徐萱兒有身孕已成事實。


    他重重歎了口氣,從容妃住處離開。


    手上還沾有杯子的碎渣,溢出的血液在寒冷空氣中凝固。


    “添香添柴,我們先吃飯吧。”


    梁若若見蘇涼未迴,以為他留在了徐萱兒那裏。


    現在,徐萱兒也有了身孕,往後,蘇涼應該都會留在那裏陪她吧?


    添香想說什麽,話到了嘴邊又生生咽了迴去。


    昨晚,蘇涼迴來的很晚。


    可迴來的再晚,總歸是在梁若若這裏歇著的。


    今早,去了那麽久,還沒見迴來。


    添香想在梁若若麵前說蘇涼的好話,都不知道該找什麽借口。


    算了,還是先吃飯吧。


    兩人坐在梁若若對麵,看梁若若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都不敢說話,隻是埋頭吃飯。


    “若若,吃飯也不等我。”


    蘇涼略帶抱怨的聲音傳進梁若若的耳朵,她本想不搭理蘇涼的。


    當視線落在蘇涼那受傷了的手掌上時,又心軟了。


    手上的紅色血跡太顯眼,顯眼到她想忽視都難。


    起身拉著蘇涼坐下:“手怎麽受傷了?”


    “添香,去拿止血的藥膏來。”


    添香快速跑到放藥膏的櫃子旁,找出止血的藥膏遞給梁若若。


    蘇涼就這麽看著梁若若把止血藥膏抹在他手上,又看著她把手帕纏在手掌上係好。


    “吃飯了嗎?”


    “還沒有。”


    “那一起吧。”


    添香和添柴,依舊埋頭吃飯。


    蘇涼時不時往梁若若碗裏夾菜,心裏的愧疚滋生。


    隻要他坐上那個位置,不再需要兵部尚書的助力,那徐萱兒是死是活,也都無所謂了。


    吃完早飯,他又去了徐萱兒住處。


    身後,是梁若若失望到極致的臉。


    “我就知道你會迴來,兵部尚書這個助力,你蘇涼,是不會輕易放棄的。”


    徐萱兒還躺在被窩裏,偏頭看著從門外走進來的蘇涼。


    蘇涼冷笑一聲:“你既已懷有身孕,往後就好好養胎把孩子生下來。”


    “我和母妃,不會虧待你。”


    上次準備奪皇位時,兵部尚書可是派了不少的人來相助。


    隻是,最後都去對付異變者了。


    雖如此,蘇涼卻發現兵部尚書的助力,是必不可少的。


    有徐萱兒在手,兵部尚書自是會乖乖助他登上那個位置。


    再找機會便是,皇位,一定是他的。


    屆時,賜死徐萱兒,把孩子交給若若撫養,豈不是一舉兩得?


    現在,隻是陪著徐萱兒而已,也不是什麽難事兒。


    蘇涼坐在桌邊,讓大耳朵給他準備熱茶。


    自徐萱兒有孕之後,大耳朵就把茶水換成了熱水。


    蘇涼不喜熱水,覺得寡淡無味。


    “殿下,請喝茶。”


    大耳朵遞上一杯滾燙的茶水,蘇涼接過後放在桌上。


    “你這裏,不是有兩個丫鬟嗎?”


    “怎麽,隻剩這一個了。”


    蘇涼冷聲開口,茶水的熱氣撲在他臉上。


    看大耳朵哆嗦的樣子,蘇涼又扭頭看了眼徐萱兒。


    徐萱兒還是一副慵懶的模樣,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殿下,我處死一個丫鬟,應該沒有什麽不妥吧?”


    “在尚書府時,便是如此,我好歹是兵部尚書之女,到了這兒,連這個權利都沒有了?”


    蘇涼懶得搭理她,輕飄飄說了句:“隨你。”


    便端起杯子吹了吹,優雅地喝下。


    聽雲寨。


    牛歡喜睡醒後揉了揉眼睛,慢吞吞走出房間。


    他臉色還是有些蒼白,走路都有些無力。


    走了一會兒,看前邊無比熱鬧,他走到人群中,聽著前邊在站在凳子上講話的小胖。


    聽了一會兒,原來是講異變的事兒。


    覺得沒意思,準備迴去睡覺。


    “牛英雄。”


    小胖不知什麽時候,看到了正要離開的牛歡喜。


    他大喊一聲,聚集在這兒的寨中人,視線全部向牛歡喜看去。


    小胖笑著從椅子上跳下來,走到牛歡喜身旁。


    “快看,他就是拯救了這場異變的英雄,牛英雄啊。”


    “以一己之力,拯救了數十萬的異變者,英雄,當之無愧!”


    他攀上牛歡喜的肩膀,向寨中兄弟介紹著。


    還伸出手,豎起了個大拇指。


    一時間,牛歡喜成了寨子人人敬仰的存在。


    蘇柒雪和雲亦塵,都在為除夕夜守歲做準備。


    寨中孩子多,自然要多準備些吃的玩兒的了。


    皇宮。


    皇帝昨晚剛醒來,今日批閱奏折,依舊是蘇戀景代替。


    他一覺睡到自然醒,想起地牢裏的玉貴妃,帶著怒氣出門。


    公公不緊不慢的跟在皇帝身後。


    剛出門,天空飄來幾粒雪花,公公將手中的傘撐開。


    雪越下越大,皇帝將鬥篷上的雪花盡數抖掉。


    地牢內,皇帝手裏拿著齊歡臨走前,給玉貴妃的解藥。


    隻是把瓷瓶放在玉貴妃鼻子前聞了聞,玉貴妃便已醒來。


    “你為何要給朕種什麽血蠱?”


    ……


    玉貴妃甩了甩腦袋沒說話,多日的昏迷,讓她腦子有些不清楚。


    她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樣,耳朵也到了聽不見的地步。


    齊歡下的毒,讓人雖不死,卻五感盡失。


    玉貴妃手腳都被綁著,她輕喚了聲:“雲曳,是你嗎?”


    “你來接我了,對不對?”


    皇帝一愣,雲曳,不是雲國大皇子嗎?


    這個名字,怎會從玉貴妃口中說出?


    難道,她的心上人就是雲曳?


    當年和玉貴妃圓房時,他便聽到過這個名字。


    心中雖疑惑,卻還是給她升了位份。


    如今再聽到這個名字,隻覺得嗓子像吃了蒼蠅一樣難受。


    “賜死吧。”


    皇帝丟下一句話,轉身離開。


    公公看著玉貴妃歎了口氣,伸手把蘇柒雪離開皇宮時,塞給他的玉佩拿出來。


    玉佩藏在袖子裏,因上麵落了雪花,摸著十分冰涼。


    他走到玉貴妃伸手,把玉佩放到被綁著的手掌上。


    “這枚玉佩,還是給你留個念想吧。”


    他轉身,走到看守地牢的侍衛麵前:“一炷香後,再用繩子勒死。”


    侍衛點頭。


    地牢外,雪下的越來越緊,來時地上還是薄薄的一層雪花。


    這會兒,高度已沒過鞋子。


    “今年的雪,好像比往年下得更大。”


    皇帝站在地牢入口處,看著天空上飄下的雪花喃喃自語。


    公公撐開傘,舉過皇帝頭頂。


    一前一後,迴寢殿。


    玉貴妃在摸到那塊帶著入骨寒意的玉佩時,眼角留下一滴淚。


    她以為雲曳在看到玉佩後,會來皇宮接她。


    當蘇柒雪告訴她,雲曳就在汴陽朝的那刻起,她心裏不知有多高興。


    雲曳,你為什麽不帶我離開?


    我們離的這樣近,為何不能帶我離開這裏?


    為什麽?


    為什麽說愛我,又把我送給別人。


    為什麽要騙我。


    啊……


    玉貴妃撕心裂肺的哭喊,在侍衛看來,卻沒有任何聲音。


    因為她的嗓子,也快啞了。


    或許,根本用不著侍衛動手。


    一炷香後,侍衛走過來,把玉貴妃手裏的玉佩拿起來看了看。


    玉佩背麵寫著一個玉字,他拿著繩子,繞到玉貴妃身後。


    把玉佩又重新放到玉貴妃手中,繩子放在她脖子上。


    一使勁兒,玉貴妃竟不帶一點掙紮。


    徐萱兒住處。


    蘇涼還留在徐萱兒這裏,到了飯點,就讓大耳朵重新給他準備飯菜。


    他可不想和徐萱兒一個桌子吃飯,要不徐萱兒先吃,要不他先吃。


    徐萱兒對此沒說什麽,隻是讓大耳朵聽吩咐。


    於她而言,蘇涼想幹什麽就幹什麽,隻要人在她這裏就行。


    打探消息,懷孕期間才是最好時機。


    到了晚上,蘇涼沒打算要迴去。


    喝茶吃糕點,另外,看看育兒方麵的書。


    就這麽對付一夜,也沒什麽不好。


    吃過飯,添香走到床前,看著坐在被窩裏的梁若若:“娘娘,殿下今晚不迴來睡了。”


    “夜裏冷,您早些休息吧。”


    梁若若放下手裏拿著的書,笑著開口:“添香,殿下今晚一定會迴來的。”


    “你看,兩本育兒的書,這裏還剩下一本。”


    “另一本,一定被殿下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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