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桌上亂糟糟的圖紙,是曲卓故意擺出來的。


    畢竟被外事辦“征用”這個理由,能瞞住一部分人,卻瞞不住所有人。


    一旦有重量人士忽然殺上門……會發現小曲同誌雖然耍了小性子,但沒有放下工作。


    相反,即便氣的都遞辭職報告了,也依舊在為我們的半導體事業點燈熬油……


    紀律部門“工作”時是有紀律的,不會像影視劇裏古代官兵抄家,進門就一頓亂翻亂砸。


    趙誌剛帶人在書房裏翻找時,有人在旁邊有監督,同時繪製現場簡圖。


    哪些東西在什麽位置,都有標記和編號。帶走時,按照編號裝箱。拿迴來時,也按照編號放迴去。


    所以,出去“逛”了一圈的資料,迴來後大致位置基本沒有變化,甚至看起來擺放的還更加整齊了。


    整不整齊的不重要,一幫人在屁大點的屋裏折騰了兩圈,把光亮到一塵不染的地磚,踩的全是帶著泥跡的鞋印子。


    這地麵可是小雨妹妹用抹布一點一點擦出來的,濕抹布幹抹布的擦了好幾遍,才呈現出光亮如鏡的效果。


    曲卓壓了壓胸中升騰的火氣,瞅了眼書桌上原本淩亂的圖紙被分類整理成三摞……


    拉開書架下方的櫃門……以前隨手畫的一些東西,也整齊的放在原本的位置。再拉開書桌下麵的櫃子……


    於領導、趙長波和趙誌剛在茶室待了半天,一直不見某人從正房出來。正摸不準什麽情況呢,許桂芸拎著電水壺出來給三個人續水。


    於領導和氣的問:“小曲在屋裏幹嘛呢?”


    “我剛看,在翻弄那些圖紙呢。”許桂芸抱歉的笑了笑,小聲解釋:“他吧,東西看著亂,實際上是有規律的。這會兒……我瞅那意思,好像是在重新歸置。”


    許桂芸話音剛落,曲卓拉開書房門對麵的走廊窗戶,衝著茶室方向語氣極為不善的喊:“你們哪個進過我書房?”


    於和倆趙聽到聲音一愣,趙誌剛醒過神後,忙走到門口迴應:“我帶人拿走又送迴來的。”


    “來!”曲卓命令式吐出一個字,轉身迴了書房。


    於和倆趙聽語氣就知道,多半出什麽問題了。趙誌剛稍一遲疑,快步奔正房去。


    於領導和趙長波對視一下,跟在趙誌剛後麵穿過正房屏門,遊廊上默契的左轉。走到走廊窗外,隔著窗戶往書房裏麵看……


    趙誌剛進到書房,發現桌上原本整理成三摞的圖紙,再次變得淩亂不堪。書架櫃門是開著的,裏麵的東西都被翻了出來,胡亂堆在地上。


    稍一觀察,趙誌剛立馬有了猜測,緊張的問:“是有東西找不到了嗎?”


    “你知道?”曲卓眼神中泛起狐疑。


    “啊?我不知道。”趙誌剛忙示意亂糟的屋裏解釋:“你屋裏的東西帶走時有登記。送迴來後,都是按照原位擺放的。”


    曲卓手放到電話旁的日曆牌上:“這裏,我夾了一張記錄著幾個電話號碼的紙條。”


    趙誌剛視線落在日曆牌上時,曲卓的手又放到電話下方:“這裏,有一張記錄技術資料的目錄。”


    “不見了?”趙誌剛心裏咯噔一下。


    “……”曲卓盯著趙誌剛不吭聲。


    “紙條,資料……”趙誌剛仔細迴憶,眉頭緊皺的咕噥:“沒有,我們取走的資料裏,應該沒有。”


    確實沒有!


    趙誌剛之前帶人過來時,全程看著手下整理和登記屋裏的東西。如果是一兩張圖紙,他不敢肯定。畢竟太多了,他又不懂技術,對不上哪張是哪張。


    但一張目錄和記著電話的紙條,這倆東西如果出現過,他肯定有印象。


    原本在窗外看情況的於領導,快步進到屋內,緊張的問:“你仔細說說,什麽東西不見了?”


    曲卓再次拍了下日曆牌:“這裏夾了張紙條,上麵記著港中文校長馬麟,港理工建築係呂教授,還有機工係趙教授等七八個人的聯係電話。”


    “這裏……”曲卓又點了下電話下方的位置:“我之前以順生總工的身份,參觀了小日子多家科技企業和實驗室,記下了不少有用的東西。當時人在外麵,擔心周圍有m16的人盯著,不敢落實到紙麵上。


    上次迴來待了一周,按照在小日子期間的時間動線,總結出了一份目錄形式的技術要點。前天迴來後,根據目錄把看到過的東西還原出來。”


    “就是這些資料?”於領導示意桌上的圖紙。


    “……”曲卓看向於領導,潛台詞是:“你能不能別說廢話?”


    於領導用力抓了抓頭皮,指著趙誌剛:“把所有進出過小曲家的人控製起來。”


    “是!”趙誌剛打了個立正,抓起桌上的電話撥號。


    於領導又指向趙長波,透著金鳴聲的吐出三個字:“給我查!”


    ————


    國科院紀律部門進過曲卓書房裏的人雖然不少,但有人全程監督不說。翻找收攏物品時也是兩兩一組。


    理論上不會有獨自一個人,避開其他人的視線偷偷搞小動作的可能。


    要問誰拿走東西的可能性最大,無疑是某人的準丈母娘許桂芸,她有大把的時間和機會。


    但正因為她有太多的機會和時間,才最不可能。


    因為如果是許桂芸,根本就不需要把東西藏起來。


    一天裏隨便找個某人不在的時間段,抄錄也好、拍照也罷,哪怕是死記硬背都行。


    那麽,還有誰?


    南麵小院裏幹活的工人?


    正房通往南側小院隻有臥室裏的一扇門。那扇門是鎖著的,但外麵陽光門廊的橫拉門倒是沒插。


    這點許桂芸非常肯定,她出去給工人們送過水和煙,兩次出去後迴來,臥室門肯定都鎖了。畢竟那是臥室呀,哪能讓外人隨便進。


    暫時拋開掉工人們相互打掩護作偽證的可能,院裏的人想進到屋內,必須先進入陽光門廊,再撬開書房的窗戶進去。或者撬開臥室門,穿過走廊進入書房。


    這兩種方式不論哪一種,撬門撬窗必然會留下痕跡。但刑偵專家過來檢查後,沒找到任何疑點。


    排除,或者初步排除了幾種可能後,還剩下一個嫌疑人……齊康泰的秘書劉健。


    他進過曲卓的書房。接電話時,還用眼神示意許桂芸去外麵等。


    完全有機會借著身體的掩護,避開門外許桂芸的視線,悄無聲息的搞小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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