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了,才迴電話。”於芳語氣中透著埋怨。


    “忙唄,今天準備休半下午,剛迴來我丈母娘就讓我趕緊迴電話。”曲卓有意拿捏下,語氣中透著明顯的疲憊。


    “又連軸轉啦?”於芳收起埋怨透出關心。


    “沒辦法,催的太急。”曲卓語氣無奈,隨即問:“您找我啥事兒?”


    “你不讓鄭處長帶話,想撈金魚嘛。”


    “有這事兒,今兒方便不?行的話,帶著我大閨女一起去,她今天半天兒課。”


    “……”於芳稍微沉吟了一下,囑咐:“你等一會兒,過會我給你迴電話。”


    “得。”曲卓應聲,掛斷電話。


    “幹嘛去呀?”喬明明好奇的問。


    她沒聽清電話裏的聲音,但聽到大好人說,要帶她一起去做什麽。


    “記得去年冬天,一挺慈祥的老奶奶大晚上送你迴家不?”曲卓問。


    “記得呀,曹奶奶。她答應給我花魚呢。”喬明明的眼睛瞬間亮了。


    許桂芸正擱餐廳裏自己試著點豆腐呢,聽到“曹奶奶”仨字趕忙跑出來,緊張的等著聽下文。


    “對,就是那位曹奶奶。她家今兒要方便的話,我帶你過去撈魚。”


    “真噠?”喬明明眼睛更亮,高興的都不知道怎麽嘚瑟好了。


    “媽呀,不行!”許桂芸趕緊攔著:“那地兒能帶小孩兒去嘛!你…你也別去了,那裏麵的魚,是咱能隨便撈的嘛。”


    “看您說的,啥地兒呀,不過是個大點的園子罷了。”


    “不行不行不行,可不行。明明聽話,咱老實在家等著。讓你姐夫去撈……”


    “我不~”喬明明癟嘴就要哭。


    “咱不聽她的,一天就知道瞎緊張。”曲卓把大閨女抱腿上。


    “你就慣著吧,沒邊兒的都!”許桂芸氣的直跺腳。


    “女孩兒嘛,慣著點沒毛病。要是小小子,我一天揍八遍兒,哭的就該是您啦。”曲卓理直氣壯的,然後教育小丫頭:“遇到問題時,咱要學會據理力爭。甭動不動就哭,一點都不堅強。”


    “可是…要是別人不講道理呢?”喬明明癟著嘴委委屈屈的。


    “碰見不講道理,你就先不搭理他。迴頭告訴我,我會教他講道理。”曲卓摸兜掏出一小卷手紙,撕了一段疊好,按小丫頭鼻子上:“用力,擤!”


    “嘶~~~~嘶~~嘶~~”


    “哎我的媽呀,你鼻子裏挺能裝呀。”


    “那當然……”小丫頭得意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好像不是誇獎的話,賴嘰著幹嚎:“呃~~~~”


    一直等了有十多分鍾,電話鈴聲響起……


    “你下午沒別的事吧?”於芳問。


    “沒。”曲卓幹脆的迴話。


    “四點半過來。”


    “四點半…撈一個小時的魚就五點半了,曹奶奶管飯不?”曲卓蹬鼻子上臉。


    “……”許桂芸急的直瞪眼。


    “看你表現吧。表現好了有的吃,表現不好哪兒涼快哪呆著去。”


    “嗯?”曲卓拉了個長音兒,帶著警惕的說:“我怎麽忽然有點不想去了呢?”


    “你別找揍啊。四點半,掛了……”


    “為啥四點半去呀?”喬明明小聲問。


    “估摸著曹奶奶家有客人,我們要等客人走了之後再去。”


    “哦~”喬明明點點頭,斜了眼老娘,小聲問:“那咱還去新僑嗎?”


    “計劃有變,咱得趕緊收拾魚池子,不然魚弄迴來往那放。”


    “呀,對!”喬明明猛然醒悟,溜溜的往大臥室跑。


    金魚池子修好後一直泡著水,中間換過兩次,王老爺子就不讓再換了。循環水倒是一直開著,不過不讓洗濾綿,也不讓碰暗池子裏堆著的碎太湖石。


    說是要養底、養石頭去燥氣。


    曲卓聽不懂那些專業術語,理解為修池子的水泥是堿性的,去燥氣就是去除堿性,讓水質更適合魚類生存。不讓洗濾材……是培養硝化細菌?


    至於硝化細菌是個啥,曲卓也不知道,以前聽養魚的朋友叨咕過,好像是消解水中氨氮的……


    小丫頭聽說要收拾金魚池子,急火火的在陽光門廊裏換了鞋,跑去南麵的小院。


    到池子邊才意識到,壓根不知道該怎麽收拾。


    等了一陣,不見大好人來。顛顛的跑迴屋裏,聽老娘說去五號院找王老爺子了。


    於是,又跑門口換上鞋,顛顛的跑去五號院找人……


    王世襄正忙著呢,跟幾個老工匠一起拾掇那個兩米乘一米二的紫檀雕花大桌。


    聽曲卓要收拾金魚池子,原本不願搭理。可聽說要裝的是海子裏撈迴來的“龍種”,態度立馬不一樣了,扔下油布跟曲卓迴家。


    小丫頭又顛顛的跟著往迴跑……


    舊社會雖然已經遠去,但不少殘存的……東西,卻無法輕易被抹去,尤其在上歲數人那裏。


    幾條錦鯉罷了,甭管出自後海、北海、中海、南海,還是胡同裏誰家的瓦盆,本質上沒有任何區別。


    但一說是打“宮裏”出來的,那……感覺立馬就不一樣了。潛意識就覺得認真對待,千萬別給養死了。


    不但不能養死,還必須養好……


    掀開假山側麵的暗池,裏麵一粗一細兩層高苯乙烯海綿濾,已經快被水藻和雜物堵死了。後麵堆滿了碎太湖石的池子裏,也積了不少雜質。


    得虧潛水泵調到了最小功率,縫隙裏滲過去的水量足夠,不然早燒了。


    檢查過後,王世襄還是不讓動裝著碎太湖石的池子,隻讓曲卓把兩道海綿濾撈出洗洗。


    看著水裏裏麵滿眼的亂遊的“小生物”,曲卓頭皮刺撓的不行。商量著把水全放了,刷幹淨換一池子幹淨水。


    王世襄說什麽也不讓,說池子裏的藻也好,“小生物”也罷,對錦鯉來說都是食物。


    魚下進來後,幾天的功夫就全造了,壓根不用管。


    曲卓覺得老爺子在瞎說,過幾天“小生物”們全起飛個屁的……但人家是行家,他一個純小白沒底氣爭將。


    隻能老老實實的迴家戴上副膠皮手套,又“找”了個玻璃絲口袋,裝了兩片新海綿到南院。


    把新海綿放下,撈出兩層舊海綿塞口袋裏,從小門出去了。


    幹嘛去了?


    扔了唄!


    等曲卓迴來時,王老爺子已經把兩層濾棉安置到位,蓋上暗池的蓋板,站魚池子邊上端詳。


    掂量了好幾分鍾,招唿曲卓和小丫頭去五號院拿鏟子和小推車奔什刹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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