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卓有一種讓很多人十分頭疼的本事,在不高興的時候,一句話就能把天兒聊死。


    大社領導就遇到了這種尷尬的情況。


    還沒法發脾氣,之前他聽的很清楚,自己的那點麵子已經用沒了。


    關鍵是,眼前這位小家夥,出了名的臭脾氣,出了名的小家子氣,出了名的不好說話。也是出了名的能力強,本事大。


    從透露出的隻言片語就能聽出來,這次去彎省,受的委屈可不小。


    年輕嘛,受了委屈發發小脾氣,是可以理解的。身為內領導如果在意的話,就太沒格局了……


    看出來某個跟刺蝟似的小子壓根不想跟自己溝通,大社領導索性笑吟吟不吭聲了。


    不用交代,梅宣寧主動承擔起了交流的任務。


    類似的匯報曲卓都不知道經曆過多少次了,也算經驗豐富。從下飛機到了曲家大宅,管家通知正情局的人正等著他呢開始,用了差不多兩個小時,貌似完整的把過去一周的經曆事無巨細的複述了一遍。


    開始時,梅宣寧和大社領導的注意力,還集中在曲卓被正情局盯上的方麵。到了後來,聽說曲卓居然正大光明的當起了信使。


    尤其是從內兜、側兜和褲兜裏掏出了九封私人信件和二十一條親眷資料,還有一個手鐲時,倆人再也顧不上其他的了。


    原本打定主意不出聲的大社領導,眼睛放光的一再追問。甚至激動的語調都有點抖……


    這麽多年以來,我們和彎省那邊除了保留著並不順暢的官麵溝通外,民間通信幾乎是完全絕斷的。


    而我們,在大環境已經不允許動用武力解決問題的情況下,迫切的希望加強溝通,其中就包含了民間通信。


    有效的溝通,可以加強情感紐帶的維係。繼而通過民間的聲音,發出自下而上的聲音,從而影響那邊當局者的決策。


    畢竟,說漂亮話占大義,博同情和爭取廣泛支持這種事,我們是最擅長的。


    我們很想,也需要找到一個切入的契機。但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敵人,那邊自然嚴防死守。


    之前我們張羅著促成部分有境外關係的人,與東南亞各地親屬重新建立聯係時,不是沒跟那邊溝通過。


    結果呢?


    別說送人過去探親,一片紙都進不去。


    所以,別看曲卓隻是帶迴來了二十幾條委托。還基本都是些閑賦在家,子女淡出正壇轉而經商或從事其它行當的,已經“沒用”了的老家夥。


    但那幫不中用的老家夥,在彎省當權者那裏,還是有些臉麵和分量的。以至於曲卓大大方方的把信帶迴來,不但沒人攔著,甚至都沒有經過檢查。


    這個突然出現的,小小的缺口,意義絕對是巨大的!


    假以時日,未嚐不能發展成一條維係和促進兩邊民間交流的,粗壯的紐帶……


    曲卓似乎對梅老二和大社領導的激動很不解,一邊帶著不耐煩的迴答左一個右一個囉裏吧嗦的問題,一邊寫下了周處長姨母家的親眷信息。


    隨後拿起手鐲仔細打量,示意梅宣寧到近前,指著裏麵一片棉絮樣的東西說:“這裏麵會不會藏著微型膠片?咱砸開看看?”


    “別鬧!”梅宣寧一把搶過鐲子。


    “嘖~看看唄。一旦那邊是潛藏的坐探怎麽辦?”


    “你…你你……”梅宣寧都無語了,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不用你管,有人會查。”


    “誒,咱先說好啊。我答應姓周的私下裏辦,不驚動官麵的人。”


    “放心吧。”梅宣寧不耐煩的擺手,攥著鐲子生怕某個不識貨的臭小子,抽冷子搶過去砸開。


    在他看來,某個沒正行的貨,壓根不是擔心那位“姨母”是坐探。就是單純的好奇,想看看鐲子裏是不是藏著什麽秘密。


    “好呀~”大社領導總算消化完心裏巨大的驚喜,點了點曲卓:“你小子,大功一件!”


    “曲忠禹也這麽說。還告訴我,這件事辦好了,再有風浪時輕易刮不到我頭上。”


    “什麽曲忠禹,那是一心為你著想的你大爺爺!”大社領導板起臉教訓。


    “嗬~”曲卓皮笑肉不笑,站起身:“沒我事兒了是吧?迴去收拾東西了哈。”


    “不,收拾什麽東西呀。”梅宣寧苦口婆心的勸:“你大爺爺多為你著想啊,你得迴報他呀!順生正用人呢,得出力,幫人家多多的賺錢。”


    “嗬~嗬嗬嗬嗬~”曲卓耷拉著眼皮子掃了梅老二一眼。


    “五號院修繕需要不少東西呢,你買了嗎?”梅宣寧提醒。


    “對了哈。給忘了。”曲卓拍了下腦袋,自顧自的就走了。


    “誒,你等等,還有事呢。”梅宣寧喊了一聲,結果某個貨壓根不搭理他。


    隻能快速跟領導說了一句,小跑著追出去……


    “你等等。”


    “又幹嘛?”


    “不是,你下午有事兒沒?”


    “沒啥事。迴去睡一會兒,累了。”


    “別睡覺呀。榮誌堅考察迴來了,咱去見見他。”


    “你最近是不是又長胖了?”


    “是,是嗎?”


    “脂肪都長腦殼裏了!”


    “嘿~欠揍是吧?”


    “大哥,我是投資人!我給他投錢,還得我上杆子去見他。他是啥呀?百年不遇的商業奇才?”


    “……”


    “等著吧,哪天有空了再說。”


    “不是,他父親……”


    “我管他爹是誰呢,在我這就是個屁。”


    “不是,你……”


    “拜拜,沒正事別來煩我了。”


    壓根不給梅老二再勸的機會,曲卓開門上車,坐著鋥光瓦亮的皇冠直接走了……


    “臭小子,脾氣越來越大了!”梅宣寧氣的直上喘。


    不過,轉念一合計……好像確實是,哪有投資人上杆子的。這是港島呀,有錢人才是大爺。


    站那尋思了一陣,憤憤的說:“臭小子,賺錢的道兒都告訴人家了。甩開你單幹,哭你都找不到墳頭……”


    曲卓不擔心榮誌堅單幹嗎?


    擔心個丁丁毛!


    那小子手裏有一百萬港幣,小來小去的折騰,倒是有機會折騰起來。


    但是,能掌握充裕的資金直接把場麵鋪開,誰願意從小作坊開始慢慢做呀。


    他才一百萬的本錢,給他兩筆加一起三百萬投資,才占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


    就算裏麵有百分之五的不可稀釋股,有盈利後還要還一百五十萬,但不幹預經營的承諾是那麽容易碰到的?


    打著燈籠滿藍星的找,除了他爹,誰還能開出比這更優厚的條件?


    曲卓拿準了,那種有大心思且自命不凡的公子哥,但凡有辦法,就不會選從小作坊開始慢慢折騰。也絕對找不到比他更有誠意的投資人。


    這還不是重點。


    重點是,倆人說事那天,曲卓借著各種小動作,暗示了跟某梅姓二貨不簡單的交情。


    但凡榮誌堅還沒傻透,就不會幹作死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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