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峰山上沈波旬飛身而下,狼狽逃竄。


    靈山派蕩魔護法王仙婆緊追不舍,毫不懈怠。


    山下天佑抱著香雪海剛下了山,見香雪海氣若懸絲,天佑趕緊尋了一處僻靜之地。


    寬衣解帶,查驗傷勢。


    “少主,你快走,不要管我!”香雪海喃喃低語。


    天佑眉頭緊皺,眼眸濕潤。


    剛才如果不是香雪海關鍵時刻替他擋了魔嬰一掌,天佑自忖興許此時小命已經不保。


    這時候他豈能丟下香雪海不管不問?


    天佑見她前後都有紫斑,料定必是毒素,頓時驚得麵無血色。


    “怎麽辦?怎麽辦?”他急得亂磨,隻能盤膝而坐,先運功替她逼毒。


    香雪海自知魔嬰心狠毒辣,所下之毒不是那麽容易解的。


    她緩緩掏出一個青瓷瓶,指了指瓶子。


    天佑忙摟著香雪海,附耳靜聽。


    “打開……三粒……”


    “好!”天佑急忙喂她服下。


    “封了我的穴道,不要……讓毒素……”


    “好!”天佑再度運功,兩掌先後再前幫她壓製毒素。


    一炷香後香雪海已經稍稍好轉,麵色也紅潤了許多。


    “少主,”她握住天佑手,抬頭望著他,眼含愧意,“是我對不起你,這次的事千萬別對晴兒姑娘說,否則你就真洗不清了。”


    天佑額頭汗珠淋漓,半抱著香雪海,心裏矛盾萬分。


    “我已經配不上晴兒,嗬,算了,罷了,像我這樣的人大概隻適合孤獨終老吧!”


    “少主!”


    “噓!”天佑抬指示意,輕歎一聲,“等你傷好了,咱們迴五指山吧。咱們一起照顧外公,我來掙錢養活你們。這江湖,這武林,都已經跟咱們無關了。”


    香雪海也長歎一聲,落下一滴淚,那是對天賜最後的思念。


    “我也早就配不上他了,”香雪海心下暗傷,“也許就算我配得上他,他也不會多瞅我一眼。唉,如果當初我選擇跟他一起逃亡,會不會一切都不一樣?”


    這一夜,兩個無眠的人緊緊依偎,卻都無言以對,各懷心事。


    這一夜,兩個猶疑不決的人第一次這麽決絕地和自己鍾愛的人無聲道別,既心痛又無奈地順從了命運的安排。


    遠在千裏之外的龍山,同樣失眠的還有天賜和婉瑩。


    天賜在夢蝶閣來迴踱步,婉瑩坐在旁邊,眉頭緊皺,玉手捏著一封信。


    婉瑩旁邊的晴兒早就手捧著頭昏昏睡去,已經不知道睡了多久。


    婉瑩抬頭一瞥,無奈搖頭。


    “玉兒,你打算去嗎?”


    天賜輕歎一聲,麵色凝重,背著手望著閣外,隻覺今日的空氣特別沉悶。


    “七月初五是立秋,女帝已經決定這一日處斬公主。現在把這個消息透露給我,無非是設個局引我入甕。我如果不去,公主必死無疑。”


    婉瑩暗暗憂心,接話說:“你如果去了,必定被擒。”


    天賜無奈歎息,一時竟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當初公主救過我,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就這樣被殺了吧?”


    婉瑩起身抱著天賜,輕聲說:“可你也救過她一命,不是嗎?當初你幫她對付女帝,恩情已經還了。現在你再去等於送死,即便女帝不敢殺你,也必會囚禁你,然後殺了公主,再要挾神龍教。你去毫無意義,而且會連累神龍教一起遭殃。”


    天賜迴身捧著婉瑩粉麵,目光炙熱,眼含深情。


    “小蝶,你這麽聰明,你一定有辦法,對不對?”


    婉瑩低頭不語,半晌抬頭望著天賜雙眸,心神一顫。


    她玉手輕抬,撫摸著天賜臉頰,情意綿綿。


    “我不希望你身陷險境,如果你執意要去,就把這個帶上。”


    “什麽?”


    婉瑩在天賜掌心慢慢比劃,寫下一行字。


    天賜頓時領悟,點頭說:“好!雖然損失大了點,但比起人命,也隻能如此了。希望女帝還有一絲良善!”


    婉瑩緊急抱著天賜,附耳說:“你記住,如果女帝無道,你可以替天行道,無需顧及!記住,你不光是神龍教聖尊,還是八公山派掌門!”


    天賜笑上眉梢,點點頭。


    夜幕加深,轉眼已是子時。


    雪峰山下沈波旬還在四處逃竄,後麵王仙婆逐漸越追越近。


    他心下暗驚,陡然想起剛才一番床藝切磋耗費了不少精力,現在逐漸有些力不從心。


    他暗暗焦慮,隻盼有奇跡出現。


    沈波旬餘光一瞥,王仙婆已經近在十米外,可能自己稍一遲疑,王仙婆便會追上。


    王仙婆也暗暗竊喜,奮力追趕。


    身後兩位使者早被甩到九霄雲外,雪峰山下小鎮街道上隻剩沈波旬和王仙婆正上演一出追逐的大戲。


    突然一陣狂風吹來,卷起房瓦漫天飛舞,砸向王仙婆。


    王仙婆大驚失色,抬眼望去,片瓦後麵屋脊佇立著一個黑影。


    她來不及細想,忙揮舞手中木杖,木杖宛如風車般旋轉,擊飛了無數瓦片。


    瓦礫碎地,木杖下駐,王仙婆抬眼望去,屋脊上竟空無一人。


    “奇怪了,不對!”


    王仙婆飛身而上,四處瞭望,竟沒有一絲人跡。


    她轉身瞅去,沈波旬竟然也不知所蹤。


    王仙婆怒容滿麵,木杖斜揮,頓時震倒了一座房宇。


    沈波旬趁機逃脫,一路上慌不擇路。


    突然眼前出現一個黑影,攔住了去路。


    沈波旬大驚失色,暗歎一聲:“我命休矣!”


    夜色逐漸加深,又緩緩褪去,uu看書 .ukanshu.om 整個天空逐漸變成蔚藍的海洋。


    天佑帶著香雪海正前往五指山,兩人在福寧州寧德歇息。


    天賜曾險些在寧德城外文昌廟遇難,後來逃離天魔教時又在寧德遇到師父上官甫。


    現在迴想起來,天佑黯黯神傷。


    兩人隨便進了一家酒肆,準備暫時歇息,避避暑氣。


    旁邊幾個長舌男你一言我一語,頓時引起了香雪海注意。


    她素來心思細膩,便豎耳細聽。


    隻見一個男子一邊摳著腳丫子,一邊高談闊論:“哥幾個不知道吧,最近玄女教出了樁大事。”


    “什麽大事啊?”


    “對啊,快說快說!”


    那男子咂舌歎息:“江湖有個《美人榜》,榜單第三名叫金鴛鴦,是玄女教的……”


    香雪海聽得心驚肉跳,忙低聲說:“少主,玄女教公主要被處斬了!”


    “什麽時候?”天佑一驚。


    香雪海掐指一算,麵露憂愁:“兩三天後。”


    天佑自斟自酌,滿不在乎說:“與咱們無關,何況咱們也沒有能力救她。”


    香雪海卻麵色凝重,低聲提醒:“少主,你說天賜哥哥如果知道了,會不會前往?”


    天佑麵色一變,酒杯失手掉落桌上,灑了一身。


    香雪海忙幫他擦拭,細膩周到。


    “唉,”天佑輕歎一聲,“看來師兄有危險了,我雖然與師父和衛青山有仇,卻與師兄沒有仇怨。當年如果不是他照顧我,我早死八百迴了。這次就算拚了命,我也不會看著師兄身臨險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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