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麵前是處長、司長、院長之類的大人物,馬太太不會很慌。


    因為她有底氣,老公已經在外麵了。今天誰敢動她,老公就會揭誰的老底。


    就算沒有麵前人的把柄,也能通過揭別人的老底,逼對方幫著解決麻煩。


    哪個不怕死,就大家一起死。


    但是,此刻她麵前是港島四家社團的代言人……三家最有實力的和一家號召力最強的。


    馬家手裏握著的東西,可以遙控某些人,對眼前這四位施壓。


    可真要徹底撕破麵皮,馬家將要遭到的報複,是沒有底線的。


    這一點,馬太太再清楚不過了。


    但她依舊不肯認慫。


    浮腫發紅的眼睛看著麵前四個人,臉上拿捏出尖酸的冷笑:“真沒想到,福興義、新義安、和記、號碼幫,你們這些人嘴上喊著有忠有義刀下過,不忠不義劍下亡,背地裏居然都做起了小日子的狗,合力欺負自己人!”


    沒錯,這個蠢女人到現在還不知道,今晚的這場熱鬧到底因何而起。


    她覺得隻要抓住打傷她幼子的是小日子,就能占據道德製高點。


    洪門最虛偽,私下裏一肚子男盜女娼,對外卻講麵子,講師出有名。


    隻要她對外放出消息,港島社團聯合替小日子出頭欺壓港島本土人,就掌握了悠悠眾口。把眼前這四個人和他們所代表的勢力,推到人人喊打的境地。


    “馬太,你誤會了。”文先生音調溫和的開口:“我與向二,還有兩位叔伯,今晚不是替小日子出頭。”


    “嗬~”馬太太冷笑:“那你們在這裏做咩呀?來替我馬家張目?我要不要感謝你們,給你們敬茶啊?”


    “我們之所以齊聚這裏,是替順生曲先生出頭。”文先生慢悠悠的,但吐字異常清晰的解釋。


    成叔、權叔原本微微皺起的眉頭,緩緩舒展開,微微頷首表示讚同。


    “順生…曲先生?”馬太太皺起眉頭搜刮肚腸,愣是想不起到底是哪路神仙。


    她身後站著的長子馬挺強先反應過來,湊到老娘耳邊低聲說:“媽咪,順生是做遊戲機的那個,gameboy。”


    “哈~”馬太太稍稍反應了一下,發出了一聲極具嘲諷的笑:“好呀,真是新鮮事。港島四大字頭合力替一個開廠的小老板出頭。”


    “啪~”馬太太臉色驟然冷厲,一巴掌拍在桌上,起身質問麵前四人:“你們當我是傻的嗎?”


    “你以為自己很聰明?”向波嗬嗬的冷笑,同樣臉上驟然轉冷,指著馬太太吼:“你出門打聽清楚!港島哪個不知道,我大哥與曲先生情同手足!”


    “馬太,話不能亂講。”權叔拿腔拿勢的開口:“一年前我就向江湖同道放過風聲。小曲是我老友家的崽,希望諸位好朋友給幾份薄麵,不要為難他。


    你如果不信,盡可以隨便打問。”


    “馬太。”文先生臉上溫和笑意收斂:“你與曲先生過不去,就是與和記過不去。”


    “退一步吧。”成叔先是溫和的勸解,隨後身體前傾,壓迫感十足的直言:“如果不退,我們所有人一同趕絕你馬家。”


    “……”馬太太臉上的怒氣僵住。


    她意識到,那個做電子遊戲機的曲先生,似乎並不是個被人推出來當由頭的小角色。


    “曲先生呢,是做正行的。為人低調,從不參與江湖上的紛爭。馬太不了解,情有可原。”文先生出言緩和局麵,繼而解釋:“你口中的小日子,此次來港島是同曲先生談生意的。


    對方是客,曲先生為地主。於情於理,都不能讓客人在自家地頭吃虧。我如此解釋,馬太是否能明了?”


    “……”馬太太不吭聲,默默的坐迴椅子上。


    她腦子有點亂,主要是搞不清楚那位順生曲先生,到底多大的來頭,自家老公能不能吃得住。


    對麵的四個人都篤定,今天馬家的蠢女人一定,也必須服軟。所以,並不不催促。


    畢竟,主事的不是馬惜如,而是馬家的女人。


    達成目的就好,逼迫太甚傳出去好說不好聽。


    樓上某房間裏的幾個人,默默的看著監控畫麵。其中一人見談判似乎陷入了僵局,默不作聲的離開,到隔壁房間拿起電話撥號。


    (68年可錄像監控係統問世,76年彩色監控誕生,戴英shi最早普及監控的國家之一。港島警務係統從戴英采購的設備。)


    接聽電話的人,迅速將情況匯報給利亞姆,利亞姆又打電話通知了還在別墅酒店的某人。


    某人放下手中的撲克塞進睡袍的小兜裏,貌似輕鬆的用英語和漢語,分別提醒床上兩位睡袍美人不準偷偷換牌,


    去到外間客廳裏,麵色瞬間變為陰沉,拿起話筒撥號……


    幾分鍾後,中區警署一樓裝著磨砂玻璃門被敲響。隨後一名軍裝警拉開門,對馬太說:“馬太太,有你電話。”


    馬太太疑惑這時候誰會給她打電話,但能暫時離開這間壓抑到令她崩潰的房間也好。


    於是起身出門,跟軍裝警走了……


    台北仁愛路的一間別墅內,馬惜如唿吸粗重的將聽筒放在耳邊。等了良久,聽到對麵有人拿起了話筒,壓低聲音“喂”了一句。


    盡管馬惜如有意掩飾,但馬太太立馬聽出電話對麵是誰。趕忙將聽筒貼近耳朵,手攏著話筒,緊張又驚喜的透出哭腔:“老公,是你嗎老公?”


    “你個蠢婦!道歉!賠錢!啪~” 馬惜如咬牙切齒的吐出八個字,大力掛斷電話。


    “……”馬太太滿肚子委屈正要往外倒呢,直接被吼懵了。


    拿著話筒呆愣了半晌,原本攏話筒的手,機械的擦了下臉頰上滑落的淚珠子。


    顧不上滿腦的負麵情緒,心裏有了明悟……這次真的踢到鐵板啦,老公罩不住。


    馬惜如當然罩不住。


    今晚發生了多少事,驚動了多少人,中間又出現了多少波折,遠不是某不靠譜的貨和另一個愣頭青能想象的。


    成叔、權叔和文先生,也不可能那麽急公好義,不請自來的替人撐場麵。


    就像曲久勷此時還不知道,他整晚都在挨罵。


    被他的親親大侄子,在心裏罵了成百上千過萬遍。並且暗暗發誓,迴頭大爺爺抽那貨的時候,絕對不攔著。


    不但不攔著,還會添油加醋。


    打死算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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