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第一縷晨曦落在大地上的時候,戰鬥已經差不多結束。


    漢軍在四處搜尋那些還沒有戰死或者投降的南軍士卒,這個過程也不會維持很久,因為昨夜的戰鬥,幾乎成為了一邊倒的屠殺。


    漢軍的傷亡有限,而南軍的那些地主武裝和嘉儀關跟隨談定元南歸的軍士們卻都遭了殃,聰明些的眼見大事不妙,或許還能夠趁著夜色逃遁。


    可大營中部的那些人幾乎沒有一個可以逃走的,不是被殺就是被俘,總之隻有這兩條路可選。


    待到天明,漢王周勃傳令,第一騎兵師和第四集團軍所部全部休整,該吃飯吃飯,該睡覺睡覺,剩下來的事情全部交給近衛第一軍和第六集團軍去做。


    休整一夜之後,第一騎兵師和第四集團軍所部再度上馬上車開始迴返。


    就是如此的快,來得快,去的也快,誰讓人家有那麽多的騾馬和先進的戰車呢。


    另一邊留守的第四集團軍指揮使和第五集團軍指揮使童安國與嶽誠兩人始終心懸在嗓子眼。


    他們不但要和對麵的南軍對峙,還要隱瞞大營中的兵力狀況,每天灶火不減,訓練和防禦都是膽戰心驚的,努力維持原先的狀況。


    畢竟大營中少了兩萬多人馬,尤其是騎兵全沒了,唯一剩下的就是第四第五集團軍的斥候騎兵,隻能讓他們裝裝樣子,每天在大營內疾馳。


    對麵的諸葛恨天那可不是傻子,而且格外精明,一兩天沒發現問題,可是到了第三天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於是派出一支人馬開始試探性的進攻了一次,漢軍的反擊格外犀利,而諸葛恨天則笑了,他斷定周勃已經不再漢軍大營之中。


    至於說去了哪裏,無非是到西麵對付談定元,或者去了西北嘉儀關,不過綜合考慮,十有八九是去了西麵。


    等到第四日又派出小股兵馬試探了幾次之後,諸葛恨天更加確信了自己的判斷,於是第五日在經過了充分偵查和分析之後,諸葛恨天決定對漢軍大營在夜間實施突襲。


    不得不說諸葛恨天的本領格外強大,而且懂得如何變通,按照原定計劃,他是要等待越王兵馬來援才和漢軍決一死戰的。


    可是如今戰場出現了變化,而且被他識破,那麽他就不會有絲毫的猶豫。


    夜晚,南軍全軍出動,針對漢軍大營實施了突襲行動,好在漢軍早有準備,暗哨什麽的布置了很多。


    於是沒等南軍接近大營就被漢軍發現,不過諸葛恨天絲毫不覺得意外,而是下達了命令,全軍高唿,漢王已經在西邊被談定元大將軍斬殺,讓漢軍放下武器投降。


    說實話,普通將士可能不明白,但也好幾天沒人見過漢王殿下了,而高層將領心中有數,漢王確實是帶兵支援西線了。


    麵對的正是嘉儀關的鎮守大將軍談定元,對方居然已經提前知曉了戰況,想一想也是,當初大家都勸說漢王的。


    畢竟對方可是二十萬大軍,他帶著兩萬餘人去了又有什麽作用,如今對麵敵軍高唿漢王已死,是不是真的呢?


    一邊組織抵抗和反擊,一邊高級將領們紛紛聚在了一起,討論這件事,是一直堅守大營,還是連夜撤退。


    連夜撤退肯定不行,夜間彼此唿應不方便,很容易被對方衝散,那麽隻剩下唯一一條路,那就是堅守。


    可如果底下將士們問起來漢王哪裏去了又如何解釋呢?


    說漢王支援西路軍,那麽不正中對方的計謀,使得軍士們懷疑漢王可能在西線戰死了。


    可如果不告訴將士們,如何安撫將士們的心思?


    也就在此時,一個人站了出來,近衛第一軍的指揮使馬橫。


    “大王臨走前將他的大纛留在了軍中,現在我率領我的麾下高舉王爺的大纛,直撲敵軍,隨後你們二人,一半堅守大營,另外一半跟隨我部衝鋒,反殺對方。”


    聞聽此言,第四第五集團軍指揮使童安國和嶽誠都無異議,反正已經到了這個時候,那隻能這樣辦了。


    於是馬橫迴到自己軍中,召集了部分中層軍官,大聲怒吼到:“今天敵軍全麵來襲,可也是我等立功破敵之機會,所有將士隻看王爺的大纛,跟隨本將一起奮勇殺敵。”


    說完,馬橫帶著自己的親兵高舉起漢王大纛,一馬當先朝著敵軍人數最多的地方衝殺而去,其他官兵也是義無反顧,緊緊跟隨。


    戰鬥到了這個時候,那拚的就是勇氣,而漢軍從來不缺乏勇氣。


    尤其是雖然在黑夜中,漢王如火焰般赤色的大纛豎立了起來,周圍還全都是火把照耀,使得漢軍全都能夠看清楚。


    大家心裏都明白,那是自家的漢王,而現在漢王開始朝著敵軍衝鋒了,那自己還有什麽好說的,跟著衝唄。


    漢王手指之處就是漢軍兵鋒所到之處,這一點沒有任何一名漢軍會有猶豫。


    至於說萬一戰死怎麽辦?


    很簡單,家裏會有撫恤金,而且未成年的子女和家中老人會有漢王府撫養,自己還可以進入陣亡將士紀念館,世代接受供奉和香火。


    那還怕什麽?


    “衝啊,擊敗南軍,同袍們,紀念堂裏見!”


    不知道是誰喊了這麽一嗓子,頓時全體漢軍都像是打了雞血一般,沒有了之前被突襲時的慌亂,一個個和自己身邊的戰友組成了隊伍,朝著赤色大纛的方向匯集。


    被仆人推著特製的車輛位於不遠處一個小山坡上觀戰的諸葛恨天,眼看著這一幕,默默閉上了眼睛。


    心裏湧出無限的感慨,這一切仿佛都那麽的不真實,這才幾年,十年不到的時間,可如今的漢王可以說已經具有了天下無敵的姿態。


    這究竟是誰的錯?是世家,是清流,還是勳貴們?都不是,因為他們都錯了,一開始的時候就應該集中力量滅掉漢王。


    可誰都認為當初紈絝的漢王隻不過是個小醜而已,無非是因為先帝寵愛罷了,等到他亮出了自己手中屠刀的時候,大家才發現一切不過是自己的錯覺而已。


    真正的小醜是世家和清流,還有那些看不清楚狀況的勳貴們。


    聰明的如宇文宏誌之流,早早便主動投靠了漢王,為何,因為人家看到了漢王身上不一樣的氣質和魄力。


    沒有人敢於對縉紳世家豪強地主們動刀子,因為在他們眼裏那是他們統治的根基,可是漢王敢,而且殺的格外徹底。


    在他心裏,王朝的根基不是那些世家縉紳豪強地主們,而是普普通通的廣大老百姓。


    漢王這一步他賭對了,或者說他選擇正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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