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雪海推著一個老者進了飛燕殿。


    輪椅上坐著的老者正是聖毒教前毒尊獨孤勝。


    獨孤勝匆忙為香雪海準備了一桌子菜,就這樣靜靜看著她吃。


    “多吃一點,你這娃娃出去一陣子都瘦了一圈。”


    香雪海感動得淚水直打轉,笑中帶淚。


    “師父,您還記得派我出穀是做什麽嗎?”


    獨孤勝輕輕搖頭,露出詫異的目光。


    “不是你自己迷路了嗎?我什麽時候派你了?”


    香雪海見他又什麽都不記得了,暗暗神傷,偷偷抹眼淚。


    “師父還記得您的外孫嗎?”


    獨孤勝點點頭,突然歎口氣,“我那外孫也是可憐,當年我不該帶他下山,以至於讓他慘死奸人之手啊!”


    香雪海也歎口氣,暗暗歎息:“師父又糊塗了。”


    每到獨孤勝糊塗的時候她都要慢慢講述往事幫他迴憶。


    “師父,當年您抱著外孫下了神龍教龍山,後來的事您還記得嗎?”


    獨孤勝頓時怒容滿麵,“當然記得,即便他化成灰我也不會忘!當年我抱著外孫準備返迴,沒想到遭到叛徒李鴻基和錢三桂的伏擊!”


    想起這些,他至今還氣得手發抖。


    香雪海十分無語,見獨孤勝氣得麵色通紅,她也不敢再提。


    “師父還記得您的外孫叫什麽嗎?”她露出期待的目光。


    獨孤勝頓時愣住了,他撓撓頭,眼神迷離。


    香雪海搖搖頭,雙目逐漸暗淡,既傷心又失望,不禁喃喃自語:“看來師父是永遠想不起來了。”


    “麒麟!”獨孤勝大唿一聲。


    香雪海睜大雙目,一把抓住獨孤勝衣袖,麵色大喜。


    “麒麟,對對對,叫麒麟!”獨孤勝大笑,“龍和鳳生得兒子當然得叫麒麟。”


    香雪海眉頭緊皺,突然之間不知道他說的是真還是假。


    獨孤勝仰天大笑,喜不自勝。


    香雪海卻眉頭不展,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憂。


    “好香啊!”一個聲若洪鍾的聲音傳進大殿。


    香雪海大驚,迴頭望去,“師父,應該是師叔到了。”


    “什麽師叔?”獨孤勝一臉不屑,“分明就是魔頭。”


    突然一個人影一閃而至,“老毒物,你個老東西又在說我的壞話。”


    “老魔頭,你跑哪兒去了?玲瓏迴來了,我們等你半天了。”


    香雪海趕緊起身行禮。


    白發老者望著香雪海麵含笑意,點點頭。


    他就是天魔教前魔君沈波旬。


    沈波旬搭眼一掃獨孤勝,突然麵色一寒發起脾氣:“你這個老毒物,玲瓏來了你怎麽不通知我?你這不是陷我於不義嗎?玲瓏,這都怪你師父,他故意的。”


    香雪海知道平日他倆最愛鬥嘴,便沒放心上,隻是淡淡一笑。


    “哈哈,”獨孤勝大笑,“我就是故意的,反正我做的菜你也不愛吃。反倒是我的好酒都被你喝光了。你瞅瞅,我連一壇像樣的酒都沒有。”


    沈波旬餘光一瞥,桌上確實連空酒壇都沒有。


    不過他知道香雪海不愛喝酒,料想她不會在意。


    沈波旬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突然輕聲對香雪海說:“你師父啊就是老頑固,你不喝酒,他不喝酒,他還不許我喝,你說說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嘛?”


    香雪海笑而不語,靜靜聽著二人你一言我一語,不敢插話。


    見兩人針尖對麥芒越說越下線,香雪海急忙岔開話題。


    “師叔,您剛才忙什麽去了?我一路走來都沒看到您。”


    沈波旬一拍大腿,麵色焦急,“壞了,差點忘了正事!”


    獨孤勝見他話沒說完便飛身而去不禁十分好奇。


    “玲瓏,你猜這個老魔頭又在瞎折騰什麽?”


    香雪海笑盈盈輕聲說:“我猜師叔肯定又去了絕情穀。”


    獨孤勝無奈搖頭,輕歎一聲,“絕情穀,真的能絕情嗎?有些人越是刻意不去想就越是思念。唉,就像我一樣,有些事明明該忘了,卻越想忘記就越積越深。”


    香雪海深有感觸,不住點頭。


    就像她對天賜,總是忍不住暗暗擔心。


    “天賜哥哥……”她喃喃自語。


    她做夢也想不到天賜就在蝶穀中,離她近在咫尺。


    天賜趴在火穀中,身體早已到了極限。


    他奄奄一息,彌留之際腦中閃過許多畫麵。


    那年他隻有八歲,為了護天佑他被罰跪小黑屋。


    多年後他與天佑同時被擢拔為聖童,兩人一起在神龍麵前起誓。


    後來遇到了香雪海,兩人相交相知,卻被上官甫扼殺在搖籃中。


    再後來遇上了玉玲瓏,兩人成了知己,卻情難相許。


    他又想到了逃亡的艱難歲月,想到了琥珀、琉璃。


    腦中陡然出現了婉瑩的音容笑貌,是那樣的歲月靜好……


    “哈哈,”天賜苦笑一聲,連聲音都變得嘶啞了,不禁咳嗽不止。


    “上天不公啊!為善的不長命,為惡的活千年。老天爺,你高高在上,竟是這般欺軟怕硬嗎?”


    天賜睜大雙目,使勁抬起手臂,直到雙目漸漸失去光澤……


    千鈞一發之際,沈波旬飄然而至。


    他提起天賜飛身而去,一邊跑一邊暗暗用真氣護住他心脈。


    獨孤勝在飛燕殿等得焦急,u看書.uukanshu 他原本就沒有耐心,現在更是焦躁不安。


    這習慣是當初他當毒尊時留下的,至今沒改。


    “這個老魔頭,到底搞什麽去了?這一桌子菜都涼了,就等他一個人!”


    香雪海善解人意,輕輕一笑,趕緊安慰獨孤勝。


    “師父別急,我去把菜熱一下。師叔既然遲遲不來,必定是有要緊的事。反正徒兒這次迴來也沒打算再出穀,來日方長,不在乎這一刻。”


    她起身拾掇,十分勤快。


    見她有條不紊的收拾,獨孤勝頓感十分欣慰。


    “玲瓏,你不在的這段時間,這個老魔頭懶得要命,什麽都不做。他可是把我害慘了,我七十多歲的人還要去照顧他一個五十多歲的毛頭小子,想想都氣!”


    香雪海迴頭輕笑,她知道獨孤勝是刀子嘴豆腐心,也就是發發牢騷而已。


    “叔父畢竟曾當過魔君,錦衣玉食,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沒過過苦日子。”


    獨孤勝怒氣更盛了,“我當年還是毒尊呢,我不是一樣可以自力更生嗎?”


    香雪海一瞥門外,輕聲恭維:“師父當年又當父親又當母親,自然事事親力親為。師叔嘛,畢竟沒有撫養兒女,所以做事難免粗枝大葉。”


    “哈哈,”獨孤勝大笑,“還是玲瓏會說話,我就愛聽你講話。不像那個老魔頭,天天惹我生氣。”


    “老毒物,你個老東西又在說我壞話!”沈波旬的聲音遠遠傳來。


    香雪海抬眼望去,不禁麵色大變,手中盤子陡然掉落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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