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嘛呢?”


    曲卓怕給胖貨掙摔了,嘴裏不滿的嚷嚷著,被強拽著迴家。


    梅宣寧從地安門東大街一直走到帽兒胡同,又拽著某人折騰一氣,進屋時累的唿哧帶喘一腦門汗。


    坐地佛似的拍沙發上,示意喬小雨:“快,整口水。”


    喬小雨奔廚房拿暖瓶的功夫,梅宣寧把氣兒捯勻了。


    接過水杯咚咚咚的一口幹了,杯子遞給喬小雨示意再倒一杯,瞪著眼珠子衝著笑模滋兒的貨運氣。


    “嘖嘖嘖~這破體格。就是辦公室裏待久了。我覺得吧,你應該換個……”


    “少給我打鑔。”梅宣寧氣的又上喘了:“你一天天的,到底有沒有點正事兒啦?”


    “正事兒?”曲卓一點不惱,翹起二郎腿樂嗬嗬的:“我現在休息呢。有什麽正事兒,下周一再說吧……”


    梅老二與曲某人交道打的多,經驗可謂十分豐富。他太清楚了,千萬不要試圖跟那貨講道理。


    他的道理和你的道理,壓根就不是一個道理。一個不留神,就得被帶溝裏……


    怎麽辦?


    直截了當!


    “你上午給港島打電話了?”


    “嗯呐。”


    “對講機的配件到啦?”


    “嗯呐。”


    “趕緊往迴運呀,712等著呢。”


    “得跟進出口管委會報備才行。不然違法,要槍斃的。”


    “人家說的是,基金會的進出口事物。跟那批配件有什麽關係!?”


    “有關係!那批配件算是基金會捐的。”


    “你…你……”梅宣寧氣的心率加速,點點頭:“行,就算基金會捐的。現在我正式通知你,基金會的進出口事宜,無需向進出口管委會申報。”


    “你說的不算。”


    “那你說,誰說的算?!”


    “法律說的算。”


    “怎麽個意思?”


    “出條文,明確定義基金會的屬性,監管單位,以及進出口事物的登記、申報辦法。”


    “行~我迴去就跟上麵匯報。這迴能運了吧?”


    “法律條文出台,立馬發貨!”


    “你威脅誰呢?”梅宣寧瞪眼拍桌子。


    “我這是遵紀守法!”曲卓不急不惱:“以前沒想到這些問題,現在想到了,就必須要有個結果。”


    “發布法律條文是多麽嚴肅的事,是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能製定的嗎?”


    “正式法文不是一兩天能確定的,臨時性的試行辦法也很難嗎?


    難在哪?


    現在全國隻有一家基金會,怕什麽?即便出錯了,又能造成多嚴重的後果?”


    “你……”梅宣寧感覺心律有點失常。


    “甭你我他的。你很清楚我什麽目的。你也很清楚如果我不強硬,會麵臨什麽樣的局麵。


    啥意思?


    我掏錢維持基金會的運轉就算了。基金會做事,還得被一幫草頭王拿捏?


    我投入時間、精力、資金,冒著風險在外麵折騰。迴來後還被人當成肥肉,隨便一阿貓阿狗都想咬兩口。跟我耍流氓呢?”


    幾句話的功夫,道理被掰過來了。


    梅宣寧再氣也得承認,曲某人搭錢、搭精力,冒風險做促進兩邊交流的工作,已經很難能可貴了。不論怎麽講,都沒有被拿捏掣肘的道理。


    隻能緩下語氣:“有不滿,你可以講出來嘛。又不是沒人替你做主。發脾氣不能不分緩急呀。”


    “什麽是急,什麽是緩?一個健全的社會,必須有健全的法律做為支撐。靠人治,那是小孩過家家。


    有人替我做主?


    都什麽年代了,還搞青天大老爺那一套?


    唯一能為我做主的,隻有法律!


    沒有任何事,比出現新情況後及時健全增補法律規範更具有緊迫性。


    所以,你在這件事上的認知,是短視的、是不負責任的,甚至是愚蠢的。


    你那是頭疼醫頭腳疼醫腳,不分輕重緩急的糊弄事兒。”


    “……”梅宣寧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心裏暗暗後悔:“到底還是被拽溝裏了。”


    這小子總這樣,你跟他講大局,他告訴你他沒有大局。你跟他講道理,他調子起的比你還高,道理講比你還大。


    你架不起來他,還特娘的總被他架起來……真特娘,見了鬼了都。


    坐那緩了兩口氣,梅宣寧接過喬小雨手裏的水杯再次一口幹了,起身頭也不迴的往外走。


    幹嘛去?


    找曹老!


    他是一點招兒也沒有了……


    “你話說的太重啦。”喬小雨小聲埋怨。


    “既然胸懷大誌,就活該受理想和抱負的苦。他自己願意的,沒人逼他。”曲卓懶踏踏的起身奔廚房:“研究研究中午吃啥。下午你在家歇著,我北新倉看看……”


    “不折騰了,食堂吃一口得了。”喬小雨懶懶的不想動。


    “也行,我去打飯。”曲卓進廚房拿了倆飯盆,趿拉著拖鞋往外走……


    雖然已經入秋,但秋老虎不是開玩笑的。所以……十六號院的“食堂”,今兒中午吃炸醬麵。


    醬是甜麵醬和黃醬兩摻的,還放了熬豬油剩下的油渣。一進院熱氣騰騰,醬香味和肉香味撲鼻。


    標準粉兌普通粉擀的麵條,煮熟後顏色有些發黑,但也是細糧。一大盆一大盆的,看著賊豪邁。


    倒座房裏,幾個大姐和老太太在焯配菜和切黃瓜絲……


    (小麥粉分四個等級,特一、特二、標準和普通)


    國營飯店裏這樣的一大碗,再配上醬和菜碼,得一毛四加二兩糧票。


    眼下大食堂供應四撥人吃飯,基金會的人,五號院裏修複家具的工匠,還有可園和六號院裏幹活的工人。


    麵條雖然是細糧,但對幹活的工人來說不頂餓。關鍵是往飽裏吃供不起。


    錢是小事兒,淘弄不到那麽多糧票。


    所以,對著院門的兩間屋內,四個大灶的屜上還蒸著二合麵的饅頭。開飯時每個力工能領一個……


    十六號院是姓曹的房主上趕子賣給曲卓的。


    原本非常寬敞的大院,租出去後被霸道的工廠領導加了兩排房,大四合院變成了“迴”字院。


    房子多也挺好,眼下靠南對向的兩排房子當庫房用。臨街這邊對向的兩排房,起了大灶和水案。


    管事兒的是曲秀梅,幹活的都是軍屬。


    其實除了基金會,其它三波人完全沒必要管飯。


    工錢開足了,自己帶飯很正常。


    之所以折騰起個食堂,目的是為了挑人。


    基金會計劃中有食堂,人手要自己招。五號院和可園完工後,也需要人手看顧收拾。


    與其到時候現找人,不如早早的開始尋摸物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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