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凡事不要斷言得太早,也不要得意得太早,真是好酒啊……”


    迦雲真的眼睛是越睜越大,雲鏡中的一幕簡直匪夷所思。


    一劍斬下頓時驚豔了天光,定緣寺的和尚已然入了因果,玄痕劍宗當著天下修士顏麵大失,必定和命曇宗公然決裂。


    不管是布局瀚海殺劫又或是想借刀殺人,抓手都多出不少,仇恨糾纏之下,西極人族各宗各姓,不過是他迦雲真遙遙操控的扯線木偶。


    他笑得真心實意,笑得痛飲三杯,笑得甚至咳了幾聲。


    誅玄,哈哈,誅的好玄,這玄痕劍宗怎麽忍?怎能忍?!


    啪!


    迦雲真猛地一拍手,向命曇宗宗主遙遙舉杯,賀道:“心有不平氣,一劍斬鬼神!


    真道子,好劍客,伏宗主,我想去敬他一杯,還望允許。”


    伏宇初心腑之間如同灌飲了無量瓊漿玉`液,隻覺天地亂雲開,青蛇生金鱗,靈台中長久死僵的境界也隱隱有所化動。


    看向雲鏡之中,那溫潤如玉卻又決絕如劍的道子,正轉頭看向天邊的瑰麗雲霞,一身月白不染半塵,山風吹拂中默然而立,卻如那戰鼓聲聲撞破了天地沉沉。


    伏宇初暗自唏噓,一股抑製不住的喜悅感頓時油然升起,將他的道心都淹沒浸`潤了。


    這真的是自家道子啊?怕不是百年難得一遇!


    劍出天地應,一斬山欲傾,好生痛快!


    本來隻覺得輸贏不過就是借凝真境鬥法了結困果,但既然這玄痕劍宗不講規矩,我命曇宗七尊後天也不是吃素的。


    “好!好!好!你和姬催玉是仇敵,不妨礙你欣賞薑默舒,等會你我同去,為他帶上一壺酒,如此美事,怎能不賀?!”


    伏宇初語帶激昂,自家道心已經多久未有悸動了,今天暫且放下修行,也讚讚門下弟子的血勇和豪傲。


    “這才是劍啊,劍啊!”萬羽妖王擊節讚歎,一下一下拍在膝蓋上,也如同重錘一般擊打在所有人的心上。


    “劍光冷,血濺青龍,漫卷風濤白骨刺,


    傾山說傲字,


    劍道,排雲孤峙。”


    韞岩妖王也按耐不住心潮起伏,感覺渾身的妖血都如同沸騰起來一般,站起身來一腳踏上玉案上,抓起酒壺仰天倒下,


    嘴裏砸吧砸吧,過了一會,終於還是艱難地憋出一句,“俺也一樣。”


    ……


    鄭予晴鳳目連眨,眸光中浮起一層水汽。


    隻見她端起酒杯,遙遙向在座各位金丹示意,然後雪膩脖頸向後一仰,杯中之酒一飲而盡。


    啪!


    玉杯摔了個粉碎。


    “哈哈哈,幹得好!”此時的她,再無往日慵懶或矜持,水意潤眸,卻是有些泛紅。


    多虧了這薑默舒,師尊的仇總算收迴了些利息,不枉自己在他身上費的一片苦心。


    包括她在內,在座所有金丹已是被擂上的峰迴路轉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玄痕劍宗暗劍一出,眾人心頭皆是恨恨冒一句,“完了”,不想這玄痕劍宗不要臉至此,隻為台上的薑默舒可惜。


    鄭予晴甚至道心有些不穩,身後隱隱浮現出白骨的幻影。


    不想卻是對麵折了劍,毀了擂。


    萬鬼峰的謝厲軍幽幽地看著鄭予晴,要不是眼下實在不合適,他很想上去提醒一句,薑默舒是萬鬼峰峰主親傳弟子,鬼道天賦更好。


    鄭予晴鳳目一轉,對著其餘幾位金丹說道,“我不信這玄痕劍宗能忍得下這口氣,迴去備戰吧,七尊後天打四個元神,再算他有些暗手外援,也不是沒得打。”


    羅織卻是皺了皺眉,“倒不是怕宗門大戰,我看這次化劍大比,總感覺這劍宗行`事已經少了堂皇大氣,我懷疑他們會忍下來。”


    “這都能忍?”鄭予晴眼中詫異莫名,皓腕抬起一指雲鏡中塌了一半的擂台,


    “天下修士眼前,道子盡數被斬,連台子都被拆了,這都忍了幹脆叫玄龜劍宗算了。”


    蘭長老本是氣得渾身哆嗦,此時卻樂得閉不攏嘴,嘿嘿笑道,“不管玄痕劍宗翻不翻臉,先把消息傳迴去,提醒宗內弟子出門曆練都小心些,若是碰上玄痕劍宗的人,幹脆就先下手為強,免得吃虧。


    至於各峰備戰,卻是應有之意,我命曇宗輸得起,這玄痕劍宗倒是不好說。”


    屍佛峰廖真人若有所思,一臉輕鬆,“萬鬼峰姬催玉斬了十七個道子,這薑默舒又斬了幾個,更有三個是半步金丹,少說也是玄痕劍宗五成凝真底蘊,


    無論對麵出什麽招,反正已經是血賺了。”


    ……


    各個雲台上的喧嘩之聲愈演愈烈。


    眾多散修和其它宗門子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玄痕劍宗是敗了?


    其實對散修來說,宗門子弟都不是好東西,不過東西不好,也分這不好,那不好。


    殺人奪寶成風氣的大環境下,你殺我我殺你太正常了。


    和命曇宗修士結仇,最多就是報複起來從早到晚。


    不過若是得罪了玄痕劍宗,風格基本就是一湧而上,打了小的甚至還會來老的,加上玄痕劍宗又是劍修,一言不合就動手是常態。


    比較起來,眾多散修倒是更討厭玄痕劍宗一些。


    眼下見到玄痕劍宗被落了麵子,大多數散修心裏全是幸災樂禍,嘴上更是陰陽怪氣。


    “有些人再囂張還不是有今天?”


    “老子當年被人用劍指著,跪地求饒才留下一條命,不想今天卻是看了個稀奇,當年倒也沒白慫。”


    “劍原來是這麽耍的,那站在台上的可是玄痕劍宗的弟子?


    什麽?不是?怎麽可能不是?要我說啊,一定是!”


    負責維持雲台秩序的玄痕弟子是臊得滿臉通紅,有的更是劍都握緊了。


    不過這劍上不如人,嘴上根本說不了硬話。


    “肅靜!這化劍大比分生死兩擂,那命曇宗不過在死擂得了優勢,生擂這邊卻是被盡數打敗了。”


    此話一出,卻引來更多的嘲諷。


    散修的靈材和機緣往往都要靠命去搏,去爭,這遊走在生死邊緣次數倒是多過宗門子弟。這生死見多了,至少看得出鬥法的含金量。


    那生擂打得熱火朝天,聲勢赫赫,有個屁用?


    修士的生死隻在方寸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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